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有病但实在美丽 第49章

只有,尽可能地杜绝灾难级武器在那场大暴动中的使用, 以及在当下适当地提高雌虫地位——否则就算他改写了雄虫全灭的结局, 在未来的清算中, 雄虫仍有可能数量大幅锐减。

言息目光投向监控画面中的军官, 目标很明确,“现在, 我似乎应该去补上一刀?”

【咦?】系统声音透着疑惑,【刚刚不还说应该善待雌虫?】

“——那是对雌虫整个群体嘛。”言息的语气很轻, 像是这么做对他的道德负担几近于无, “但对主角攻来说,反派折腾得越狠, 越能衬托明天进门的主角受温柔善良像个天使,哦不,像一束拯救落难雌虫的‘光’啊。”

统老师:【……宿主你很有经验嘛。】

上个世界,自己还在叨叨别崩人设,这回对方就把人设自觉拿捏稳了。

盥洗室里, 言息歪了下头, 镜子中那张秀丽清冷的脸也跟着偏了偏——还是自己原来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并不意外。就算是过于青涩又嚣张的十八岁,他也渐渐看顺了眼。

说到底, 无论是上个世界的言息,还是现在的埃希尔, 外表或生活上的一些细节与自己如出一辙,他很快便能进入角色。

身上有很重的酒味。

埃希尔因为白月光只能委身做雌侍的事而郁闷至极,喝多了酒,恰好常年不在家的萨尔伊斯什么时候回来不好,偏偏撞上这个点回来,被气过头的埃希尔狠狠责罚了一通。

——尽管萨尔伊斯并没有对明天的婚礼发表过任何意见。

睡了三小时,酒精已经代谢掉一些,言息再掬起一捧水拍打脸颊,让自己更加清醒。

身为帝国第一顺位继承人的埃希尔,理所应当居住在皇宫内。不过这位皇太子殿下热衷于军事科技研究,住所内的装潢倾向于现代风。

一旦踏出房间,便是豁然开朗的高吊顶皇宫走廊,光彩照人的象牙白大理石墙面,繁复奢华的吊灯,以及大幅描述战争与暴力之神的古典壁画。

巨大高耸的宫殿走廊,让行走其间的人显得格外渺小,还不及旁边一个神像雕塑高。

不远处是修剪整齐的广阔庭院,一排紫藤萝花架,喷泉,以及花圃里色彩如云霞般的玫瑰与蔷薇。

但很奇怪,这么大的宫殿,却连一个皇宫的侍从都不见。

倒是有一个小型机器管家靠近言息脚边,头顶的光屏上闪动活泼的表情,“亲爱的小殿下,您是需要我们准备晚餐了吗?”

言息睫毛垂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差点忘了,这回的人设是极端厌雄加厌雌症——简而言之,就是什么虫都不爱接近,宫殿里只有机器管家不见其他侍从是很合理的。

“小殿下?”机器管家表情轻眨眼睛。

“嗯,”言息抬了抬下巴,漫不经心地命令,“带我去刑罚室。”

这么大的宫殿,记不得路看来是正常的。机器管家没有露出什么疑惑的表情,而是静默无声地带他穿过庭院中那排紫藤萝花架。又走了一会儿,才在一扇门前停下,然后不等言息再说什么,自发退了下去。

刑罚室的门平平无奇,看起来与这个宫殿的其他房间并无差异。

推门进去,是一间结构狭长的小房间,最引人注意的是一整面的透明玻璃墙,玻璃墙内是另一个更大的房间。那军装男人便跪在里面,侧身对着他,散落的略显凌乱的银白长发遮住侧脸。

看来,这是单向的玻璃。

男人衣装整齐严谨、一丝不苟,纽扣看起来更是扣到领口。可是言息知道那身象征荣耀的肃整军装之下,是怎样的伤痕累累。

细密眼睫垂下浅淡的阴影,言息垂眼,斟酌片刻,挑拣出一个看似最为普通的鞭子。

——这种情况先放一堆侮辱性极强的狠话,再象征性挥一下鞭子,这种程度应该够了吧?

折磨别人难以给言息带来愉悦感,相反,曾经为了追求刺激,他更倾向于折腾自己。

所以,不是很理解这些东西的存在。

当门口传来响动时,萨尔伊斯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以一种站军姿的态度标准地跪在冰冷的地板上。

脚步声一点点靠近,言息在他面前站定。

没有反应的萨尔伊斯却准确地在这时再往下压低脖颈,无限下压的弧度透出诚恳的谦卑,他从渴涩得发哑的喉咙里冒出轻微的嗓音,“雄主。”

原本的声线已经难辨。

“三个小时已经结束了,你还跪在这里,是想显得自己有多可怜么?”言息高高睨视着他,从这种刁钻的角度刻薄对方。

“没有您的命令,”像是习惯了过分的苛责,萨尔伊斯不急不缓地一字一顿,沉静得更像一潭死水,“我不敢起来。”

如此毕恭毕敬、悉数承受的态度,如果不是言息知道他便是三月后大革命的领导者之一,或许就相信了。

“怎么样,”言息不紧不慢整理手中的鞭子,眉梢微微上挑,像是格外贴心的主人在征询所有物的感受,“喜欢这种滋味吗?”

“只要是您给予的,”萨尔伊斯说话间气息有些不稳,咬字仍旧称得上清晰,淡薄眼睑十分谦卑地低垂,“我都能承受。”

——但字里行间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无论态度还是作为,却好到抓不出错处。

这哪里是什么被驯服的家兽,分明是只狡猾难驯的野狐狸。

埃希尔责罚他的雌君时从不会有肢体上的接触,言息按照往常的习惯,用折了几段的鞭子隔着距离挑起萨尔伊斯的下颌,态度轻慢,对待勉强提起兴趣的玩物一样。

没有得到任何抵触。

凸起的喉结滑动几下,线条不失力量感的颈部仰起。

银色长发流水般滑落脸颊,那张脸一点点显露出来。

不经意地落下视线,言息却慢慢睁大了眼,一副震惊到无以复加的模样,羽毛一样睫毛无措地眨动。

就像难以相信眼前看到的,因而不断眨动眼睛,试图分清眼前是否是因思念而产生的错觉。

但是,从眉眼到下巴,眼前这张脸传递给他的信息无一不是熟悉的感觉,和明照衣相似——不,一模一样的五官。

那对眼睑仍谦卑地低垂,因此并没有读到言息脸上的震惊。

“你……”

过了良久言息发出这么一个音节。

萨尔伊斯却仿佛已经到达极限,眼睛闭了闭,身形一晃,往眼前的地板上倒去——言息几乎没有过脑子地近前,等意识到时,已经半蹲下将看起来晕过去的萨尔伊斯接进了怀里。

既然人已经晕过去,言息也不再演下去了。

从膝弯处将对方整个人抱起,一边冲出门去,叫机器管家找医生来,一边质问系统,“怎么回事?为什么他和哥哥长得一模一样?”

那一幕,大概让沿途的机器管家们陷入了同样宕机震惊的状态。

“小殿下,”还是原来那个机器管家,回过神追上去,“医疗室在这边!”

言息将萨尔伊斯放进医疗舱内进行检查,统老师围着透明的医疗舱玻璃转了一圈,思索着,【唔……这大概是因为作者偷懒,所以撞了人设吧?】

枸杞泡花椒的文大部分其实都是一样的套路。

万人迷主角受+正常人主角攻+非正常人反派,构成黄金三角结构。

读过枸杞泡花椒大部分文的言息也深谙这些套路。

“但是,”他合理质疑,“脸也一模一样也太巧合了吧?”

【哎呀,】统老师说,【很合理的嘛,书里只是文字描写,读者们也不知道就是一模一样的脸啊。不过,虽然是一样的脸,但他现在叫萨尔伊斯.温默尔,不叫明照衣。】

觑了觑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萨尔伊斯的宿主,统老师感到某些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它随即摆出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

【宿主,你走的可是纯爱路线,千万别搞出第三者啊!你想想评论区那些好不容易磕上你俩cp的读者,千万不能伤他们的心啊!】它很明白,什么才能真正影响到言息,【而且,明总还在原来的世界等着你完成任务呢!】

末一句点醒了言息。

一模一样的人设,就连长相、身形都一模一样,算不算同一个人,这是个涉及到哲学层面的问题。

但感情并不需要哲学。

它是无理的、凭直觉的。

这个世界的萨尔伊斯,并不是他那个世界的明照衣。

“嘀——”

医疗舱检测完毕,界面无遗漏地显示出萨尔伊斯身上存在的伤口,其密布程度称得上遍体鳞伤。

除此以外,还有从前留下的伤痕,与那些战争中受过的旧伤层层叠叠,交错在一起叫人分辨不清。

皇室医生以为是殿下哪里受了伤,急匆匆赶来后却被要求为元帅阁下处理伤口。即使职业素养良好,他仍不可避免地流露出同样震惊的神色,小心翼翼询问:“殿下,需要我为您做一下检查吗?”

“我没有受伤。”言息皱着眉头,一头雾水地看过去。

医生显得更加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脑子。

“……”言息侧身让出位置,抱臂语气冷淡,“做你该做的事。”

浏览完医疗舱的检查结果,医生挑选出几款外伤药,又简单解释,以军雌的修复能力来说这算不上大碍,之所以会晕过去应是长时间缺水导致的。

医生正要帮忙上药,言息犹豫片刻,终究出声制止道:“把药留下,你可以走了。”

医生离开时没有太多意外,大概以为会是机器管家帮忙。

为萨尔伊斯上药时,言息注意到他喉结旁那颗浅淡的小红痣,心念微微一动——就连这种细节,也一模一样吗?

系统也显然注意到了,赶忙出声打断言息的思绪:【所以是完全照搬的人设啊,精确到痣!】

“……我诚恳地建议,”言息手上就像处理一个单纯的物品,绝对理性地,“给主角攻换张脸,我现在做任务会觉得很难下手。”

【一夜变脸……】统老师沉默片刻,【你觉得周围人不会发觉不对吗?】

显得没办法似的,言息叹息一声,“统老师,终归还是你太没用了。”

【……】

统老师:这回我忍。

为萨尔伊斯处理完伤口,又替他换上一套更居家的衣服,言息洗完手,去了门外,在系统不解的目光下拨通秘书的电话。

“殿下?”对面很快接起,传来迟疑的声音,“是明天婚礼的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细节吗?”

为了这场盛大的婚礼尽可能完美,也为了弥补拉斐尔的遗憾,平常几乎不怎么联系秘书的埃希尔这些日子可谓大转性,每天数通电话,事无巨细地吩咐婚礼的各项事宜。

——或许也是为了向外界表明他鲜明的态度。

“已经正式通知出去了?”言息这么询问。

“是的,”秘书琢磨不清他的态度,连忙补充,“是皇室官网和星报头版头条两个渠道同时发布的,就在一小时前。”

因为之前准备婚礼时便没有刻意隐瞒,消息已经陆续传到帝国上下,此时正式发布通知,舆论称不上掀起滔天巨浪,反倒祝福和羡慕居多。

更多的媒体和记者,在加班加点翘首以待明天婚礼细节的披露。外界对婚礼的规格有过多种猜测,甚至有暗暗猜测元帅阁下究竟是否出席现场的。

皇太子殿下对他的雌君和雌侍截然分明的态度,在知道内情的皇室内部这些人心中已有结论,可在不知具体内情的外人眼里,仍旧谣言满天飞。

……这就有点难办了。

言息微不可察一叹,“撤回吧。”

“什么?”仿佛没有听懂一样,秘书语调疑惑而迟疑,“您是说,撤回婚礼的通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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