正逢晨间,容念是故意的。
容念明显感知到陆岁京不自禁的反应,顽劣地发出轻笑。
“不准摘。”他倾身道,“昨天让你瞧的你不瞧,今天在我允许之前,你哪里也不准看。”
……
“你课前洗了个澡?”同学问。
陆岁京撑着头,发梢还有点湿,不知道在回味什么,眼睛微微眯起,表情里含有明显的笑意。
他找借口:“被罚做家务了。”
同学:?
你和你对象是怎么回事?
怎么你做家务做得这么开心?
与此同时,容念和法学院的朋友们去做校外调研。
被访者做着问卷,一心二用,目光几乎黏在容念身上。
但容念没和其他人一样站在街边,而是懒洋洋地找了把长椅坐下。
等到大家准备挪地方,他慢吞吞地站起来,要跟着出发去下一个地点。
眼看着漂亮少年要离开,被访者热情地问:“你好好闻,用的洗发水是什么牌子?”
这是常见的搭讪手段,退一步可以规规矩矩回答,然后发散到品牌方面的话题,进一步可以邀请对方来家里一探究竟。
而容念顶着张清纯到疑似没恋爱经历的脸,礼貌道:“谢谢,老公买的。他品味不错吧?”
被访者完全接不上话:“……”
借调研的机会,容念好好注意了一番城市的改动。
景观建筑和重生前毫无变化。
唯一有不同的是,曾经的本科同学不再认识他。
不过交换来的这段日子,一群人很快就混熟了,周末还约容念出来喝酒。
容念很忙,没空在夜间品鉴酒精。
他根据记忆当起了陆岁京的导游,出游计划写了满满当当三大页。
两人在上课之外的空闲里,将计划一一实现。
他们坐在双层巴士的第一排环游景点,逛过各个博物馆看过各场画展,肩靠肩坐在广场前喂鸽子。
还有在沉浸式剧场跟着演员奔跑,在海滩边的悬崖看《美狄亚》。
演绎散场后,月光将彼此的身影拉得很长,两个人的影子最后亲密无间地贴在一起。
十二月底放圣诞假,容念和陆岁京开启了自驾游,去这片土地的北部。
把越野车停在旷野处,他们行走在冰川之中,裹得像两只企鹅,摇摇摆摆晃晃悠悠,戴着滑雪镜欣赏极光。
亲吻的时候镜框碰撞到一起,发出很轻的响动,再跟着吐息间的白雾一同被风拂走,散到更辽阔更纯净的天地边际。
看完极光他们没回学校,绕了一圈来到繁华的当国首都。
阳光明媚灿烂,有人在河道里划船,围了一群观众。
容念神神秘秘地拉住恋人的毛衣衣袖,说有个重要的地方要带陆岁京去。
那是他上辈子留意到的店铺,虽然位置没有变动,但记忆有些模糊,他们没有赶时间,在街头巷尾寻找了几圈。
迷路了半小时后,容念终于找到和回忆能对上的门面。
“famiglistimo。”陆岁京念着。
他认出这是句意大利语,释义为,爱的人都在身边。
容念道:“我毕业旅行那会儿,运气不好赶上雨天,然后就在这里躲雨。”
这是一家很有年份的首饰铺,店主是个年近八十的老人家,祖祖辈辈做手工艺品。
那时候容念机缘巧合发现了觉得有意思,在那里与人聊到傍晚放晴。
“店主说他最擅长做婚戒了,那次让我白蹭一杯饮料,下次要记得来照顾他的生意。”他向陆岁京叙述。
陆岁京愣了愣,再听容念说:“当时我觉得这件事遥遥无期,不过,现在你让我有机会实现了。”
他们推门走进去,店主正在专注地打磨木佐宝石,厚茧的手指里闪烁着幽幽的祖母绿。
听到有声音,他迟缓地放下手中的活,颤颤巍巍站起来招待客人。
眼前的老人家并不知晓,少年曾在前世的雨天与他有过交集,甚至漫无边际地闲聊过一整个午后。
此刻他隔着老花镜随意看了眼门外,入目一片清朗温暖,不由地感叹今日天气真好。
“是呀,很适合找您做婚戒。”容念接话。
陆岁京打量展示柜里的款式,继而翻起相册上的戒指样品照片。
往常购物买单不假思索,现在他竟犹豫得无法做出任何决定。
被幸福冲昏头脑就是这个样子的。
容念与他交头接耳:“我觉得这两个不错,你看呢?”
陆岁京用英语道:“缺了点什么,有钻石的话更衬你。”
店主听见了,用流利的当地发音腔调,非常细心地回答他。
“我这里定制很方便,你们可以挑选柜里的钻石或者自带,然后我根据尺寸再出设计图。”
容念望向陆岁京道:“那在这儿先挑挑看?”
“等我两分钟。”陆岁京道。
他起身去车上,回来时努力让自己显得放松,可惜同手同脚出卖了他的真实心情。
容念没有戳破他的紧张,看着他拿出丝绒盒子,打开来是一颗闪耀的裸钻。
预估大概有五克拉,比起鸽子蛋来说不算大,但也绝对不能讲小了。
最重要的是质量极其难得,完全不需要过多的光线照在上面,看起来已经足够璀璨夺目。
“之前你忙着跑外面做法律调研,我去了一趟拍卖会。听说它可遇不可求,配你肯定很好看,就想着先买下来再说,哪天加工完了再送给你……”
陆岁京笑了声,再道:“你愿意把它变成我们关系的证明,掰成两半用在戒指上吗?”
容念很认真地说:“我愿意……从我答应你的告白那天起,对你只有同一份答案。”
关于这个答案,有许多种表达方式。
€€€€愿意。
€€€€喜欢。
€€€€我爱你。
€€€€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第97章 番外②入职季1
钱律师的组要来新人了。
这个消息在半小时内传遍了事务所, 傅琢州去茶水间里泡咖啡,被同事拉着打听消息。
毕竟钱律师带教的组非常特殊,在本就非常挑剔的所里, 这个组更是出了名的门坎高、压力大、要求严。
这两年所里校招的学历标准被拔高,几乎只招硕士,钱律师更是没再聘用过新人,每次给他送简历,他都没看中。
现在居然传闻指名要一个燕大的本科生?!
“是你学弟兼未来师弟,你肯定知道些什么吧?他是不是家里有矿啊?”同事问。
律圈很看人脉, 顶尖的事务所招人时也会将此考虑进去, 出身好资源强必然更有竞争力。
只不过钱老板向来不吃这套, 唯能力作为评价指标, 至于资源, 他作为老师都会给,不需要学生自带。
……最近难道行情太差, 钱老师也松手了?
“不是。他来了你们就知道了, 周五入职,案子都给他准备好了半年的量。”傅琢州笑道。
“你们是真狠,人家还在毕业典礼呢, 就给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被钱老师看中, 这真不一定是好事。”
钱恺是律所的合伙人,比起那些每天只负责签字盖章的老板,他在业务上非常活跃,上了年纪但还依旧在一线扛事。
近些年他是整个非诉部门的一把手, 搁在更早前, 诉讼做得非常厉害。
这两块他都能提供很好的机会, 但手底下的新人不可以挑活。
由钱老板安排规划, 组里能接的项目范围内,第一年给什么做什么,适时做内部调整。
在大家眼里,这事非常残酷。
专精于一个领域都能累得够呛,何况要驾驭住多种业务?
同事叹气:“新人会不会三个月内辞职跑路?你好不容易有个师弟!”
“不会的。”傅琢州道,“他很厉害,也很……你们看到就知道了。”
很多律师上午跑案子下午坐班,周四的午间,诉讼部门陆陆续续来人。
有个年轻律师歇在折迭椅上,一睁眼,看到楼层的打印机前面,站了个容貌精致、身形高挑的小男生。
震惊之余,他险些从椅子上翻下来。
[我操,我们公司来明星了!!最近在搞什么福利活动吗?难道有谁接了辟谣诉讼?]
发完这句话,那位明星转过脸来,秀气地弯起桃花眼,朝他打了声招呼。
“我是钱老师组新来的律师,叫容念。”他轻快道,“容许的容,念念不忘的念。”
打印机缓缓出纸,容念倾过身,细长的手指将打印好的招标文书拿起来。
“楼上正好没纸了,师兄在和客户开会,我就来帮忙跑个腿。”他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