簕不安摆摆手:“这也是应该的。”
江慎不大懂,感觉再待下去自己的智力也要被影响,便要回去找亲亲哥哥亲热,然而簕不安又叫住他,理直气壮地打秋风:“有钱吗?借我点,给你搭份子。”
江慎如今发达了,再也不是当初三五千的活计也勤勤恳恳接来做的时候了,但不知道是不是跟他那个姘头哥哥搞多了,居然染上了铜臭味儿,上下打量簕不安一番:“你缺钱?”
来参加婚礼,机酒吃住江慎全包,出行穿戴是家里备好的,看起来一点都不落魄的簕不安昂首挺胸,一颗脑袋绿得发亮:“是啊,看不出来?”
江慎没看出来,只是觉得簕不安这一脑门青草碍眼,嫌弃道:“你如果这副尊容,婚宴要不就别来了。”
“我尊容怎么了?”簕不安不服气,拨弄一下自己的头发:“春天到来,万物复苏,多好的兆头?——跟你借钱呢,别打岔!”
江慎双手环胸:“我哥说过,江湖上没有有借有还这一说,开口要钱就是买断情分。”
“那我多借点。”簕不安十分上道。
江慎静默一瞬,从怀里掏出一张卡。
簕不安愣住:“这么大方?随便我刷?你哥知道吗?不会明天给咱一起沉塘吧?”
“胡说什么?”江慎狠狠瞪他一眼:“你的钱!”
哦,想起来了,当初把全部身家砸给江慎姘头哥哥的赔钱项目了,还以为有去无回,谁知道这两个人真把那烂摊子撑起来了。
拿着这张卡,簕不安十分感慨,庆幸自己养了世界上最可爱靠谱的妹妹,还交到了一般靠谱的朋友,这一大笔钱,简直救自己于水火!
舟车劳顿,应该好好休息,然后等着参加婚礼,但是簕不安知道自己肯定休息不好——前一晚就是,参加完小侄子的满月酒,他在二哥家里留宿,结果翻来覆去一整晚没睡着,也不知道是缺了小音的玩偶,还是缺了簕崈这个床伴。
偶尔还是忍不住怨怪命运,小的时候恨自己出身丑陋,长大之后恨人心难测,后来跟簕崈卷在一起,遭遇那些事情,又怎么能不恨始作俑者簕崈?
可是,又没有办法单纯只是恨,因为对他很了解,所以很轻易就想到他的心意,每次都放狠话说再也不来往了,每次都心软放不下,最后这次,真的很想一走了之,可是最后还是因为簕崈山穷水尽后的以死相逼留下来。
所以,命运也许是存在的,从小时候一次次的绝交又和好开始,他们注定就要这么纠缠一辈子,只是,是以一种自己从没想过的关系。
时至今日,簕不安依然没有跟这段关系和解,一直妥协只是因为无法对簕崈置之不理,他对簕崈有责任感,一部分来自唐阿姨的托付,另一部分则是这么多年日复一日的积累。
簕崈在保险柜里锁着两只蚕茧,放着一只对他而言价值平平的金乌龟,还有一枚硬币,看到这些的时候,他就注定再也不能离开簕崈的身边。
有时候他会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不够绝情才被拿捏住,因为簕崈对谁都舍得下狠手,包括他自己,可是再埋怨也没用,因为自己确实会被他的狠绝挟持。
以上这些都太消极,无人倾诉,簕不安依然是当年那个没有办法对旁人吐露自己脚下泥泞的人,并且也失去了唯一一个能够分享的知己,因为如今那些泥泞正是自己曾经的知心哥哥所赠予。
世界上最后一片能够发泄愤怒与委屈的净土消失了,簕不安只能自己消解,有时候藏起来自残,有时候捶胸顿足地痛哭,再也不会有人安静地存在在身边或电话另一端等他哭完。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好事,也许对簕崈来说是算的,人生的每一步都会在生命这本书上留下印记,尽管并不愉快,簕不安也还是被簕崈狠戾的手段驯服,不仅仅出于主观的情感,在客观上也对簕崈产生依赖,分开不足二十四小时就忍不住牵挂:想簕崈有没有好好睡觉?有没有分离焦虑发作?会不会也像自己一样自我伤害,会不会又精神状态不稳定,产生幻觉?
昨天簕衡跟他透露簕崈其实是精神分裂,伴有严重的幻听幻视之后,他都要惊呆了,他当初还胡乱猜测簕崈是精神失常和狂躁,谁知道严重到这个程度?
除了这些,身体上也不太适应,没有簕崈在身边,簕不安也没办法好睡。
他想,等这次回去,要找个时间好好跟簕崈聊一聊了,关于他们各自的疾病和毛病。
总之簕不安没有直接回房间,而是先去了酒店中层的酒吧。
好不容易脱离簕崈的掌控,又得了一笔意外之财,长夜漫漫,寂寞难消,就算不是为了助眠也得好好放松一下。
已经不是当初喜欢高朋满座的时候了,簕不安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点了一杯马天尼,明明是风味独特的烈酒,从前也很喜欢,可今天总觉得没滋没味,也许是太久没碰酒,品不出香了。
他一边惆怅地品味,一边防备有簕崈的暗线冲出来制止自己喝酒,服务生端着托盘过来,说有赠送活动,说着放了一杯鸡尾酒在桌上,请他慢慢品尝。
簕不安愣了一下,还没道谢,在看清赠酒之后忍不住蹙眉,他叫住服务生确认:“这是你们酒店的赠酒?”
服务生点点头:“是的先生。”
桌上赫然一杯含有浓重性暗示的‘床笫之间’,在酒吧点这个等于直白约炮。
也许看出簕不安的怀疑,服务生指着正在小黑板跟前修改酒单说明赠酒活动的同事道:“是这样的,我们酒吧新聘请了一位调酒师,最近三天前一百位消费的客人都有赠酒,酒品都是随机的。”
簕不安这才放下疑惑,正好,今天点到的助眠酒不满意,他道了谢,然后接受了那杯散发橙皮香气的鸡尾酒。
依然差点意思,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簕不安总觉得这杯酒有点奇怪。
本身算是品酒无数,也开过酒馆,他了解酒吧里不对劲的事情多,但这好歹是大酒店旗下,再者,自己一个大男人,总不至于有人对自己下手吧?
或者是图财?
察觉不对后簕不安迅速回房间休息,过了会儿,没感觉有异常的眩晕或是如何,仅仅因为太久不碰酒精,有点心悸,只当自己被簕崈吓出心理阴影,去洗澡了。
就在他进浴室不久,房门轻响一声,一双皮鞋踩着厚实的地毯,几乎无声地踏入房间。
来人巡视一圈后脱掉外套,坐在了会客区的沙发上,等房间主人洗完澡出来。
——簕崈已经有大概38个小时没有阖眼。
放在以前,可以算稀松平常,跟簕不安同床共枕后睡眠变得很容易,仅仅分开一天就很难捱,他又找出那床真丝被来盖,可惜真丝被从来都不是安眠良药,而是加重思念的信物。
簕崈试着将自己裹在被子里,想象自己拥着被子的主人,可他只感觉自己是一只被束缚在层层桎梏中的蚕蛹,见不到天光就要窒息。
是以,他在活动结束后赶来晏城,并且打算送一点小惊喜给离开自己足足三十八小时还不知道报平安的人。
【作者有话说】
完!结!倒!计!时!
第81章 西地那非
本来就大脑发晕,洗完热水澡更闷,簕不安洗完澡靠着墙壁给自己降了降温才抽了条浴巾出来,擦着头发开门透气。
原本在沙发上等待的人听到水声停止,人却没动,想到自己在酒里动的手脚,没有耐心继续等了,起身走到了浴室门口。
几乎同一时间,两只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隔着雾蒙蒙的磨砂玻璃,簕不安隐约看到门外高大的人形轮廓,大脑还没反应,心脏激跳几下。
想到酒吧里的不对劲,他不由警觉起来,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门被打开,他被一双大手拖回浴室,紧接着上下其手。
先是心悸和呼吸停顿,意识到来人是谁,簕不安稍微松了一口气。
然而正在发生的事情让他没有办法轻松。
今天没来得及默念一百遍都是为了他们伟大的友谊献身,在下巴被钳住,身体也被挟制的时候,簕不安浑身紧绷,起了满身鸡皮,激烈的吻中抽空喊了声“哥”,很快又被吞没。
簕崈极为霸道地侵略眼前人的呼吸,手掌肆意撩拨,然后在检查到西地那非起效的时候顿了顿,嘴唇离开片刻,又轻轻贴了一下。
然后压着状况外的簕不安跪下去。
簕不安当然十分抗拒,他从没干过这种事,也不乐意被这么折辱,然而簕崈的气势不容抗拒,力度也大到骇人,指腹用力蹭了蹭簕不安被亲地略肿发红的嘴唇,便开始解扣子。
半小时后,簕崈抱着双腿发麻不能行动的簕不安去到床上,然后,在簕不安见鬼般盯着他精神抖擞的小兄弟发愣的眼神中俯身去接吻。
不知过了多久,簕不安终于想通问题出在哪里。
“酒是你点的?”簕不安声音沙哑地开口,然后得来一道肯定的答复。
“你给我吃了什么?”簕不安继续问。
簕崈的回答令他绝望:“西地那非。”
传说中的小蓝片,中年夫妻家庭和谐的福音。
忽然,簕不安发了疯似的挣扎,被簕崈很精准地制服,簕崈让他听话一点:“要不然会疼。”
簕不安完全听不进去,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簕崈给自己吃伟哥。
太荒唐了!!!
这不是羞辱是什么?这不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你有病啊!!”簕不安怒极破音。
簕崈有略微的不解,他不悦道:“你说你愿意,难道是骗我的?”
“放屁!老子说到做到!”簕不安吼道:“但是谁让你给我吃伟哥了!”
簕崈的回答很有逻辑:“你说你喜欢我,但是因为生理障碍没办法产生反应,所以这个药是对症的,不是吗?”
虽然他之前跟簕崈吼了几句,让他就当自己是阳痿不举,可是谁让他真给自己治病了?!!他正值壮年!!
簕不安语塞,半晌才说:“我觉得该吃药的是你。”
“等有需要的时候。”簕崈倒不是很避讳。
“……”
可是,根本不是这么个事啊!
簕不安搞不懂簕崈的脑回路:“你干嘛非得让我起反应?是你上我又不是我上你,我硬不硬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就当我是个斐济杯!就当我是个情趣娃娃!不行吗!”
簕崈却说:“这很重要。”
簕不安:“为什么?”
簕崈:“不想等了。”
也许簕不安这辈子都不会改变,也许他注定就是得不到簕不安的爱情。
他把手掌停在簕不安的心脏上方,感受到突突的心跳,轻缓地揉了揉,然后忽地捏紧,然后看到簕不安骤然吃痛的表情。
总要继续的,他本来就没有满意过当下得到的所谓将就,所以就还是由他来行动好了。
反正自己总是得到欺骗的安慰,五十九分和六十一分,差别也可以很小,也可以很大。
“现在说你爱我。”簕崈重新俯身去亲吻簕不安,要求簕不安交出魔盒的钥匙。
可是,簕不安忽然咬着嘴唇,又开始宁死不屈了。
簕崈蹙眉:“不是很会骗我吗?”
大概是因为逼迫与敷衍,真心换真心吧。
情急之下可以口不择言,四目相对的时候就要考量脱口而出的话是否重如泰山。
簕不安眨了眨眼睛,忽然掉下两颗晶莹剔透的眼泪,他吸了吸鼻子:“簕崈,我真没跟你说过这句话吗?”
“说过。”簕崈很快地回答。
就在簕不安重新翻墙进入自己房间那天,他用行动表明他们可以回到过去,而自己想要的不是过去,簕不安于是很快就更改了承诺,表示也可以不回到过去。
所以是假话。
但,簕不安想起的不是那天。
簕崈请来的所谓的心理医生,实际上是催眠师,在催眠疗程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簕崈出现过,簕崈问催眠师:“他什么时候才会爱我?”
催眠师对沉睡在拼凑过的梦里的人进行了心理暗示,然后在铺垫了很多伏笔之后问:“你爱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