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分 第71章

簕不安在充分的诱导下,浑浑噩噩给出回答:“簕崈。”

太假了,簕崈没从这个答案中得到一点慰藉,他根本一点都不满足于虚假的依赖以及爱恋,他十分渴望簕不安口中说出的爱字,起初以为假的也好,得到假的之后发现自己还需要真情流露,于是又觉得三分也好,一分也可以满足,哪怕出自同情,可是真的拥有出自同情的喜欢,才又不甘不愿地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知足。

“我是不是早就说过?”簕不安问。

簕崈这一次选择沉默。

“为什么要一直留着那些东西?”簕不安继续追问:“蚕茧,乌龟,还有硬币?”

有很多寓意不错的礼物,为什么偏偏留下代表恶意的部分?

簕崈说:“你就是这样一点点开始讨厌我的。”

那些东西正是代表每一次他们的关系转折恶化,所以才要纪念。

簕不安用力砸簕崈胸口,让他住手,簕崈才发现自己差点在幻觉中掐死簕不安。

簕不安几乎力竭,得救后拼命呼吸,簕崈怕他挣扎逃走,又怕自己恍惚间铸成大错,粗重呼吸着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然而簕不安并没有被濒死的错觉吓退,而是在呼吸顺畅之后忽然腾起身,很用力地抱住簕崈:“哥,我会爱你的。”

他很用力地承诺,他会为了簕崈解脱而竭尽全力地爱上他。

终于在和好后第一次正式发生关系,簕不安险些死在床上,结束后在簕崈的照顾下洗完澡,躺下之后又说尿急,要上厕所。

但是很久都没从卫生间里出来。

簕不安坐在马桶上,捂着抽搐的胃部无声地吸冷气,冷汗出了一脑门,满脑子不好的声音。

他一边告诉自己没关系,这一天迟早都要来,这件事迟早都会发生,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没有所谓的伦常,他们要以伴侣的身份共同度过余生,可是实在忍不住,脑子里嘈杂的念头没有办法忽视。

痛苦间,他对着面前的手臂狠狠下口,以为疼痛能让自己解脱,可是咬得很重,却一点都没感觉到疼。

他不信邪,再一次用力,狠狠咬下去,血腥味在口中蔓延,依然感觉不到痛意。

茫然中,听到一点细微的吸气声。

他回过神,瞳孔缓缓聚焦,然后看到面前簕崈的脸。

嘴边也是簕崈的手臂,干净的手臂上两圈见血的牙印,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臂被压在下面。

簕不安顿时手足无措:“怎么……你怎么……”

簕崈面不改色地抱住簕不安:“还好吗?”

“对不起,我不知道……”簕不安惶然回神,嘴唇发白地解释:“已经挺久没那种感觉了……”

原因是什么,他们都想到了,是因为刚才发生在浴室和床上的事。

簕崈抱着簕不安的手臂仿佛很坚定,实际上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如今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苦果也应该报应在自己身上,有那么一瞬间,他认为自己还是应该悄无声息地死在簕不安离开的那天,那样的话,对他们两个人而言,都是解脱。

忽然,簕不安倒在了他怀里。

簕崈拍了拍簕不安的脊背,轻声道:“没事,睡觉吧,我带你去床上。”

“我要看医生。”打断簕崈的安抚,簕不安说:“簕崈,我觉得我需要继续看医生,你也是。”

正要起身的簕崈动作僵住,不大明白簕不安的话是认真还是嘲讽——和好后从来没有人正式提议过这件事,他们对医生和药物都已经不存在信任。

簕崈疑惑着,然后见簕不安抬起头,很认真地对自己说:“你能跟我说说你都出现过什么幻觉吗?”

即便面无表情也像洋溢着淡淡讽刺意味的狐狸眼里满是认真,发红的眼尾有点楚楚可怜的意味。

心脏空了一瞬,说不清是被什么击中,簕崈没有直接回答,也没有问簕不安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个秘密。

簕不安忽然握紧拳头,伸到他面前:“哥,正面还是反面?猜对了我就会爱你。”

簕崈沉默着。

簕不安的手心根本没有硬币。

“我猜正面。”簕不安说着欲要张开手,被簕崈很用力地握住。

那个不存在的答案,簕崈想:先不要公布。

晚一点知道,也能晚一些失望,他们还有很多年要纠缠,不能太早将真相直白地宣布,他还要自欺欺人很久。

可是这一次,簕不安很用力地挣开,张开手,亮出空无一物的掌心,回应簕崈不敢抉择的答案:

“猜对了,我会爱你,我只会爱你。”

但凡爱别的人,簕不安都会是懦夫,唯独爱簕崈不用,他们最明白彼此的肮脏与卑劣还有懦弱,他们最不用伪装成虚假的样子,就算对方歇斯底里的时候再怎么扭曲丑恶也不需要互相嫌弃。

飞蛾扑火也无所谓,如果不能变成簕崈想要的爱,就用其他的感情来弥补,簕不安对簕崈如果算是万中无一的破例,那么照应簕不安二十多年的簕崈又怎么会是平平无奇的人?

一次又一次放不下,反复无常地和好又决裂,当然也是因为重要到不能随意割舍。

反正簕不安爱的人本来就很少,恨的人也很少,就这么零星几点浓烈爱恨,全都奉献给簕崈,不是爱情也会很精彩的。

【作者有话说】

还有大概一两章?

晚安!

第82章 灵丹妙药

如果想要听到告白,簕不安觉得簕崈应该先告白,他至少要给自己一点种子,自己才好知道要种什么东西出来。

他说:“我觉得你应该先跟我表白,然后追我,要不然,我一个巴掌怎么拍得响呢?”

簕崈:“我说了就能得到回应吗?”

簕不安呸了一声:“你也太功利了,哪有一追就答应的?你都不给人家点拒绝的权力?”

簕崈:“你看,你还是想拒绝。”

歪门邪道,簕不安气得牙疼,抱着肚子哎哟哟惨叫:“不活了,不活了,没天理啊!”

簕崈:“别演,我会当真。”

簕不安就不叫了。

他还想了解簕崈都出现过什么幻觉,第一次出现幻觉是在什么时候,他想好好了解一下簕崈的变态史。

他们躺在酒店的大床上,一盏灯都没开,簕不安抱着簕崈,枕着他被自己咬伤的手臂,开始追问。

第一次出现幻觉……

簕崈想起自己在深夜接到彻夜买醉的簕不安的电话那天,他很简短地回答:“我们决裂之后。”

“决裂?哪一次?”簕不安问。

你看,这么严重的事情,他们发生过不止一次。

簕崈说:“送走程蓝崧之后那次。”

但是那时候是精神状况开始恶化,疾病的源头又是好久好久之前的事情。

是从动心开始。

如果簕不安追问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动心,簕崈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回答。

也是很早很早。

他发现,自己要求簕不安对自己有纯粹的爱情,其实自己对簕不安的爱也并不是纯粹的爱情。

簕不安开始盘问簕崈,从簕崈承认的第一次幻觉开始:“然后呢?你对我的幻觉干什么了?”

他这种语气,就好像那幻觉也是他的一部分。

可是,事实上,那些长着簕不安模样的幻觉是簕崈的一部分,是他的心魔,代表他的贪婪和欲望。

“你应该问,你的幻觉对我做什么了。”簕崈说。

簕不安迟疑:“我的幻觉对你做什么了?”

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说了很多过分的话,有时候嘲讽,有时候鄙夷,有时候怂恿,有时候泼冷水。

“说我们永远都不可能,说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我。”簕崈这么说着,在心里期待簕不安给出否定的回答。

然而簕不安根本不吃这一套,冷哼一声,翻身背对着簕崈:“哦。”

簕崈:“……不问了吗?”

簕不安:“还有吗?我就只说了这些吗?”

话里话外表示这话杀伤力一点都不够。

簕崈用力将离自己远了点的人拖回怀里,嗅到酒店香精味稍微有点重的洗发水也没能遮住的化学染剂的味道,揉了揉簕不安:“什么时候把头发染回来?”

“我头发怎么了?”簕不安极为不满:“你觉得不好看?”

簕崈:“你觉得很好看?”

簕不安略微恼火:“哪里不好看?”

“……”好吧,簕崈决定不在细枝末节上面计较,他说:“算了,你喜欢就好。”

簕不安彻底怒了,生平最讨厌有人质疑他的审美,他掀开被子推搡簕崈:“不喜欢你走!你去找你喜欢的,你以为你的打扮有多好?”

反正这个绿看了几天已经不新鲜了,白天他就去染成红的,大红色,参加完婚礼就染成紫的!

“我还打耳钉,我打耳骨钉!我打眉钉!我打舌钉!锁骨钉!我几把穿环!穿俩!管得着吗你!”簕不安吼道。

簕崈彻底沉默,少顷,他说:“管不管得着,你可以试试。”

忍受簕不安浮夸的审美已经算是极限了,他要是想,很轻易就能支配簕不安的身体,要不要还他一部分自由,决定权完全在自己。

不过,因为簕崈在这一天重新得到了一些东西,所以相应的,他也做出了一些让步,家里的规则因此出现了新的变化。

天亮后,簕崈赶回荻城完成工作,簕不安则继续参加婚礼。

江慎有个职业做鸭的朋友,自称很擅长玩弄男人,簕不安抽空跟他讨教如何坦然接受跟男人上床而不阳痿,对方用一种看奇葩的眼神看着他,反问:“那你找女人啊。”

簕不安有苦衷,簕不安难以启齿自己的苦衷,簕不安很无语道:“能找早找了。”

对方更无语:“男的不行,女的也不行,那你性冷淡,阳痿呗!”

簕不安:“你才阳痿。”

对方哼了一声,丝毫不觉羞耻:“我可不阳痿,我跟男人做爽死了,还赚钱。”

簕不安略微沉默,然后说:“那祝你财源广进。”

没有得到答案,只好把困惑留给心理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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