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要因为这个，和阿加雷斯交恶吗？——在他救了那么多人之后。
要为了警惕他的超能力，用他在乎的东西威胁他，就像莱克斯卢瑟对待超人那样？
算了，来日方长，蝙蝠侠总有Plan B，也不一定要用最简单粗暴的那个。
蝙蝠侠悄无声息地将戒指再次拿出来握在了手里。
就在他们即将落地拍成一坨的时候，阿加雷斯的身后突然展开一双巨大的黑色羽翼。
两人在离地10英寸的时候堪堪停住，伴随着翅膀扇动时产生的风声，阿加雷斯带着蝙蝠侠缓缓升入云层。
戈登半张着嘴，目瞪口呆地望着两团，哦，不，是一团黑色飞上了天，心情很复杂。
真不愧是蝙蝠侠，6。
蝙蝠侠的嘴角有一丝血迹，那是刚才阿加雷斯突然张开翅膀的时候，松开他的双手，猛地咬上来的。
如果他刚才因为疼痛而松手，在阿加雷斯的设想中，大概会独自拍在地上。
月亮从哥谭厚重的阴云中露了脸，两人像是直接飞到了月亮跟前。
他用拇指蹭了蹭自己嘴角的血，不在意地勾了勾嘴角，再次将拇指蜷进掌心。血迹在他的掌心里接触到了印戒，原本乌色戒指上的暗红色恶魔语再一次缓缓流动起来，但他们谁也没注意到。
正义联盟里会飞的同事很多，蝙蝠侠也被带飞很多次，但没有一次是在这种情况下。
他看向阿加雷斯映照在月光之下的眼睛，那里充满了愤怒，还有被拿捏的委屈。
这让蝙蝠侠感到心软，原来阿加雷斯并不是永远戴着他的玻璃面具，永远在演戏，他也有真实的一面，他有在意的东西，只是蝙蝠侠还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
但他像是根本没有意识到阿加雷斯的愤怒情绪似的，继续说：“你的毛怎么变黑了，我还以为会是一双绿翅膀。”
阿加雷斯那双被月光衬成琥珀的眼睛仿佛被怒火燃烧得更加明亮，蝙蝠侠甚至都觉得他的眼眶都泛起了红色。
等等，他的眼睛不会跟超人一样，也能射出热视线吧？
蝙蝠侠有些诡异的得意，他作为蝙蝠侠的时候，经常被这臭小子气得仰倒，如今风水轮流转，终于也轮到他被自己气到。
就在蝙蝠侠在阿加雷斯愤怒的边缘准备继续疯狂试探的时候，恶魔开口道：“不会说话可以把嘴捐给需要的人，或者我直接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蝙蝠侠觉得自己很擅长高空蹦极，即使被扔下去，问题也不大。
但暂时点亮了布鲁西技能的蝙蝠侠看着他的眼睛说：“我知道，你不会的。”
他们在半空中针锋相对，可在戈登局长的眼里，两人正悬在月亮面前深情凝视。
上一次看到这种名场面还是在电视上，主角是大都会的超人和星球日报的记者露易丝·莱恩。
戈登拿出手机对着月亮拍了个照，但是发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手机的型号太老，相机镜头不够先进，照片里的人糊成了一坨。
看来不能给芭芭拉炫耀自己前排吃瓜的成果了，戈登把手机装兜里转身下楼，心里遗憾地叹了口气。
阿加雷斯在做韦恩家管家的时候，时刻保持着微笑，那种笑容像是焊在他脸上似的。布鲁斯很难感受到他真正的情绪，也从未在意过他流露出来的精致假面，他面对蝙蝠侠的时候，和他做管家时判若两人，但他也总是笑，那种笑容比他作为管家时稍微复杂一些，有时是冷笑，有时是戏谑的笑，但更多时候，是恶作剧得逞时的恶劣笑容。
但是现在，阿加雷斯没有笑，他抿着唇，明明不高兴，但偏偏还要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他琥珀色的眼眸被怒火烧成了蜜棕色，几乎快要变成人类不常有的金黄色。
他想起在阿卡姆的监控中看到过的，那个医生注视过狱警的脸，后来就奇怪地改变了主意挂断了给警察局长的电话，甚至在吉姆回拨给他后，还解释说自己只是拨错了。那些遇到狱警的看守们，更是在和他对视之后，就乖乖为他大行方便，让他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了小丑的牢门前。
毒藤女会通过接吻来传播自己研制的能够蛊惑心神的花粉，那么面前这个人呢？是通过注视吗？
蝙蝠侠觉得自己好像都要被蛊惑了。
于是他问道：“你的眼睛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他从自己遥远的，作为虎斑猫的羞耻记忆里挖出曾以为是自己看错的惊鸿一瞥，他记得那是一双金色的竖瞳——那是兽类的眼睛。
原来他对阿加雷斯的记忆已经有这么久了，当初他还以为他们之间再也不会有更多的交集。
“你也从未给我看过你的眼睛。”阿加雷斯看着他被白色镜片遮住的眼说。
他像曾经拎那只虎斑猫似的单手拎起蝙蝠侠的后脖颈，另一只手从他的腿弯处穿过，用公主抱的姿势将蝙蝠侠摆进自己怀里，挥动翅膀朝着之前达米安被绑架的那栋烂尾楼飞去。
蝙蝠侠：……
又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就是那只猫了。
以前露易丝和克拉克还没结婚的时候，大都会的报纸上总能看到超人这样抱着刚刚脱离险境的莱恩记者，直接导致了那几年很多年轻女性都将记者作为自己的第一职业选择，更多人甚至在社交媒体上公开表示，如果能被超人这样的超级英雄公主抱，他/她愿意代替莱恩被以莱克斯·卢瑟为代表的反派随时从楼顶上扔下去。
但此刻正在体会公主抱的蝙蝠侠可一点都没觉得这很浪漫，只觉得冷风刮得自己下半张脸生疼。
抵达目的地后，阿加雷斯一点也不温柔地将蝙蝠侠从半空中扔下去，完全没考虑这样扔一个人类会不会直接送对方去地狱。
蝙蝠侠在空中展开自己的披风，又射出抓钩找到支点，最后稳稳落了地。
他转身的瞬间，阿加雷斯也站在了距离他只有几步远的位置。
蝙蝠侠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才说：“你这个样子可不像是要继续之前没做完的事的样子。”
阿加雷斯冷笑一声：“你说得没错。”
“那你还把我弄来这儿做什么？”
“当然是揍你。”阿加雷斯说。
蝙蝠侠：……
虽然很多人都想揍我，但是当着我面说出来并且看上去立刻就要动手的人真的屈指可数。
他觉得很有趣，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你认真的吗？”
阿加雷斯点头：“你看上去不像是会主动把戒指还给我的样子，那我只能把你打服了。”
蝙蝠侠这次是真的笑出声，他尽可能让自己看上去非常重视这次约架，说：“行吧，如果你能赢，我就把戒指还给你。”
看阿加雷斯仍然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蝙蝠侠说：“我发誓。”
阿加雷斯也笑了。没有人能欺骗恶魔，既然他敢在恶魔面前发誓，就算他想耍赖也没用，对恶魔的说出口的誓言会强迫他实现自己的承诺。
蝙蝠侠现在知道对方是超能力者，比起从对方口中问出他的超能力究竟是什么之外，还有什么能比亲身体会更能得到确切的答案呢？
所以蝙蝠侠对此求之不得。
眨眼间阿加雷斯的手上凭空出现了一把镰刀形状的匕首，蝙蝠侠来不及考虑更多，专注于躲避已经朝着自己面具劈过来的匕首。
蝙蝠侠一边躲闪着阿加雷斯的攻击，一边评估这位对手，目前他以防守为主，主要就是想看看阿加雷斯近战攻击的路数。
他发现阿加雷斯虽然长得很斯文，但他的攻击招数都非常野蛮，看不出什么流派，更像是在野兽厮杀中养成的习惯，这让他的心情略微有些沉重。
在去阿卡姆之前，蝙蝠侠已经摸过阿加雷斯的身体，他身上的肌肉含量不算高，从科学的角度来看，他也不应该拥有这种程度的速度和力量，所以他现在的行动大部分是由超自然的力量加持，总之不是靠他自己。
蝙蝠侠出手了，他抬起小臂挡住对方再次劈过来的刀刃，刚好将他的匕首卡在自己小臂臂铠的三枚臂刃之间。
镰刀形状的里刃被臂刃间狭小的缝隙扣住，蝙蝠侠转动手臂，将阿加雷斯手中的匕首别了下来。
利刃一离开阿加雷斯的手，还没掉在地上就消失不见，但它几乎是在消失的瞬间就出现在他另一只手上。
阿加雷斯反手握匕，快速划向蝙蝠侠另一侧大臂。
这套制服是他早年使用过的，那时他的制服还不是凯夫拉材料制成，不能防弹，韧性也不够，匕首瞬间划破了制服，血液从被匕首划开的位置流了下来。
蝙蝠侠抬脚就踹，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收了力道，连平时揍嫌犯时一半的力气都没用到。
等拉开一小段距离后，蝙蝠侠摸了摸被匕首划伤的手臂，那里不像被普通利器划伤的感觉，反而有种被小火炙烤的灼热感。
看来不但他的武器是魔法产物，造成的伤口也是。
阿加雷斯看到蝙蝠侠被自己的匕首划伤，心里也有些惊讶，黑暗骑士的制服不是防弹的吗？怎么连小小的利器都防不了？
但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他再次朝蝙蝠侠扑了过去，这次他的目标是他的腰带，只要抢到他的腰带，拿回戒指就行了，他又不是非要跟他争个输赢。
蝙蝠侠灵活地在地上滚了一圈，同时扔出一枚烟雾弹，在阿加雷斯视野短暂受限的同时移动他身后，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将人掀翻在地。
他半跪下身，用小臂抵着阿加雷斯的脖子，冰冷的臂刃堪堪贴上他的下颚和脸颊。
“认输吧。或者使用你的超能力，否则你不可能赢。”
蝙蝠侠说。
阿加雷斯猛地伸出翅膀，直接将蝙蝠侠从自己身上扇了下去。
蝙蝠侠被扇飞出去三米远，重重的撞到了墙上，连空气里都扬起了不少灰尘。
隔着还没散去的烟雾和灰尘，他保持着半蹲的动作扔出手里的磁力绳索。
绳子在阿加雷斯的脚踝转了几圈，蝙蝠侠手臂用力，直接将人拉倒拖了过来。
这一次他不再掉以轻心，趁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再次用绳索直接将他的翅膀和身体捆在了一起。
蝙蝠侠拎着身子将人拉起来抵在承重柱上，看来眼阿加雷斯不甘的神色，搞不清对方这种程度都不使用超能力到底是戒心很重不想被自己完全摸透，还是像超人那样，已经把克制刻在了自己的骨血里。
阿加雷斯简直要炸毛，他也想用自己的恶魔之力更好的压制蝙蝠侠，但不知道是不是对方持有所罗门印戒的关系，自己的攻击手段对他是完全使不出来。
“放开我！”阿加雷斯怒道。
蝙蝠侠笑了笑：“别这么幼稚，Son，放开你好让你继续把我打吐血吗？”
阿加雷斯如果仅仅用这种程度的攻击，要认真起来的话，可能连他的披风都摸不到，被他打到的那两下说实话有些故意的成分，无论如何都是他劫走了对方的东西，被揍几下消消气，对蝙蝠侠来说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阿加雷斯瞪着蝙蝠侠，他在想到底要不要使用自己的恶魔本体来对付他，如果他在这里显露出完全的恶魔本体，闹出来的动静必然会惊动天堂和地狱，他找到印戒的事还是个秘密，本来不想这么高调的。
就在他还在权衡利弊的时候，忽然觉得掌心被塞进了东西。
他心中一动，立刻握紧，从触感来看，是戒指。
他猛地抬头看上去，入目的依旧是蝙蝠侠看不到表情的白色护目镜。
蝙蝠侠本想像之前把他的戒指撸下来那样重新给他戴回去，但想了想，戴戒指这个动作还是太暧昧，不合适，于是还是选择塞进了他的手心。
“既然它对你这么重要，就不要再这么随便地被人抢走了。”
他已经放水了，如果阿加雷斯能赢，他就顺势把戒指还给他，但不用超能力的阿加雷斯真是菜得发绿，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输。
蝙蝠侠想起刚认识超人时，克拉克好像也是这样明明可以一拳打死他，但偏偏收着力气，始终克制自己的力量，直到被蝙蝠侠找到了反击的机会。
他觉得一个能在暴怒的状态下依旧选择克制的超能力者，值得被信任。
“你是不是有毛病！”
阿加雷斯的心情经历大起大落，连一向的平常心都装不下去了，忍不住破口大骂。
蝙蝠侠松开了他，同时退开几步，让两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阿加雷斯猛地用力一挣，捆住他翅膀的磁力索应声而断，展开的翅膀。
扫断了他身后的承重柱。
蝙蝠侠在面具后挑了挑眉毛，看来刚才他用翅膀扒拉自己的时候果然是收了力道的。即使在愤怒中，依旧能保持理智，这也是难能可贵的品质。
楼层因为阿加雷斯的这个举动响起一阵微弱的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