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卷王穿越者的废物对照组 第112章

时书转过脸,这群人还在笑,宋思南撑着病体出来,指挥其他人运送粮食。

他们只有一个目的:回家。

为了回家,可以抛头颅洒热血,因为边境线的另一头,有朋友,家人,生活了一辈子的土地。

时书不知道想着什么,低下头,继续清扫雪絮。

渐渐,日头变成昏暗,这一天时书和他们早混熟了,一起吃一起喝,临走前挥了挥手:“我回家了啊!明天再见!”

雪地深厚,除了粮道附近的山谷,这地方的每一处都积着厚厚的雪。

时书深一脚浅一脚踩着,雪地绵软深陷,刚走到半路,眼前又出现了熟悉的身影,谢无炽一身干净的鹤氅大衣,正朝他走来。

时书忍不住挥手:“谢无炽!我在这儿!你来干什么?”

谢无炽:“接你回家。”

一个字,让时书的心念微跳了下。他走到谢无炽身旁,见他取出雪笠,拿过来戴在时书的头上,顺便同时拂去了肩头上的雪。

时书一下脸又红了,低头暴躁地拍雪,叽叽咕咕:“我去,这雪多久能停啊,靠!真是搞得人心情烦躁啊!”

回头,杜子涵一副抓耳挠腮的样子,时书忍不住幻视了以前的自己。

“今天怎么样?”谢无炽问。

时书:“今天认识了一堆新朋友,还不错,没想到那群杀人如麻的‘仇军’里,好多人跟我年龄一样大,他们很厉害啊!”

谢无炽:“你也很厉害。”

时书舌尖抵了下腮,回头时,杜子涵早就走出了个“V”字,和他们分道扬镳,保持着距离。

时书:这是干嘛呢?

耳边,谢无炽低声道:“是不是快生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宝要十九岁啦!

谢无炽打算往自己身上系个礼花,送给小书包^^

第67章

这不能是恋爱吧

时书:“你怎么知道!?”

“第一次见面时,你说过二月份生日。”

“说一次你就记住了?”

谢无炽:“有些重要信息,我会专门记忆。”

时书:“哇去,这么厉害,我还以为你会预知呢。”

时书其实不太记得自己生日,会忘,不过到那天柏墨女士煮的长寿面放到跟前,再带他出门玩,买东西,根本就不用记。

时书:“哦,看起来还有几天,还没到呢?你的生日呢?别不说,防上了是吧?”

谢无炽顿了顿道:“八月。”

“八月?”时书踩着€€€€的雪,“那是去年我们认识的时候?你怎么偷偷摸摸过生日不跟我说?”

谢无炽:“我们一直在一起,你看我过了?”

“……”

去年八月,谢无炽在御史台的牢房里参与一场致命赌局,赌赢了白衣入朝,赌输了人头落地。时书恍然大悟,笑看着他:“你时间观念这么强,肯定记得是自己生日?记得但是在牢里,那不是挺孤独的。”

谢无炽转过脸,平淡道:“我不在意。”

“不在意吗?真是要强的人。”

似乎没有任何困难,会真正影响到他。

“好吧,”时书蹭了下靴子上的雪泥,想起下午没看完的热闹:“赵世锐和冯傀直怎么样了?他们打完架什么结果?”

“去驻军狁州的幕府,找冯重山说理去了。”

时书还是不明白:“干嘛那么大火?”

“权力的争夺问题。有一天,你意识到跟你朝夕相处的好友居然是你事业上最大的对手,并肩作战过的友情就会开始扭曲和变质,”谢无炽似乎觉得有趣,露出了微笑,“直到任何感情荡然无存,只有对权力的追逐。”

时书后背一凉,踩着雪听到这句话,转过头看他。

谢无炽话里有话吗?总感觉他语气阴冷。

距森州内还有一段距离,三个人雪中慢步,暮色笼罩而来,时书拉过躲在一旁的子涵,搭着他肩膀:“他们有什么恩怨?说说,路上无聊听听。”

谢无炽看他俩靠着的手,转开视线:“二十几年前大景治下藩国的€€叛乱,领袖元格尔天纵之才,率领€€族人迅速攻陷了垂陀、大盛和永安,当时铁蹄之下无人不惊,天子甚至有出奔东都的打算。赵和冯是世代镇守边关的家族,赵世锐的父亲赵恒浴血奋战,在茶河反击时兵败战死。”

时书回想赵世锐脸上的疤痕:“他?”

谢无炽掸去了袖子上的雪:“对,他的脸就是当时被敌军划烂的伤口。赵恒本是边军最有威信的大将,他死之后,朝廷顿时兵败如山倒,再也没有心力进行对战。这时候,冯重山出来提了个建议:以茶河为界,划地议和。”

时书隐约觉得不对:“为什么不顽抗,要议和?”

杜子涵鼓起勇气插嘴:“这只能有短暂的和平吧?”

“嗯,那天你们都看见了,大€€自负勇力,时不时越过茶河撒野骚扰,屠杀遗民,但大景的士兵却严禁渡过河流,开启边衅,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杀人。”

“这这谁心理能平衡?怪不得……”

时书心里暗自嘀咕:怪不得宋思南这群人提起冯重山就骂呢,议和,换来当二十年孙子。

谢无炽缓慢地点了下头,道:“冯重山也靠着这个提议和大€€牵头,在四十岁时成为了大景第一个生前受封的节度使。”

节度使是什么官职呢,节制数州军、民、财政大权,不亚于后来的封疆大吏。

时书抿了下唇,出于直觉道:“议和议出的节度使,子涵,你说呢?”

杜子涵:“不好评价,反正小说里一般是反派。”

谢无炽迎着风雪往前走:“嗯。赵恒战死,冯重山议和,赵世锐便一直跟着冯重山长大,仍旧在边军历练。二十年过去,冯重山迟迟衰老,权力即将更替,如今边军的股肱要变成这群少壮派新人。冯傀直和赵世锐,便是边军下一任领袖最有力的争夺者。”

时书恍然大悟:“权权权,又开始打起来了是吧?”

时书想到什么,“这冯傀直,不会是故意走森州的粮道来逞威风的?他俩竞争,一群人挨了鞭子,还有个男宠被充了军……”

时书踢了踢地上的雪,森州城门近在咫尺,他没听见说话,回过头时,谢无炽带着沉思的神色。

“你在想什么?谢无炽。”

时书总觉得,来到森州以后,谢无炽似乎在酝酿什么,并且已经很久了。

“我在想,怎么以‘新’取代‘旧’。”

时书没留意到脚下,忽然一个平地摔,狼狈地爬起来,背后,谢无炽的手扶住了他:“还好吗?”

时书察觉到手上的热度:“你怎么一来,就发现赵世锐和冯傀直为这个争斗啊?”

谢无炽拍净他身上的雪,仔细检查之后直起身,说:“这是人类进步的流程。旧的一派衰老,但掌握着大量的权力不肯交出,新的一派早已成熟,想要空间来大展身手。于是‘新’和‘旧’斗争,抢夺,再变成新的‘旧’,产生新的‘新’。每个人因为利益不同,都会有意无意站在‘新’或者‘旧’的立场上,没有人能逃过这个规律。”

权力。

谢无炽轻声说了后,抬头:“甚至不仅仅是权力。人类文明也在这样的争斗中往前演进。”

时书额角的头发被风吹开,肤色白净,鼻尖被风吹得通红。他默默记着这些话,憋了半晌才回答出一句:“就是被淘汰的牺牲品太多了。”

一路说着话,走到了院子里。

时书浑身疲劳,一进门便往椅子上一躺。思考在这边境的生活还要渡过多久?难道就这样每天出门服役,再迎着风雪归来?还是把冬天过了就好起来了?

雇佣替他们做饭的人是当地军户的亲属,忙完以后,闩门出去。

杜子涵的加入,三个人的关系发生了变化,比如以前时书会陪谢无炽写日记,但现在杜子涵来了后,时书就跟杜子涵一起看猫,翻柴房找猫,商量明天吃什么饭,或者玩耍。

从两极分化变成了一超多强的局面。

并不是不找谢无炽,时书都会找他,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就不会找。

时书吃过饭,鬼鬼祟祟叫杜子涵:“走,看猫去。”

时书刚说完,从背后猛地被手臂环住,还没叫一声,就被谢无炽给抱了起身:“啊!救我!子涵救救我啊!”

杜子涵:“我,我吗?”

时书被抱进门内,还将门也关上。一路被拉到屋子内,点了盏薄灯,谢无炽的信写到一半。

时书被放在一旁的小凳子上,谢无炽道:“坐好,陪我。”

时书:“……”

时书认真说:“哥,你觉得有尊重我的自由吗?”

“我写完了,陪你去看猫。”

时书还想喷他,话卡在喉咙里:“谢无炽,你也太霸道蛮不讲理了,我又不是你的所有物,我也有人身自由和想和谁玩就和谁玩的权利,哼。”

谢无炽停了下笔:“明白了。你坐着不要动。”

“…………”

“马上陪你。”

时书:“我不需要你陪。”

时书闲的无聊,从椅子上站起来坐上桌面,伸手扒拉他写的纸张,这才注意到:“你和世子还有联系?”

“他现在不是世子了,封了韩王。嗯,当然和他有联系。”

时书拿起信件看了看:“干嘛的?”

谢无炽任由他查看信件,并不制止:“边军和朝廷的官员当然有联系,我和韩王联系,并不奇怪。”

时书能读懂,就是没耐心,大致读出“赵世锐……冯傀直有隙……主战……”等等词句,便直接问他:“你给我读一遍。”

谢无炽接过信件:“赵世锐和冯傀直不合,赵世锐对景€€关系持主战的态度。”

时书这才回过神来:“世子了解这些干什么?”

“他也要决定,他主战还是主和。不过主和派的利益很早之前就被瓜分干净了,他大概率会主战。”谢无炽将信件用火漆封好,放在桌案,不日便要寄回东都。

时书小腿不安分地晃来晃去:“谢无炽,你根本就不是凄凄惨惨被流放,你其实有一堆事,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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