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郁转过身,走到他面前,很自然为他系起扣子,从下到上,又在看到他脖间的绷带后停手,让领口松泛地空了两颗。
期间,眼神一直在他的睡衣上游走。
“怎么了?”楚文禾问。
江郁:“剪裁不如预期好……”
怨念挺深的。
“只有你才会说它‘不好’。”楚文禾喃喃说,“也只有你看得出来。”
“……”
江郁怔了一下。
“我知道是你给我设计的。”楚文禾说,“我都知道。”
话音刚落,江郁两手箍住他的腰,把他抱了起来。
由于身高的差距,楚文禾的脚距离地面有一截,拖鞋滑落后,就只剩两只光裸的脚。
江郁:“我抱你去睡觉。”
*
顺心诊所。
楼上。
程玉起床看到楚文禾的消息,他昨晚太困了,隐约记得起夜时看到过消息,毕竟消息栏是已读状态了。
“他果然把看房的事忘了。”
睡在双层床上铺的蓝毛早醒了,正翘着二郎腿吃薯片看综艺。蓝毛听程玉的语气感伤,探头下来晃了晃胳膊,“怎么了嘛。”
程玉在收拾抽屉。
搬家的最后一步就是收拾日常用品了。
程玉的第六感很准,从楚文禾忽然说想尽快搬家,他就料到今天的事了。
“好孩子怎么总被‘坏人’拐走呢。”程玉自言自语,“昨天文禾上了他的车,我就知道,文禾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蓝毛托腮:“要么我帮你搬吧?”
两人匆匆解决了午饭,把两条狗喂饱,扛了几趟箱子下楼。
自从娜卡莎来了,阿尔法对出去玩这事也没那么有执念了,恨不得黏在美女身上。结果几分钟娜卡莎就躁了,一嗓子给它吼到墙角去了。
预约的司机师傅准时到了,程玉上了车,一路上抱着后备箱没放下的包裹,看着街边的风景掠过车窗。
“喂,”蓝毛说,“你不高兴嘛?”
程玉又看了眼通讯器,“我只是放心不下他。”
蓝毛拍他肩膀,“你放心吧,我看文禾很清醒哦。”
“就是因为他清醒……”
所以迈出这一步才让程玉不安。
许多omega遇到渣A,幸运的,也能傻里傻气活一辈子。再不济,像原主,抱着爽一刻是一刻的心思拼命花钱,炫耀。再再不济,以楚文禾的相貌,也能像宋明艺那样心安理得当个娇妻。可楚文禾注定无法成为他们。
程玉不敢说真的了解楚文禾,他知道楚文禾的生活实在不能算顺心,所以更知道楚文禾是报喜不报忧的人,也很少表现出负面情绪。
楚文禾过去的职业,见到的都是失败的婚姻和企图挽回alpha的omega。
家庭也不幸福,备受冷落的母亲,因为楚文禾没有生为alpha而大失所望的父亲。
以至于楚文禾对苦难钝感,穿过来的第一反应不是想着利用原主的身份去捞点什么,而是先躲半年,确认前夫不会无故找来才开始正常的生活。
……
新盖的公寓楼。
司机师傅帮他们把箱子搬到了一楼,程玉和蓝毛坐电梯往七楼运。
程玉:“你看这房子怎么样?”
“不错啊!”
蓝毛环顾屋内,三室一厅,一百多个平。
程玉:“那就好。”
两人今天的目的就是把东西运来放好。
以后不住在诊所了,免了火锅店的聒噪,也不用担心不守时的病患因为一点小事就半夜敲门。
程玉洗了把脸,想让自己也清醒点。
“文禾是很缺爱的人。”程玉对蓝毛说,“他曾对我说,他不知道被爱是什么感觉,所以对爱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蓝毛吮着没吃完的棒棒糖,“我懂。越说什么都不想要的人,想要的越多。”
又倏地话锋一转,“所以,那个不切实际的幻想是什么?”
程玉:“我猜是当个‘有自我的娇妻’。”
话有点糙。
蓝毛:“嚯……”
极致的宠爱加无上的自由么。
还是omega……
也难怪不对爱情抱希望。
程玉叹气,“我一路上都在想,是不是江郁出现的时机不对。如果文禾能开放点,先找几个alpha交往一下,过个几年再遇到江郁,说不定能轻松很多。”
蓝毛:“哈哈哈,那他一定喜欢比自己大的吧?”
程玉:“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蓝毛停下脚步,神秘兮兮说,“我跟你讲哦,我发自内心认为,也只有江郁,能满足他的那个‘不切实际的幻想’。”
程玉拧着眉头,感觉对方在扯犊子,又觉得对方说得对。
“€€。”蓝毛跟着他出电梯,掰着指头数,“能满足这个条件的alpha,钱必须有,但钱也是最次要的。他还要有足够支持omega梦想的权力。可一旦满足这两点,人就会花心。关键是,要有金钱和权力,灵魂却不能被它们困住,还要为他的omega豁得出去……”
说了一圈,蓝毛两手捂着脸说:“江郁除了有那些,还又高又帅又年轻,也有审美啊。”
“……”
程玉懒得听蓝毛的“高谈阔论”,他在整理邮箱。
人还没搬进来,广告纸已经塞满了。
程玉从乱七八糟的小广告中摸到一封信时,蓝毛的话还没讲完。
信封很怪,没写地址,只是封口涂了一层胶水,想来是快递员以外的人直接投进来的。
程玉拆开它。
手一抖,信封里的东西掉在了地上。
一张干枯的老鼠皮,一张用血写着字的纸:【停止你愚蠢的行为,尹怀宁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蓝毛吓了一跳,感觉这玩意好晦气,一脚把老鼠皮踢去了犄角旮旯里。
“尹怀宁……”
程玉想起来了。
那可真是罄竹难书的alpha,上上届共协会长,提出了著名的“75%信息素浓度说”、又在宣讲的当日被枪杀在街头的那个人。
算是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了。
程玉:“那这封信,就不是给我们的了吧。”
*
楚文禾不是自然醒,通讯器接连发出声响,他隐约听到了,眼皮却沉得睁不开。
语音是江郁去客厅接的。
等江郁回来,就在床边摸着他的头发,低声说:“诊所着火了。”
楚文禾差点坐起来。
但江郁提前一步按住了他,“只是楼烧了,程玉和蓝毛都没事。是客厅的娜卡莎闻到气味,撞开卧室门叫醒了他们。”
共协天天宣传他们的捷克狼犬防火防盗防前夫,都是真的。
楚文禾:“你别骗我,真的一点事都没有?”
江郁:“两条狗的毛儿烧焦了算么。”
楚文禾:“……”
……
江郁把事情全部问清楚了才挂的电话,楚文禾问什么他都能说出点东西,这才让楚文禾稍微安心了点。
袁兵那边也去联络消防队问情况了,说是目前起火的原因还不清楚。
楚文禾爬起来换衣服,“我还是要回去一趟。”
两人一同出门,江郁给副驾驶的楚文禾系安全带,把打包好的早餐给他,“知道你没法安心在屋里吃。从这里回去最快也要半个小时,反正你也只能干坐着。”
楚文禾顶嘴:“我也知道饿,我吃。”
江郁看了眼楚文禾紧抓自己的手,“你先放开,这我怎么开车。”
……
大早上起来跑那么远,江郁凭借对那俩的刻板印象,第一反应是俩omega闹着玩把房子点着了。
糟心玩意儿。
当然,楚文禾急得不行,江郁也没好表现出来。
等到了现场,看见两条狗黑黢黢的,再看见程玉和蓝毛也灰头土脸,江郁只心疼上个月还在选美的娜卡莎。
诊所门外,消防队刚扑灭火,还在记录现场情况。
江郁让蓝毛带了狗去车里陪楚文禾,走在后面的程玉说:“不是我们屋里先着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