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并没有很想要的东西。您如果不相信我,以后也不必过来了,我不希望您看见我烦心。”
泽兰盯着于衔青看了半晌,于衔青能感觉到那目光炙热得如同火焰,他差点以为泽兰会再次愤怒。
但末了,他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直到他离开的背影彻底消失,于衔青的动作才微微顿了顿,缓缓捂住额头。
……奇了怪了。
他从前的性格,没有这么冲动才是。
泽兰最多嘴硬那么两句,却也从来没有真正伤害过他。
他与他各取所需而已。
确实不应该这么冲动。
*
一连好几天,泽兰和于衔青都没有怎么见面。
有时候远远撞见了,于衔青都会主动移开视线,开着自己的小轮椅,扬长而去。
自然也不知道,泽兰每次看他离开后越来如墨般黑的脸色。
“他为什么躲着我,是心虚吗?”
泽兰转头问奥博特,奥博特也不知道这俩人到底发生了什么,看着自己殿下不悦的神情,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可能只是害羞?”奥博特说,“哎呀,人类的面子都很薄的,比不上兽人没心没肺。书里写,他们一旦受到伤害,就会缩进自己的壳子里。话说,原来人类和蜗牛族人一样有壳吗?怎么从没看到过……”
“……”泽兰嘴角抽了抽,敲他的脑袋,毫不客气,“滚你丫的。”
人类受到了伤害?
心理有这么脆弱吗?
*
于衔青经常能在皇府遇见那位叫做奥博特的兔子军官。
每次见到他,兔子军官都会先行一个非常标准的军礼,然而为了避嫌,总是远远地打了招呼就走,看上去是急着去见泽兰。
于衔青暂时不想理会泽兰,但那天泽兰说过的话让他很在意。
什么叫做“母后曾经被人类欺骗过”?
他难道不是这个星际最后一个人类吗?
【不用怀疑,你就是。】系统005回答,【而且是血统最为纯粹高贵的人类。】
支线任务的奖励是假死,对于衔青来说,是当前最有诱惑力的东西了。
*
祁霖再次来到皇府为于衔青做身体检查。
在他又一次测量脉搏、蹙起眉后,于衔青面不改色地收回手:“怎么了?”
“皇妃身体逐渐恢复,可以开始备孕了。”祁霖直言,“您和泽兰殿下近几日是不是没有交''配?按理来说,兽人求偶期的jing子质量是很高的,但我并未在您身体信号中看到怀孕的信号。”
……承受方又不是他,能看出怀孕就有鬼了。
于衔青腹诽,面上也露出担忧之色:“泽兰殿下似乎并不是很喜爱我。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提到母后时,他就更讨厌我了。”
祁霖愣了愣,低声道:“这……也许是因为,王后当年有过一位人类混血恋人,最后并未获得善终。”
“……”于衔青刚要多问两句,余光忽然瞥见奥博特的身影冲这边冲了过来。
“皇妃。”奥博特赶到后,一如既往行了个军礼,祁霖对于衔青点点头,开始收拾起自己的药箱。
“有什么事吗?”于衔青问道。
奥博特多看了一眼祁霖,随即道:“那个,殿下他在花园喝了酒。然后现在……醉了。”
于衔青:“醉了可以喝醒酒药,我让侍从去厨房准备。”
他正要起身,奥博特“哎哎哎”地叫住他,还没说什么,先瞪了一眼祁霖。
祁霖识趣地告退,最后道,“您不必太担心,人类与人类之间的差别很大,泽兰殿下迟早会想通的。”
“那个……”等人走远,奥博特才挠挠头,道,“皇妃,你干嘛和祁霖单独一起啊,起码带个侍卫嘛。祁霖是陛下指派的人,殿下看到又该不高兴了。”
于衔青有些好笑:“所以他不高兴就去喝酒了?”
“那倒也不是。”奥博特有些苦恼,“每年这个时候,殿下都会喝很多酒,还不允许人近身。一近身就被骂,还得硬着头皮去抢,还不能让他喝太多,不然又该被陛下罚了。”
“为什么要罚他?”于衔青道,“他成年了,喝酒是他的自由。”
“话是这么说,但在自己母后生日当天喝那么多酒总归是不符合皇室礼仪的。”奥博特小声说道。
“他现在喝醉了,也不让我过去,祁霖那只边牧狗鼻子肯定闻到酒味了,等会回宫又要告状。皇妃,你能不能,去劝劝殿下啊?”
架不住奥博特的请求,于衔青答应了。他一路通过后院的小径,在一座窄小到不符合皇府整体布局风格的木屋前找到了泽兰。
他坐在石凳子上,桌面摆满了各种高度数的酒,双颊酡红,向来打理良好的鬈发凌乱地分出一缕,搭在半边眉眼上,神色迷离又危险。
于衔青推着轮椅过去,轻轻拿走泽兰手里的瓶子,“别喝了。再喝下去,奥博特要哭我身上了。”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
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
泽兰:“……”
他醉得有些厉害,一时分不清现实,以为在做梦。看着这个突然出现拿走他酒的人,长得倒是很像他那个便宜皇妃,还一样不识抬举。
可恨的人类,既然不理他,现在凭什么还要出现在他梦里?
泽兰伸手抢回了瓶子,倨傲道:
“你是谁,凭什么管我!”
第007章 被迫嫁给皇子07
于衔青好脾气道:“殿下一个人在这喝酒,是有什么心事吗?”
“你管不着。”泽兰醉醺醺地挥了挥手,“不陪我喝,就滚开。”
于衔青看了他一会儿,道:“好,我陪你。”
泽兰诧异地盯着他,于衔青用多余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随即一饮而尽。
杯盏轻轻搁在石桌上,一滴不剩。
泽兰那双猫眼瞪得溜圆,呆滞了好一会儿,这才眯起醉鬼的眼睛仔细观察他。
“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
好老土的问话方式,于衔青说,“哪里熟?”
泽兰嘟哝:“有点像父皇赐给我的那个什么皇妃。”
于衔青:“……”
草丛里偷听的奥博特:“……”
泽兰看到桌上的空杯子,果断道:“你比他好看。他不如你。”
奥博特差点没直接尖叫出声。
殿下!殿下你对着皇妃在乱说什么坏话殿下!
于衔青顿了顿,看来泽兰真是醉得神志不清了。
“谢谢。”
奥博特持续尖叫:你配合他干什么!?
“来。”泽兰来了兴致,酒给他满上,“继续。”
于衔青没有拒绝,有一搭没一搭地陪他喝着。
所幸他的酒量不错,从小到大,向来只有他在酒桌上看着别人越来越醉,替人打车的份。
穿越之后,于衔青也继承了以往的酒量。一杯又一杯灌下去,泽兰越来越不清醒,眉宇间带上深久的惆怅。
月上梢头,奥博特都快在草丛里蹲睡着了,泽兰终于喝倒,趴在石桌上,海蓝色宝石般的眼睛闪着醺醉的湿意。
“痛快……”他喃喃,“好久没有喝得这么痛快了……”
于衔青脸上只带了几分红晕,眼神依旧清醒。他从空间手环里拿出湿手帕,替泽兰擦了擦额头,泽兰舒服地眯起眼睛,眼中倒映出眼前美人的身形。
这个长得像皇妃的人拥有一头像皇妃一样漂亮的黑色长发,眼睛如同月光般温柔。但皇妃才不会与他一起喝酒,他们前几天才吵了一架,正在冷战,那个人类怎么可能会主动来找他?
于衔青:“殿下舒服些了吗?”
泽兰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你和皇妃……什么关系?”泽兰迷离地看着他,皱起雪白的眉头,“你身上的味道和他很相似。还有你的轮椅……难道你偷了他的香水和轮椅?”
“……”于衔青定定看着他,“殿下,您真的醉了。我就是您的皇妃啊。”
泽兰疯狂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那笃定的样子,让于衔青自己都要怀疑自己了。
“怎么?”
泽兰啧了一声,孩子气地翻了个白眼:声音有些不愉快,还夹杂着几分幽怨,“他是父皇赐给我的人,自然是听父皇的。父皇一向不喜欢我喝酒,他怎么可能会陪我喝?怕不是早就去告状了。”
“……”
“你和他不一样。”泽兰说,“你是第一个陪我喝酒的人。”
他十分霸气地一挥手,“以后,你就是本皇子的朋友了。想要什么酒,记在皇府账上,随便点。”
于衔青觉得好笑:“不用了,我不爱喝酒。夜快深了,我带殿下早点回屋休息吧。”
“……回屋?”泽兰呆了一下,囔囔,“可我有皇妃的。”
“哦?”于衔青故意道,“殿下不是不喜欢皇妃吗?”
“那又如何。”泽兰望着月亮,眼神朦胧,心中空落落一片,却怎么也无法填满,只有无尽的荒芜与空虚,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经,却让他更加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孤独。
他想起来自己娶的皇妃,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