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卷王穿越者的废物对照组 第163章

时书进门,拜会的客人正好输送完,贾乌的棺椁启程上路,院子里一片清净。时书正来回张望时,背后响起脚步声。

“谢无炽?”

谢无炽一身闲居服从月亮门后来,束起的发髻一丝不乱,一片平静无波无澜之貌,眉眼间带着思索。见他道:“回来了?正好,马上要吃饭了。”

时书心不在焉往里走:“吃什么饭?”

“元赫毕竟救你一命,他的女儿不合适以俘虏的身份审问,一起吃饭,聊聊天,了解了解情况。”

时书挑眉,哦了一声:“好啊。”

谢无炽:“怎么,心情不好?”

“没什么。”时书大步进门。

开阔敞亮的房屋,桌上放着许多酒菜,鸡鸭鱼肉比比皆是。时书拉开椅子往上一坐,小树在对面椅子上。身旁“咔”声后另一把椅子被拖开,谢无炽在时书身旁坐下。

谢无炽换了公署里的官袍,言谈显然有私宴的意味,气氛更轻松。但他刚坐下并未说话,小树看他一眼浑身不自在,脸色发白。

平心而论谢无炽脸冷,且时常有种看人像看狗的情绪,确实很有距离感,令人生畏。

时书心不在焉挑西红柿里的籽,问:“小树,你从€€区过来,当晚走了多远的路啊?”

小树:“从山里绕过来的,有些远,还有狼,很可怕。”

时书懒洋洋道:“好久以前你连狗都害怕,现在半夜走路,山里有狼也不害怕了。”忙了一下午,他饿着肚子把饭菜往嘴里送,顺道叙旧:“那时你爹杀了人,你们跟他逃到哪儿去了?”

小树也饿了,看满桌子的菜全是景人样式,感慨道:“当时和我爹一路往北逃去,沿途躲避追捕的官兵,从太阴府越境到了€€区。过去后,我爹跟他们说了缘故,便再往北走,回到传说中北来奴故土的部府去了。”

时书筷子顿了一下:“部府?”

谢无炽超级记忆字典归位,平声道:“山脉之中,北境之北。北€€诸多州府,部府是北€€最早的贵族血统的发源地,北来奴曾是第一支被掳去的贵族子弟,得回到故土去。”

小树点头算是承认:“家是回去了,但和当地的大家血脉隔得太久,没法相认。我爹娘就在山脚辟了个住所,种地耕田,过着这种日子。”

“爹娘?”时书道,“你下午还说是爹叔。”

小树脸色一红,局促:“离开了北来奴街,才知道我爹娘确实不对,他们怕被人知道,早换成兄弟相称,那以后我也人前叫我娘叫叔叔了。”

时书咳嗽了声,夹了块苦瓜放嘴里,后悔提起这个:“……其实也没什么。”

时书真以为这顿饭就闲聊,随口问了几句招呼她:“吃菜吃菜!”

不过,身旁的谢无炽倒没太动筷子,在椅子里垂下眼看她,眉眼染着阴影,目光像审查般的精密,片刻后才道:“然后?你爹娘种田,怎么效忠了€€王,还来了前线打仗?”

见他追问,小树放下筷子,老老实实说:“北€€一直想着南下,他们听说了我爹,征辟他进了王府当武教头,赶上起兵,便带上我爹娘一起投靠北€€的官兵了。”

回答得倒是很明确,一五一十。时书没什么疑问,反而谢无炽垂下眼,忽然问:“你丈夫是谁?”

“……”时书抬头。

气氛稍微有些变了,小树脸红得坐立不安,有些难以启齿,片刻后才说:“是宙池王第九个儿子,祖廉。”

“啪!”时书叼的鸽子腿掉到碗里,面露惊愕。居然是北€€王族的儿子?那小树来的目的,就开始存疑了……谢无炽抬眉,坐姿八风不动,片刻后才平声道:“哦?那应该称呼你为小王妃了。”

小树满脸通红,急得掉眼泪:“我……我其实不愿意嫁给他……我……”

“你……”谢无炽道,“北€€只有贵族的女性亲属才被允许随同出战,并拥有自己的金帐。你不是和爹娘来的,而是和丈夫来的。你被爹娘领养,本质上或许是景人血脉,竟然同外敌来入侵自己的国土?”

小树眼泪涌出,着急道:“我……我不愿,可是……我,我来看看大景……”

“放不下?大景输了你大仇得报,大景赢了又松了口气。”

小树沉默,眉眼十分复杂,似乎知晓太多却不能多言,片刻后把求救的眼神递给了时书。

时书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心情正复杂着:“也不能怪你,当时他们对北来奴太不人道了。”

谢无炽一瞬不转地盯着她,说回正事:“你父亲特意让你来通风报信,他们也和你一样,对大景念念不忘?”

小树道:“我娘让我来的。”

“元观。”

谢无炽念着这个名字。一顿饭,硬生生吃成了拷问,虽然本就是想拷问。他重复了一遍后再问:“往狁州城内扔尸体,也是他的主意?”

小树不说话。

谢无炽再道:“元观也和你一样,既忘不了大景又恨大景?他长着景人面孔,学的也是汉字,文学造诣极高,可怜受限于奴籍不能参与科考,只好写画本春词为生,蹉跎岁月,埋没文采。”

小树憋了半天,道:“他不恨大景的百姓,只恨大景的官府!我娘说了€€€€”话题忽然变得极为犀利,小树也有了底气,“你的雄心壮志他清楚,他能帮上你!”

时书仿佛被雷击中,后背有些发凉。谢无炽调整了在椅子里的坐姿,似无事发生,片刻之后才平心静气问:“他能帮我什么?”

小树一句一句往外蹦:“你有野心,他能助你一统北€€,而不是再这样打下去€€€€”

谢无炽冷笑地道:“口气还不小嘛。”

他这一句话,把元小树的后面的话堵住。她有些惊愕,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但不可置信地看他片刻后,却实在忍不住,涨红着脸把爹教给她的话都掏出来:“你,你来狁州,不就是想争夺战功吗?不然怎、怎么会,坐山观虎斗看城里的军兵死了几十万才动手,你也是个狼子野心之辈,留存实力,以便击退€€军,打死敌人除外患,打死自己除内乱……”

时书忽然感觉很尴尬,他虽然早已清楚谢无炽的本性,也知道他办事的逻辑,不过听见这句话,仍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时书有些失神,等再回过神来时,腿间那把短刀的位置太奇怪了,总是硌得他不舒服。

谢无炽冷淡道:“不查清粮草贸然进兵,除了增加死伤毫无用处。”

“可是€€€€!”

谢无炽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眼底寒冷:“小树姑娘还追着这个话题不放,我不保证你能完好无损地回去。”

“你€€€€”小树顿了下,扭头看时书。

时书:“看我干嘛,看他。”

家里都他一个人说了算。

小树整张脸发红,半晌才重新坐下去,着急忙慌地说:“总之,我娘有计谋可以助你灭北€€,只是他有个条件€€€€”

看得出,小树的底牌全交了,但谢无炽丝毫不为所动,没等她说完先打断她的话:“嗯?我答应和你们做交易了吗?”

小树脸色发白,一下子又卡在原地。时书看了看她,又看向谢无炽。

谢无炽站起身:“肠胃不适,不便奉陪,再会。”

第100章

囚禁

房间内顿时落得清净,时书起身想追谢无炽,想到这里还有个人,拎着裤腿坐了下来:“我哥确实胃不好,我们自己吃。”

小树神色懊悔:“他生气了吗?我什么都说了……”

时书:“这些不像你会说的话。”

“嗯,我娘让我背下来,他说大景和北€€之衅已开,如果没有十年二十年战争不会停止,百姓将永无宁日。而北€€主战者越发得势强盛,都是年轻富有进取心的一代,不会善罢甘休。以当前的两军交战之法,短时内取胜,消耗颇长。但好在北€€五大王族各自为政,可以采取挑拨离间之法将他们分崩离析,笼络其中诸王,对抗其余诸王……”

时书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看他:“哪几个王?怎么各自为政?”

“西有屠山王、北有乌善王、中有莫罕王、南有摩育王、东有池宙王。还有许多部落族群共同效忠€€王,但这几大王时时争权夺利,南王蛮横好大喜功,中王老谋深算,东王则对大景更为友善,但势力趋于衰落……”

时书饭也不吃了:“你继续说。”

“北逃€€区后,我爹娘认识好些部落的人,其中后方还有不少景民的义军,如果能够拧成一股绳子,如果大人愿意,我爹能帮忙引荐,促成与他们的联络,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居然有这种事?”时书将米饭大口刨口中:“我转达谢无炽!”

米饭软软糯糯,时书吃得嘴角沾了颗饭,准备往外跑时忽然折回:“想起来了,你还没说条件。”

小树脸色顿时发白,难以启齿。片刻后凝望他,才落泪道:“如果非要用条件的话,我不想待在北€€,让我回东都吧。那才是我的家。”

“……你想回家?”

夹缝求生的人,处境尴尬,景人不相容,€€人难以融入,没想到大景的官府对他们百般苛待,但他们却认同了大景的教化。

可怜。

时书道别后来找谢无炽。门口灯光正亮,时书吃得太饱了,想到谢无炽都没动筷子,心想:谢无炽会不会生气了?

恰好仲夏夜的晚上,院子里开了一丛一丛的玫瑰花,花团锦簇,芬香扑鼻,花瓣柔软。时书:“这院子里还有玫瑰?摘几朵谢无炽会高兴吧?”

时书忙急忙慌摘了几朵,往屋里跑。

门内灯火通明,谢无炽在书桌前低头,手上在写什么东西,听到动静抬起了头:“饱了?”

时书掏出花,白皙的脸上扬起笑:“谢无炽,送你的,玫瑰花,我第一次送人。”

谢无炽看了看:“月季。”

“……”

谢无炽重复:“这是月季。”

时书:“原来这是月季?”

“长得很像,认错没关系。”谢无炽接过花,放在那,抓时书的手看,确认他手上并无伤口后,回到了桌前。

时书到谢无炽身旁,坐了下来,说起方才饭桌上的事:“小树跟我说了她们的计谋,要不要听听?统一北€€而不是两军对峙。”

谢无炽看那几朵无聊的月季,似乎不知道怎么安排:“条件呢?”

时书:“希望你能接纳他们。”

谢无炽淡淡道:“就这句话?不敢提条件,过程肯定不容易。另外人脉,去认识部落首领、对大景更友善的领袖、有利益勾结的人,具体应该怎么实现?”

时书挠头:“你怎么猜到他提到的那群人?”

谢无炽:“从€€军内部瓦解对方,点子人人都能想到,渠道才是有价值的,他们必定来提供这方面的用处和信息。”

“……”时书真心实意称赞:“谢无炽,你书没白读。”

谢无炽收起花夹在日记本,一旁放了夜宵,道:“而且,这个计策的关键在于€€€€要去€€区,深入敌境,和那些部落首领、王族领袖联络,他们需要谁来担任这个职位?”

碗里温热,时书捧着碗,忽然感觉手里冰冷,有一阵警觉之感,抬头谢无炽正看他:“你问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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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更半夜,时书坐椅子里,额头时不时往下点一点,白皙的脸猛地掉下去,再抬起头,跟读书上课时打瞌睡差不多。

万籁俱寂,困意袭来,隔壁的房间换了谢无炽盘问。

小树百般劝说,将他劝回。他态度比时书冰冷得多,单手搭在椅背上,姿势透露着随时可以抽身的漫不经心,果然,小树的态度更加恭敬和无措。

时书打了个呵欠,擦了擦潮湿的眼泪,听到间壁后她们的对话。

小树的声音激动:“方才的事情我都和小书哥说了,我爹娘逃到北€€两年多,每日种田赶集,与人交游,还当部落王族家公子的汉文老师,经过诸多联络,这才发现了部落之间各有异心,他与诸位首领关系很好,将我嫁入宙池王家,可以帮忙联络策反内部,与大人里应外合,有非常大的成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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