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服一个美味的灵魂，先收服他的胃，或者先收服他儿子的胃也行。
他已经决定要留在距离布鲁斯·韦恩这盘香喷喷的灵魂最近的地方了，当然不可能再考虑去GCPD任职，故意那样说，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之后提出的要求做铺垫而已，而为韦恩庄园的小少爷准备晚餐，无疑是为他原本的打算锦上添花。
阿加雷斯美滋滋地盘算着。
第17章
厨房不止有阿加雷斯一人，还有另外一个叫做克里夫的帮厨，管家在交代完相关事宜后就离开了，阿加雷斯一边干活一边和克里夫聊天，了解到平时他也不在韦恩庄园工作，只是因为今日庄园要招待阿加雷斯这个客人，才临时请他过来。
阿加雷斯愿意讨好一个人的时候，很容易获得对方的好感，凭借着自己“悲惨”的身世，很快就得到了克里夫的怜惜，对他的态度和蔼像是自家子侄。
没聊一会儿，头顶响起一阵由远及近的螺旋桨轰鸣声，透过窗户看出去，庭院中的景观植物们也随着气流摆动，克里夫看到阿加雷斯望着窗外的好奇目光，及时解惑道：“韦恩小少爷在大都会读书，潘尼沃斯先生只要有空，就会亲自开直升机去接他上下学。”
“为此，大都会西城学校还特地斥资建了一块停机坪。”他补充道。
阿加雷斯：……
这是什么壕无人性的霸总剧情？真的有人每天坐直升机上学？在此之前，他还以为这种剧情只存在在无脑玛丽苏/杰克苏的小说里？
“韦恩少爷为什么不在哥谭读书？”阿加雷斯好奇道。
哥谭是布鲁斯·韦恩的地盘，无论怎么想，他在哥谭读书能获得的便利都比在大都会要多吧？
克里夫表情纠结地挠了挠脸，才说：“嗐，我对韦恩庄园的事了解得也不算多，只知道达米安少爷之前一直是请家教学习，从没去过学校，他……不太好相处，后来少爷交了一个大都会的好朋友，韦恩老爷为了让儿子开心点，就在那里赞助了一所学校，把少爷和他的朋友都送去那里读书，嘿嘿，不过这都是听说，听说的哈。”
阿加雷斯听得啧啧称奇，因为儿子异地交友，就在那里捐一所学校送孩子和他的好朋友一起去读书，这是什么宠儿狂魔？难道攻略韦恩小少爷是接近韦恩老爷的捷径？那他可得更加认真对待这顿晚餐了。
阿加雷斯注意克里夫提到小韦恩时的表情，觉得“不太好相处”可能是相当委婉的措辞了。不过十几岁的小男孩嘛，正是猫憎狗厌的年纪，叛逆一点也很正常，问题不大。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食材，露出忧心忡忡的表情：“听起来韦恩先生对韦恩少爷非常宠爱，那如果我做的东西不合他的胃口，他会不会生气？”
帮厨立刻说：“哎呀不会的，那孩子虽然说话刻薄，倒也不会刻意为难我们这种人。”
说着，他像是想起什么笑话似地调侃道：“韦恩小少爷是平等地看不起每一个人类。”
阿加雷斯挑了挑眉，觉得这个形容还挺有意思的。
克里夫说完之后，又开玩笑似地说：“这些话我都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哈，也别告诉其他人，让韦恩少爷知道我在背后说他坏话，说不定要拿出武士刀恐吓我，要削掉我的舌头喂猫。”
说完他自己都笑出了声。阿加雷斯也附和着笑道：“好心的潘尼沃斯先生一定会阻止这种惨剧发生的。”
“那倒是，潘尼沃斯先生是庄园里最大的权威！”他哈哈笑着说。
阿加雷斯听得出，这笑声里没什么负面情绪。看来韦恩家的这位小少爷虽然跋扈，但并不会做出欺侮佣人的事。
看来想要留在韦恩庄园，就必须得获得这位小少爷的喜爱。阿加雷斯将这些信息默默记在心里，他一边将调好味的鹰嘴豆泥搓成丸子，一边继续问道：“听说庄园里还有几位少爷，他们都好相处吗？”
克里夫再次憨厚地笑了笑：“我都不住在庄园，和庄园里其他主人见面的时间也非常少，其实对韦恩家的成员真的不太了解。”
说完后，厨房短暂地陷入一小会儿沉默，阿加雷斯再抛出一些关于韦恩庄园的话题时，克里夫再也不接话了，只含糊地用不了解，不清楚带过去。他意识到克里夫是在有意回避他对韦恩庄园的探究，于是将话题转到和今天的晚餐准备相关的内容上，克里夫这才重新健谈起来。
不得不说，这座庄园的佣人素质很高，警惕心也很强，看来潘尼沃斯对佣人的选拔和管理都非常成功。
等再一次听到直升机螺旋桨旋转时特有的声音时，晚餐已经全部准备完毕。
等到潘尼沃斯进屋时，阿加雷斯注意到他身边站着个穿着小西装的男孩。
男孩留着非常桀骜不驯的莫西干头，从眉眼上看得出和布鲁斯·韦恩极像，只是他的瞳色是不同于他父亲，是绿色的，肤色也比韦恩稍微深些，这给他增添了一些异域的风情，想必是遗传自他母亲的基因。不过无论是绿眼睛还是更深的肤色，都不影响他与韦恩如出一辙的出色容貌。
阿加雷斯在心里点了点头，高阶恶魔喜欢一切美好的东西。闪亮的灵魂，出色的容貌，都会让恶魔们心情舒畅。果然，他看中的人，就算儿子都长得这么合他心意。
男孩本来在和潘尼沃斯说着什么，在看到阿加雷斯后，本来微蹙着的眉稍微挑起一些，不等潘尼沃斯介绍，男孩就说：“你就是那个因为亲人俱丧，所以软弱地想要去死的，阿尔弗雷德的战友的孩子？”
好好的孩子怎么就长了张嘴呢？
阿加雷斯终于对之前克里夫说的“小少爷不太好相处”有了具体的认识。
阿尔弗雷德咳嗽了一声：“达米安少爷，请注意礼貌。”
“TT”。
男孩发出一个不屑的气声，抬头用挑剔的眼神打量了阿加雷斯两眼，才继续说：“听说你之前在亲戚家过得并不好，为了这样的人而失去求生意志，让我有点怀疑你的智商。阿尔弗说你的父母都是为国捐躯的英雄，希望你有点英雄后裔的样子，尽早打消寻死的愚蠢念头，不过，如果你不听劝，执意寻死，在死之前把你的鸟留给我，听潘尼沃斯说你带了只鸟来，它不该因为你的懦弱而失去照料。”
管家垂着眼，眼角抽搐，看上去对这番说辞十分糟心。
“Master——”
阿加雷斯本来还想装忧郁，博取一下同情，但这么一串话下来，他当机立断地改变了策略。
他打断了潘尼沃斯未尽的婉转训斥（大概？），看着男孩，微笑着点头道：“好的，如果我要寻死，一定先把宠物托付给您。”
达米安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连潘尼沃斯都向他投来一个意外的眼神。
“既然如此，那就先带我去看看那只鸟。”韦恩少爷终于将仰起的头稍微低下来些。
阿加雷斯保持微笑：“其实那是只乌鸦，很多人都不喜欢它，认为它是厄运的象征。”
达米安嗤之以鼻：“荒谬！只有蠢货才会把自己的不幸归咎为毫无关系的外物，把人生的失败和悲惨怪罪到动物身上而不是自己的无能，这种人活着本身就是地球的不幸。”
阿加雷斯笑的更真诚了：“非常有见地，您说的太对了。”
“所以少啰嗦，快带我去看它。”达米安跃跃欲试，他还从没摸过乌鸦。
“抱歉，它白天喜欢到处飞，现在还没回来，韦恩少爷想和它玩的话，等它晚上回来的时候我跟它打声招呼？”阿加雷斯温顺地说。
阿尔弗雷德再一次抬眼看向年轻人，当初他安置那只鸟时，它确实是从航空箱里蹦出来在鸟杠上走了两步，接着不打一声招呼地飞离了庄园。阿尔弗还特意询问过阿加雷斯，对方笃定它晚上一定会飞回来，让他不用担心，现在看来，这只鸟远比他想得要更聪明。
“哼。”听说撸不到鸟，达米安的脸立刻又垮了下来，他哼了一声，绕过阿加雷斯直接上楼去了。
潘尼沃斯有些抱歉地看着他，说：“达米安少爷正在深入学习‘怎样在人类社会正常社交’这个必要课题，冒犯到您的话，我深感抱歉……”
“阿尔弗，不要胡乱替我道歉！”楼上传来一声恼怒地呵斥。
阿加雷斯不以为意地对看上去有些头疼的管家说：“没关系，我懂，韦恩少爷是在关心我，而且他还很喜欢小动物，是个很温柔的孩子呢。”
“呕——”楼上再次传来刻意的呕声。
“不要自作聪明，过分解读我的话！”
两人一起朝楼上看去，小韦恩一脸恼羞成怒，看到两人在看他，立刻转身进走廊，不久就传来一阵重重的关门声。
潘尼沃斯诚恳地看向阿加雷斯：“见笑了。”
阿加雷斯对这种程度的冒犯不以为意，也许是因为爱屋及乌的关系，为了布鲁斯·韦恩…的灵魂，他能原谅一切冒犯，更何况他也不觉得这小孩有冒犯到他。别说在人间的这十多年，在地狱的几千年里，无论是天使和恶魔，他见过的伪装成关心的惺惺作态多了去了，偶尔见到达米安·韦恩这一款的，虽然会被99%的人认为是欠揍的熊孩子，但阿加雷斯却觉得他清纯脱俗不做作。
不愧是布鲁斯·韦恩——他看中的灵魂延续的基因。
恶魔在心里带着800米厚的滤镜感叹道。
“我觉得他很可爱。”阿加雷斯说罢，真心实意地夸赞：“比我见过的其他同龄孩子（恶魔）可爱多了。”
他听到楼上传来一个巨大的啧声：“TT！”
潘尼沃斯又刻意将眼神停在他的表情上一小会儿，意识到他是认真的，内心有点复杂。
如果他是刻意讨好，那阿加雷斯·贝利尔一定对他或者韦恩家有所求，但如果他是真心实意地觉得达米安可爱，只能说——嗯，也许他过去的十几年里，真的没遇到过什么好人。
到了晚餐时间，虽然厨房准备了所有人的餐品，布鲁斯·韦恩并没有回来，而管家好像也对此习以为常。
因为父亲不回来，达米安说要在房间用餐，根本不把阿加雷斯这个庄园的客人当回事，潘尼沃斯邀请阿加雷斯在厨房外间的餐桌前共进晚餐。
“为达米安少爷的不知礼向您道歉。”管家说道。
阿加雷斯摇笑道：“请不要再为韦恩少爷道歉了，他只是比较直率。”
管家觉得阿加雷斯对“直率”这个词可能有什么误解，虽然在这些年的相处中，达米安被刺客联盟教养得封建又冷酷的性格有了长足的改变，但他知道，对于不了解达米安的人来说，他和“可爱、直率”这类正面的形容词实在沾不上什么边。
可达米安是什么样的人，实在也没必要和只是在韦恩庄园做客的客人解释，于是阿尔弗雷德没再执意为达米安的失礼进行解释。
阿加雷斯插了一块鳕鱼放入口中，鱼肉煎烤得恰到好处，香气宜人：“他是布鲁斯·韦恩的儿子，他有目空一切的资格。”
阿尔弗雷德看了他一会儿，觉得如果他是真心这么想的，那他跟达米安本人的想法倒是挺一致的。
他笑了笑，说道：“贝利尔先生，你不用刻意迎合，既然我说了想要照顾战友的孩子，就不会轻易食言的。你自己也还是个孩子，在这里不需要刻意讨好谁，除非你对我还有别的请求。”
阿加雷斯放下刀叉看向管家，而管家看到这个眼神，瞬间也懂了，怕是自己猜中了。
他浅笑一下，也放下了手中的餐具，像是在等待对方开口。
第18章
“我对韦恩少爷的看法是真心的，对您的尊重和感激也是真心的，但我确实另有所图，我想要获得韦恩少爷的好感。”阿加雷斯诚恳地说。
阿尔弗雷德心想，获得达米安的好感，这可不是很容易，但他依旧问道：“为什么呢？”
阿加雷斯说：“今天下午和您聊过后，我认真想过了。”
阿尔弗雷德回忆了一下，他说的是想要当警察的事。
“您的劝谏我听进去了，或许我现在的心态，确实不适合做这件事，但我还是想做点什么，想要找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位置，想要再和这个世界产生一些联系，您说您会帮我，照顾我，我很感动，也想把你当做我的亲人那样尊敬和照顾，我想要对你有用，所以，潘尼沃斯先生，我可以作为你的助手，留在韦恩庄园，帮你一起照顾这座庄园吗？”
潘尼沃斯完全没想到贝利尔提出的是这个要求，脑海里瞬间回忆从见到男孩一直到现在他所有的言行，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提出这个请求之前早有预兆。
阿尔弗雷德第一反应就是拒绝，虽然这些年他的确一直在寻找适合帮助他共同管理韦恩庄园，照顾这个家族的接班人，但这个人选太重要，也太难选了，不仅要背景干净可靠，更需要绝对的忠诚，另外重要的一点就是，需要有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和体力来应对不知何时来临的各种突发事件。
而对于阿尔弗雷德来说，阿加雷斯·贝利尔显然不符合这三条中的任何一条标准——至少，在他眼中，有自杀倾向就不符合“心理健康”这一标准。
他曾询问过塔姆·福克斯*的意愿，但这姑娘委婉地拒绝了阿尔弗雷德的请求。之后，这件事就被无限期地搁置，而布鲁斯想到的替代方案就是关闭一些使用频率比较低的房间，以及频繁地请短期雇工来做庄园的打扫和维护工作，或者，更多地待在洞里做蝙蝠侠，而不是在庄园里做布鲁斯韦恩。而最后一条，是让阿尔弗不想看到的。
“这……你是我的客人，这不太合适。”阿尔弗雷德说。
男孩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他颇为艰难地笑了笑，才勉强说：“好吧，果然是我太唐突了，抱歉，请忘了这件事吧。”
自此之后，男孩在整个用餐过程中没再说过话，只默默吃着自己餐盘里的食物，他的表情非常落寞，看上去像是快要哭了。
正在此时，达米安端着已经吃完的餐盘下来了，他本来要将餐具放在厨房然后离开，但路过两人正坐着的餐桌时，他顿了顿，停下脚步：“他怎么了，怎么这种见鬼的表情？”
达米安双手抱臂，狐疑地看着管家。
阿加雷斯马上收起自己沮丧的样子，故作无事地抬头朝达米安微笑一下：“没事，只是和潘尼沃斯先生一起用餐太开心了，我真正的家人都很少像他这样关怀和照顾过我，一时有些感怀而已。”
达米安露出一个嫌弃的眼神：“虚伪。”
他一针见血地吐槽道。
阿加雷斯的表情僵硬了一下，才用一种略带受伤的怅然语气说：“是吗，也许吧。”
说完他不再看达米安，低头继续吃饭。
潘尼沃斯微微沉着眉，突然向着达米安问道：“今天的晚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