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栾又问,“那你叔母和你父君关系如何,知道吗?”
齐绍麟老实的说,“叔母一家住在别苑,日常除了三餐很少出来走动,甚少见他们交谈。”
“哦。”
姜栾心道,这两拨人不是一伙的就行。
其实夙平郡王针对他也很好理解。
齐绍麟虽是傻子,却也是家中的嫡长孙,如今娶了媳妇儿,若是生下小崽,齐家家产必然是交到他们手里。
夙平郡王被皇室赶出,除了个头衔本就一无所有,如今只能揪住齐家这棵大树,恰好他又生了男丁,势必想的是怎会争不过一个傻子?
而齐绍燕作为他人生中的污点,不为他所喜,如果小姑娘心思单纯,拉拢一下倒也不错。
姜栾正想着,此时门被毫无征兆的推开,左朗捧着药碗进来,见两人在床上抱着,顿时无语。
左朗:“……”
“小左,你脚程还挺快。”
姜栾丝毫没有害臊的样子,依旧靠着齐绍麟,懒洋洋的说。
“姜少爷,喝药。”
左朗也不叫姜栾“少夫人”,坚持喊着“姜少爷”。
他冷着张脸把药碗奉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来的杀手捧着碗毒药要塞进主子嘴里。
“搁那吧。”姜栾吩咐道,“小左,你先帮我检查下夙平郡王送来的那些东西,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左朗闻言放下药碗,扒拉了一下送进屋的东西,“仿佛并无不妥。”
姜栾更费解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夙平郡王是想跟我和解?”
“不要对窦蔻抱有期待。”左朗兀然说了一句。
姜栾:“??”
窦蔻是夙平郡王的大名,左朗提起这个人便一脸厌恶。
见姜栾一脸疑惑,左朗想了想,话锋一转,“你生病的事,是我说出去的。”
姜栾:“……”
“见你之前我先去了窦蔻那边,将昨日的事都说了。”左朗淡淡的说,一张没长开的小脸上无甚表情,“他命我继续留在你身边,随时汇报。你懂得是为了什么。”
姜栾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后一拍大腿,直呼好家伙,“好小子,双面间谍啊你!”
齐绍麟在一旁懵懵懂懂的听着,此时委屈的看着姜栾,“娘子你拍我干嘛?”
“抱歉麟哥,拍顺手了。”
“……”左朗无视两人的腻歪,继续说自己的,“只有全盘托出,窦蔻才会信我。况且我娘还在他府上,他不觉得我会背叛他。”
“小左,你做的很好。”姜栾也不问左朗为什么选择站边自己,点头道,“我院里的事,你可以酌情对他说,全凭你自己。”
“明白。”左朗道。
他见姜栾没有其他交代,很有眼力劲的离开,顺便把东西也都带走。
料想夙平郡王送来的东西,姜栾也不敢用。
“娘子,该喝药了。”
齐绍麟听了一会儿,见碍眼的人终于走了,伸手去够那药碗,可惜胳膊不够长。
俩人靠的很近,齐绍麟说话间鼻息全喷在姜栾脖颈上,有点痒。
姜栾挠了挠脖子,跟个大爷似的欠了欠身子,让齐绍麟去端那药碗。
但齐绍麟跪坐的久了,起身后一个趔趄,差点儿没摔了,被姜栾稳稳扶住。
“脚麻了吧?”
姜栾“哈哈”大笑起来,自己去捧那药喝。
……
……
次日清晨,姜栾病情大好,只是鼻子还有点塞。
小大夫医术属实不错。
姜栾见床另一半依旧是空的,料想齐绍麟又去后山玩了,便自己起身洗漱。
先前伺候的丫鬟没有来,姜栾取了根发带,将头发胡乱的扎了一通,又去衣柜里寻找利落的衣物,准备出门锻炼身体。
衣柜里花里胡哨的,姜栾一看这些就是原主的风格。
他挑了半天,连件朴素的短打都没找到,便合了衣柜,干脆从小傻子那取一件。
一打开齐绍麟的衣柜,姜栾顿时惊呆了。
齐家这么一个大家族的嫡亲继承人,柜子里居然总共没有几件衣服,并且大多是穿旧了的单衣。
姜栾随手翻了一下,也没见有冬天御寒的厚实衣物,怪不得齐绍麟大冷天的穿着单薄跑进跑出,合着根本就没有衣服穿啊!
但是就没人管吗?
姜栾知道原主嫁进来不久,不会上赶着去管他;齐绍麟的叔父叔母一家够呛,后母则巴不得他冻死在外面。
那齐家老太爷呢?也不管自己的孙子吗?
这么多年,这小子自己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姜栾合上衣柜,心里有些说不出的烦躁。
他随意找了件衣服穿上,披着厚实的毛绒斗篷,上外面找人去。
这一出门,姜栾就看到路边上站着俩熟悉的身影,守着筐煤炭跟人起了争执。
“少爷,真不是小人不想给您,”对面站着两个奴才,其中一人一脸的不耐烦。
“过几日便是老太爷大寿,物资紧俏,各院的新炭都被收走了,这筐也是。我看您呐,还是先凑合着用那旧炭吧!”
“可是我娘子还病着,旧炭烧不暖。”齐绍麟道,“我们就要这一筐。”
“真没办法给您,您也别让小人们难做,”奴才翻了个白眼,“您还是一边玩去吧,别打扰小的们干活了。”
两个奴才也不屑理睬齐绍麟,抬起筐子就要走。
齐绍麟身边还跟着个左朗,见状冲了过去,闷不吭声的,抬手就要抢。
“嘿嘿,你干嘛呢!”一个奴才顿时怒了。
东厢的奴才们向来跋扈惯了,平时连傻子少爷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少爷身边跟的小厮?
那人当即抬手,狠狠的推了左朗一把。
这俩奴才虽是中等体型,但架不住左朗年纪小,又长期营养不良,身子单薄,一下子就被推到地上。
齐绍麟也急了,上前迈了一步。
“嘿嘿,你们干嘛呢?”姜栾学着那奴才的语调,捧着手炉走上来,故作惊讶的说,“左朗,你怎么坐在地上?来来来,让我看看……”
左朗:“……”
左朗刚想起身,就被姜栾按着肩膀压下去。
姜栾啧啧称奇,“你这屁股蹲儿摔得够严重啊,摔骨折了吧,都站不起来了?”
左朗:“??”
两个奴才在旁边一脸懵逼的看着,不知这又是哪出。
虽然平时欺负少爷傻,冷待惯了,但新夫人的脸面还是要给的。
推左朗的奴才腆着个脸上前,满脸堆笑道,“少夫人,是这样的,方才……”
姜栾抬头看他,脸色陡然一变,冷冷的呵斥道:
“大胆刁奴,胆敢触犯家规,还不快给我跪下!”
第9章 意外“收获”
两个家仆在东厢作威作福惯了,虽然有些不乐意,还是跪了下去,脸上对新主子的不忿很明显。
“还挺不乐意是吧?”姜栾笑道。
推左朗的奴才也笑了,“小的哪敢呀,您是主子,小的是奴才,自然是您说啥是啥。只是不知小的们是犯了哪条家规,不如少夫人您给说说?”
听这家仆阴阳怪气的,姜栾居然也不气。
他慢条斯理的绕着俩奴才走了一圈,边走边道,“一,院内私自斗殴,扰乱门庭;二,冲撞主子,有辱尊卑;三……”
姜栾先前在祠堂里查看齐家族谱的时候,顺便看了几眼家规,省得以后被夙平郡王抓住小辫子,如今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两个家仆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姜栾竟真能说出一二三来。
齐家家规确实列明,禁止私自斗殴、冲撞主子这两条,但他俩啥时候斗殴、啥时候冲撞主子了?
“少夫人,您……”
“诶,还有三呢,”其中一人刚要争辩,被姜栾笑着打断,“形容不整,有失礼节。你俩狗东西丑到老子眼睛了,也好意思大白天出来转悠?”
他话音刚落,两个奴才就黑了脸。
“小的们是长得难看些,不比您天仙一般的人物。”
最刺头的那个皮笑肉不笑道,“但其他莫须有的罪名,小的们实在是担当不起!”
“莫须有?”姜栾侧头疑惑的看他,点了点旁边儿坐着的左朗,“人不是在地上嘛,站都站不起来了,还不是私自斗殴?难道是这小东西自己撞到你们身上的?”
左朗:“……”
两个家仆:“……”
他妈的这小子是站也站不起来吗?当他俩瞎?
左朗想了想,面无表情的就地躺下,跟个虾子一样蜷缩成一团,仿佛真的被打的重伤倒地。
“可怜见的小孩儿。”姜栾无奈的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