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华帐中梦天子 第27章

也是豪赌。

正当越过这道关卡的时候,怀雍突然感觉到身后一轻,原本紧贴着他后背的温度消失了,他未曾料想地回头看去,跳下马去的荆护卫同时狠狠地扎了一下马屁股。

马儿尖声哀嚎,难以控制地狂奔出去,因为少了一个人的重量也变得快了不少。

“荆叔叔!”转头的怀雍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只抓住了一片衣角,巨大的重力让他根本抓不住,眼睁睁地看着荆护卫坠落下去。

荆护卫在地上卸力地滚了两滚,重新站起来。

他没回头,手持一柄大刀,朝追来的北漠骑兵直直地迎了上去,略一矮身抬刀,没有覆甲的马腹犹如劈纸一样被划开,战马轰然倒坍,其背上的骑兵也被摔落。

血落如雨,尘流惊湍,掩藏住人们的身影。

荆护卫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又去迎下一个。

像用这□□凡躯为怀雍筑起一面墙,在他倒下之前,没人能跨过去。

一眨眼的工夫,受惊的马儿已经越跑越远,怀雍目之所及的荆叔叔越来越小。

怀雍愣了愣,他的脑子有点空。

一时间,什么也想不起了。

回过神来,他已经拽紧缰绳,僵硬地把脖子转正,重新看向前方,孤身奔入刚飘扬起的大雪之中。

***

大雪落满松枝时,马儿也累死了。

怀雍跪坐在地上,把马儿身上的几块破布囊摘下来裹在身上取暖,搜了三遍,没有粮食,只好割了两块肉下来。

好消息是,下雪了,就算北漠人追上来找到马,他的脚印估计也被大雪给掩盖了。

坏消息是,他可能会在被抓到之前先冻死了。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

手冻僵、天将亮时,怀雍找到了一个草棚。

怀雍太累了,他靠在角落,把茅草破布都堆在自己身上,不敢睡觉,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

“雍公子,雍公子。”

怀雍醒过来,看见荆叔叔在他身边。

怀雍惊喜不已,抓住他的手腕,说:“荆叔叔,我就知道你会追上来的,你怎么找到我的?我好口渴,我要喝水。你饿不饿?我割了马肉,但我不会做,你会做吗?做熟了我们分着吃。”

但荆叔叔的表情看上去毫无变化,人偶似的,像是听不懂他的问题,又说:“公子,公子。”

他死气沉沉地问:“您还活着吗?”

怀雍痉挛似的狠狠冷战一下,从梦里醒过来。

跟他说话的不是荆叔叔,是个大婶,问他:“公子,您还活着吗?”

怀雍咳嗽起来。

大婶把怀雍带回藏在家中,诚惶诚恐地照顾。

大婶是个寡妇,带着捡来的两个孙女和一个孙子过日子,他们一家人都没见过这样神仙似的人,只怕招待不周,将家里唯一一床茅草被子给怀雍睡,仅有的一点大米煮成白粥,还道歉说自己家里没有好东西。

这次冻了一晚上,怀雍却没发烧。

他想出发,可是雪下个不停,大雪封山,农夫让他等雪停了再走。

大婶去了一趟山下,听来了不少坏消息。

不光是怀雍所在的军营被攻破,附近的数个关隘营寨都丢了,又下起雪,气温骤降,很多溃兵冻死在路上,十分凄惨。

怀雍问他知不知道一个叫百里关的地方,大婶不识字,根本说不清楚。

过了两天,大婶去山中捕猎,说要给他抓只兔子回来。

结果兔子没抓回来,倒是又捡回来个昏迷不醒、半死不活的人,问他:“公子,你看看,我在附近捡到的,是不是你那个走丢了的叔叔。”

怀雍仔细一看,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心想:哇,长得这么年轻,顶多二十岁,能是我的叔叔吗?

也不知道该说巧还是不巧。

大婶这次捡回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赫连夜。

……

赫连夜醒来,见到胡乱用荆钗粗布束发,用麻布衣裳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怀雍,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怀雍:“真遗憾,你已经烧了五天,连药都没有,我还要以为死了,居然被你活过来了。”

赫连夜:“……”

赫连夜:“为什么在我的梦里你也不能对我温柔点。”

怀雍正在给他清理伤口,他没学过医,直接揭开裹伤布,连着血肉一起撕扯下来。

赫连夜疼得直撕气,这才意识到自己真没死。

不但没死,他还和怀雍重逢了。

怀雍问他:“怎么回事?你怎么浑身是伤,这么凄惨地倒在路边?”

赫连夜不爽,回嘴:“你不也是,我第一次看见你穿成这样,你父皇派给你的那些护卫呢?人都去哪了?”

怀雍沉默了。

赫连夜也沉默了。

两个少年都觉得失败透顶。

其实他们都没资格嘲笑对方。

他们自以为饱读兵书,又有武艺在身,还出身高贵,更有一腔热血,不说能像谢安那样以数万军队就战胜百万敌军,起码也得是个霍去病霍将军之类的吧。

谁曾想这就跌了个大跟头。

怀雍想,荆叔叔骂得没错,他先前就只是小打小闹而已,却自信心膨胀,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

不拌嘴了。

怀雍说自己自己和护卫们约定的计划,问赫连夜要不要一起去。

赫连夜觉得自己的伤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躺床上说:“你自己去吧,不用管我。”

怀雍:“我现在走了,要是你死了怎么办?”

赫连夜:“呵,现在关心我死不死了?我们不是绝交了吗?你烦我烦得紧,我死了你不是觉得更好!”

怀雍:“那还不是因为你总是骚扰我吗?你要是不骚扰我,我也不用跟你绝交了。赫连夜,都这样了,你能不能学点好?南风不是正经之道……”

可他也不能算是个完全的男子。

怀雍颇有点难以启齿地说:“还是,你觉得我长得像女子,所以你才喜欢我?”

赫连夜没好气地说:“我不知道,反正我十三岁第一次梦/遗就是梦见你了。我每次拂/柄/自/亵都是在想你,我一想到你就想把手往裤……”

话没说话就被怀雍捂住了嘴:“这是在别人家你也敢说这么响!还有小孩子呢!”

赫连夜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掰开他的手:“那说轻点声就可以随便说了吗?”

怀雍满脸通红,败下阵来,说气话:“你还是死了算了。”

好的不灵坏的灵。

当天中午,原本退烧了的赫连夜又烧了起来。

要是真的出事了怎么办?怀雍后悔自己口出恶言,心想以后即使要骂赫连夜不能骂人去死了。

正好怀雍发烧时被荆护卫照顾,有些经验,他拿烧酒给赫连夜揉手心和脚心,折腾好久,烧总算是又褪下去了。

赫连夜意识不清地对他说:“你别睡着。”

怀雍:“就一张床,我不睡这睡哪?”

赫连夜直愣愣地说:“妈/的,你这样摸我,都给我摸得要不好了,你别睡我边上,你睡我旁边我怕我半夜爬起来搞你。”

怀雍气得又想咒他了:“你怎么稍微活一点就那么讨人厌呢?我那是照顾你生病!你病成这样了还搞我?哈,笑话!”

怀雍太冷太累了。

就这一张床一张被子,他只能跟赫连夜凑合睡了。

还别说,赫连夜本来就体热,发起烧来更像个大火炉,热腾腾的,在这大雪天,缺衣少炭的屋子里,依偎在赫连夜身边睡觉非常暖和舒服。

怀雍很快蜷缩在被子里面睡着了。

睡意最浓的深夜。

怀雍被一股难以言喻的痒意给弄醒了,这种感觉是从他的下肢漫上的,酥酥麻麻的,腰和腿周围最深。

过了一会儿他才发现自己的裤子不翼而飞了。

赫连夜半压半搂着他,滚烫的黑黢黢的被窝里,赫连夜也很困惑,发现他似乎醒了,一边按住不许他挣开,一边在他耳边问:“怀雍,你不是男的吗?你身上怎么长着女人的部位?”

第19章 回京

怀雍终于意识到是谁在碰自己,在碰哪儿。

他似触电般,身子猛地一弹,但赫连夜早有防备,他们又是师兄弟,彼此的招都知道,飞快将他继续牢牢按住。

极怒极慌瞬时灌满了怀雍的身体。

一瞬便沸腾。

现在他说什么也不是,只想尽快挣开赫连夜的手指。

赫连夜却不依不饶,得寸进尺地问:“你还没告诉我呢,怀雍,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疼。

不是多么剧烈的疼。

是羞耻通顶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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