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兵爷好聪明,”领头驾车的人道,“小的们打浔北来,是要给‘有一家饭铺’送菜去的。”
“也是给有一家饭铺送菜?”兵痞子意味深长的笑了,“这饭铺好大的门面,竟用得了这么好几车菜,还一个浔南来,一个打浔北来。”
“是姜公子吩咐我们一早送菜来的,”驾车人不卑不亢道,“还望兵爷寻个方便。”
“‘有一家饭铺’姜公子是吗?我记住了,”兵痞子道,“但这几车菜你们不能送进去,喏,那边也有几车,搁在一起吧,明日一同送去。”
驾车人闻言,也没有争论什么。
一群人乖顺的将车送了过去,便离开了。
这些马车放在一起,无论是马匹还是车厢,都一般无二,简直如同双胞胎一般。
兵痞子看着看着就乐了,摸着下巴道,“姜公子的菜……有意思。”
他一边摇头一边笑,走回他的城楼。
城门处终于静了下来。
守城士兵恢复秩序,来来往往,再没有第三批马车的菜送过来。
仇捷途从树后走出来,背上背着熟睡的睿宝。
看来明天是有一番热闹可以看了。仇捷途心道。
……
……
红袖招、黑暗的厢房内。
齐绍麟与姜栾双双对视着,出了一身冷汗。
他确实毫无防备,没想到姜栾会提前回来等在房间里堵自己。
“你早就察觉到了?”
齐绍麟终于反应过来,哑然失笑道。
姜栾依旧抱着腿蹲在那里,幽幽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知道迟早有一天对你坦白,却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齐绍麟扶额叹了口气,“我对你最开始的确有提防之心,后来不想告诉你是怕你也陷入局中。”
姜栾歪着头看他,没有回话。
齐绍麟想了想,干脆就此和盘托出也好。
他深吸一口气,问姜栾,“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我的生身父母吗?”
姜栾依旧没有说话,死死盯着齐绍麟。
齐绍麟:“……”
他意识到有一丝不对劲的时候,姜栾猛的从地上站起来。
但因为蹲得太久脚麻,姜栾一站起来就直挺挺的往前倒去。
齐绍麟上前一步,托住了姜栾的肩膀。
刚一凑近,齐绍麟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
姜栾被他撑着身子,打了个酒嗝。
齐绍麟:“……”
“你跑哪去了?”姜栾甩开齐绍麟的手,大着舌头问道。
他前后打着摆子,使劲晃了晃脑袋。
没想到姜栾喝醉了酒,竟完全不上脸,一张小脸雪白一片,不开口的话简直就是好人一个。
齐绍麟只觉得十分好笑,问姜栾,“你看我是谁?”
“老张啊!”姜栾指着齐绍麟道,“我们隔壁宿舍,属你最讨厌……嗝,长那么大高个,走在路上姑娘都看你去了,做兄弟的不仗义……”
老张又是谁?似乎还是住在一起的?
齐绍麟直觉不爽,走近姜栾,“你再好好看看。”
姜栾晃悠了几步,直接贴到了齐绍麟身上。
齐绍麟只得被迫扶住他的肩膀。
姜栾贴在齐绍麟胸膛前,瞪直了眼睛打量他的脸,陡然笑了起来,“原来是你啊……”
齐绍麟生怕又在姜栾嘴里听到什么奇怪的名字,姜栾却朝他张开了手臂,示意要抱。
齐绍麟:“……”
他全无动作,令姜栾自作多情的站了半天。
好在姜栾喝醉了不知道害臊,既然齐绍麟不抱,他便主动抱了上去。
“你……”齐绍麟推了推姜栾,“又把我当成了谁?”
“说的什么话,你就是你啊,”姜栾纳闷的说,“麟哥……”
姜栾踮着脚环住齐绍麟的脖子,贴近他小声道,“我好喜欢你啊……”
齐绍麟:“!!”
“但是请注意,小齐同志,不是那种喜欢,”姜栾懒洋洋的拿手指点了点齐绍麟的肩膀,“老子他妈的可不是同性恋。”
齐绍麟白激动一场,面对这个满口奇怪名词的大男孩简直哭笑不得,“那你是把我当哥哥了?”
“不——是!”姜栾从齐绍麟身上爬起来,握拳捶了捶他的胸口,“我把你当我的好大儿。”
“……”齐绍麟危险的眯起眼睛,“你拿我当你儿子?”
“就是个比喻,”姜栾松开他,胡乱的一甩手,转身就走,“老……老子对象都没有呢……”
姜栾打着摆子往床上走,齐绍麟一脸若有所思的跟在他后面。
姜栾边走边回头看齐绍麟,并不在意,往床上一躺,醉的“吭哧吭哧”的直喘气。
“你真的是姜栾?”
齐绍麟抱着手臂立在床边上,问出了心中长久以来的疑问。
“那、那还会有几个姜栾?”姜栾闻言坐起来,不满意的瞪着齐绍麟,“你失忆了?”
齐绍麟:“……”
“该……该我问你了,”姜栾扯着齐绍麟的衣角,让他坐下,表情认真道,“你、你是不是……嗝,在装傻?”
齐绍麟反问道,“你觉得呢?”
“不想猜,不说拉倒。”姜栾一甩手,“来,抱着!”
这次齐绍麟没有拒绝,主动将姜栾抱着。
姜栾坐在他腿上,如同找到归宿的幼兽一般,舒服的在他怀里蹭了蹭。
“你又不喜欢我,为什么总要我抱着?”齐绍麟低声问道。
“因为……暖和啊……”姜栾惬意的窝在他怀里,到处嗅着,“你身上……好闻。”
“别闻了。”齐绍麟有些不好意思。
齐绍麟原想哄姜栾睡觉,谁知一低头,发现姜栾正盯着他看。
“你又在看什么?”齐绍麟奇怪的问。
“你的嘴长的真好看。”姜栾眼尾泛起两道红霞,“上次没有亲到。”
还不等齐绍麟反应,姜栾主动将脸凑上前。
酒的味道……很甜。
齐绍麟僵住了。
“你、动一动啊!”姜栾不满的松开他,“我以为我亲的是块木头……唔。”
还不等姜栾抱怨完,齐绍麟按住他的后脑勺,迎了上来。
……
……
屋外,两个黑衣人埋伏在屋外,其中一人扒着窗悄悄往里面窥伺着。
“他们还没歇下?”蹲着的那人不耐烦道。
他手里拿着个纸包,原本早该进去藏在屋内,谁知道姜栾回来的那么快。
扒窗望的那人看了一会儿,小声道,“要……歇下了吧?”
“要歇下是啥意思,你就不能给个准话?”伙伴等了大半个晚上,显然是十分不乐意。
“……”扒窗的人道,“两人在亲嘴,估计咱们还得等到下半夜。”
蹲着的那人有些无语,“听说齐府的少爷不是个傻子吗?也可以?”
“不仅可以,看起来是相当可以,”扒窗的人说,“我看咱们还是撤吧,过两个时辰再来。”
“他娘的,老子就收了这一点钱,藏点东西而已,还要搁这等大半个晚上!”
蹲着的人啐了一口,不信邪了,“你让开,我看看!”
但他刚趴到窗边上,顺着纸窗捅出来的两个窟窿往里面望。
屋内漆黑一片,突然飞出两滴冰凉的东西,戳入他的眼中。
那人微微一愣,只觉得两眼一暗,如同被火燎了一般,疼痛难忍。
“我的眼睛……”
他刚捂着双眼哀嚎出声,就被同伙死死堵住嘴。
“你疯了!怎么回事?”
那人低声怒斥着,突然意识到不对。
被他双手紧紧勒着的同伴,浑身不住抽搐,抖得厉害。
哀嚎那人紧紧捂着双眼,顺着指缝中流出两行热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