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老管家的挽留, 骑士执意要带着神父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别这么着急啊杰森，”布鲁斯用手撑着门框，身上缠着刚换上的绷带，看起来惨兮兮的, “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呢？属于你的那间卧室还保留着它完整的样子, 难道你不想去看看？”
“不想！”
“老爷说的对。为什么不留下来吃顿早饭呢。”管家满意的点点头, 忽略了杰森的意见。布鲁斯总算学会说人话了。
被布鲁斯拦住去路的杰森拎着撬棍看向管家, 脑子里乱糟糟的。
“天呐阿福, 难道你看不出来你家老爷脑子出了问题吗！”
“如果您是指您差点被老爷抱断两根肋骨这件事, 布鲁斯确实应该向您道歉。”阿福如善从流的回应，“但我的想法和老爷是一样的。”
“就是说嘛杰森，我们两个好久都没有一起好好聊过了，我还想和你好好介绍一下达米安,”布鲁斯当着阿福的面一把揽住杰森的脖子。“那孩子脑子很聪明, 一看就有光明的前途……”
躲在楼上偷听的达米安尴尬的竖起耳朵。
杰森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恨不得一脚踹在布鲁斯断掉的肋骨上，可在阿福眼皮子底下又不好发作, 只能用杀人一般的视线狠狠瞪着罪魁祸首。
杰森：把这家伙治回去！
神父：这我可做不到。
罪魁祸首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嘴里还在嚼华夫饼。
阿福嘴角噙着满意的笑容插到杰森和神父中间, 挡住两个人的视线, “跟我来乔纳森神父, 客房已经收拾好了，祝二位做个好梦。”
杰森看着威胁最大的两个人离去, 一把拍掉布鲁斯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啧。”布鲁斯皱着眉摸了摸自己断掉的肋骨, “神父真应该给你也来一下, 这样事情就简单多了。”
“别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杰森表情嫌恶的扫了扫肩膀上的灰尘, “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
“我知道杰森, 我会对你负责到底的，”布鲁斯认真的看着他，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散发着坚毅的光，“以前我能把你训练成罗宾，现在就能把你拉回正途。”
“不，你不能。”杰森抱着胳膊，“小丑是我杀的。”
布鲁斯沉默了好一会儿。“……既然你没死，我是该想到的……”
“别用你那套来束缚我，老蝙蝠，”杰森恨恨地说，“属于你的那个罗宾早就死在小丑手里了，活下来的是我，是复仇的骑士！拿着你那套不杀的理论给神父擦祭坛去吧，我倒要看看哥谭恶棍的出生率能不能赶上死亡率。”
布鲁斯难过的看着他。
这种表情让杰森浑身起鸡皮疙瘩。：“……有话你就说。”
“我很抱歉，杰森，为你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可你不该成为一个杀人犯。小丑已经死了，那就让他过去吧，从今天开始我会带你走上一条正确的道路，我有这个耐心，我会盯着你……”
“什么叫让他过去吧？难道我死的时候你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你才把我的'尸体'晾在小丑那儿，那么快就找了一个新罗宾？”
似乎觉得这句话有些过分，他顿了顿补充道；“我知道这是当时最正确的做法，假如我真的死了。但如果死的人是你，我会为你报仇的布鲁斯，”他认真盯着布鲁斯的眼睛，“我会杀了他。”
“……我很抱歉。我不能杀了他，因为这就是小丑激怒我的目的，我不能违背自己的底线。如果你坚持要通过杀戮在哥谭执行你所谓的正义，那么你的下场将会和那些罪犯们一样——被我送进阿卡姆或者是黑门监狱。不过这是蝙蝠侠才会有的行动。”
布鲁斯突然话锋一转，“今天晚上我可没穿着紧身衣，蝙蝠侠怎么做和我布鲁斯·韦恩有什么关系。作为哥谭最有钱的人，我本来可以有一个幸福美好的家庭，那群恶棍的死活我才不再乎，少了他们哥谭又不会毁灭。我当然想为你报仇杰森，我做梦都想把蝙蝠镖插到小丑的脑子里。并且从客观上来说小丑死了对谁都是一件好事，难道我要为了一个该死的小丑把我刚活回来的儿子赶出去吗？”
“……谁他妈是你儿子。”杰森嘴里嘟囔了一句。
“如果在你和小丑之间选一个，我当然会选择你。”布鲁斯认真的说，“既然你已经把他弄死了，难道我还要把他救活回来不成？双面人也好杀手鳄也罢，他们要是在我眼前把小丑弄死了我只会恼怒自己竟然没能拦住他们，然后给自己加训一段时间。小丑死了就让他躺在地下吧，我没能救他算他倒霉。
“但你不一样杰森，你不该杀人，哪怕他是小丑。我要阻止你不是因为你杀人的行为让我感到生气，而是你的做法让我很难过，难过你因为小丑手上沾了血。他不配让你这么做，你值得更好的，你本可以像提姆和迪克一样……现在还不晚，杰森，只要你愿意让我帮助你。”
门外的月光为布鲁斯描了一个光圈。
“……这是布鲁斯·韦恩的想法，不是蝙蝠侠的。”杰森叹了口气。
布鲁斯叹气的声音比他更大。
“蝙蝠侠和布鲁斯·韦恩是一个人，杰森，我的脑子又不是像双面人那样坏掉了。只不过蝙蝠侠更愿意打断你的腿把你栓进阿卡姆之后再和你好好交流。”布鲁斯顿了顿，“我只是不想这么做——为了家庭关系的和谐。”
“……只是不想做？”杰森危险的看着他，“你真的在考虑这件事？”他的手谨慎的摸向背后的撬棍。
“虽然我不太想承认，”布鲁斯往管家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在骑士端了一个制毒窝点没留下活口之后，我就已经在计划实行这件事了。”
杰森哼了一声，倒也没生气，那确实是蝙蝠侠的作风。
布鲁斯认真的看着杰森，对他伸出了手：“回来吧杰森，别再错下去了。”
杰森垂眼看着他的手。
“我说过了，布鲁斯，我们不是一路人。”他后退两步站到楼梯台阶上，“我不认为我做错了。”
布鲁斯皱了皱眉：“我想神父的观点和我是一样的。”神父的洗脑功力可是得到阿卡姆全体成员认可的，他不信神父和杰森搭档了这么久，对他没有一点影响。
杰森挑了挑眉，有了一种自己赢了的感觉：“不一样的。神父一直在试图阻止我，可他从来没说过我是错的。”
布鲁斯突然有种自己被骗的感觉，像是迪克背着他和阿福在外面有了孩子一样。
“这条路是我选的，也已经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至于是对是错，等我死后让上帝评判吧。”
布鲁斯深深地看着他，张了张嘴：“……你应该清楚，付出代价的人也可能不是你。”
“我可不会像你一样无能。”杰森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上。
布鲁斯看着杰森消失的地方，沉默了好久。
操心了一晚上的管家从角落里冒出来。
“你也该去睡觉了，老爷。”
他猛然发现布鲁斯的背影竟显得有些落寞。
布鲁斯慢慢坐到沙发上，就着凉透的红茶，发了好一会儿愣。
“阿福，你也觉得杰森是对的吗？”
“我早就过了纠结对错的年龄了。”阿福顿了顿，提醒他，“不过我觉得，达米安少爷会和杰森少爷有很多共同语言。”
“……看好达米安，别让他乱跑。”布鲁斯抓了抓头发，“我得抓紧时间把杰森扳回来。”
终究还是回到自己卧室的杰森坐在这张对他而言已经有些显小的床上，看着自己曾经留在墙壁上的涂鸦发呆。
但这种消磨时间的状态很快被外力打破了。
“邦邦邦！”
背后的玻璃窗突然被敲响。杰森一愣，惊讶地回头。
挂在他窗户外面的竟然是神父。
“乔纳森？”杰森赶紧给他开开窗户，也不知道这家伙跟谁学的爬窗户，他没见过有谁爬得姿势这么难看，简直像被吊死在外面。“你来干什么？”
“给我一把刀，骑士。”乔纳森脸色不太好看，爬进窗户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你想干什么？”杰森狐疑的瞪着他。
“我能干什么？我既不会杀人也不会做血液仪式。”乔纳森的目光在骑士身上转了一圈，从他腿上抽出一只小刀——他可不敢去找老管家要或者摸进韦恩家的厨房，那不管对谁来说都有些危险了。
“你是不是忘了我刚吃完一整盘华夫饼？”乔纳森拿刀在自己胸口比划着，“我不知道你们管家是怎么做的，但是现在那些饼干屑和我喝进去的红茶混合在了一起粘到了我的胃壁上——正常情况下我都是很注意胃袋里液体和固体的比例好让我能顺利把它们吐出去，但是你家的饼比我想象的更有吸水性和粘性所以，”
他把刀递给杰森：“我吐不出来了。”
杰森看了看手里的刀，又看看乔纳森：“……所以？”
“所以我需要你在我胃部开一个口子，我好把这些面粉糊挤出来。”乔纳森一脸愁苦的盯着自己的胸口，“你们是不是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所以才把那盘华夫饼推给我的？”
“我只给了你一块，剩下的是老蝙蝠干的好事。而且我们从来没有碰到过你这种问题。”杰森心情复杂，他头一次如此清晰的认识到神父和人类的差距。
“我还活着的时候也没有这种烦恼。”神父自觉地坐到杰森的床上，脱下神父袍，“最好快点解决这件事，我怕蝙蝠侠发现我不是人之后把我泡进福尔马林里，虽然那对我来说没什么影响，但我的胃囊可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杰森看着神父的动作：“……要不我带你去洗胃？”
“阿福肯定会知道的，那对他不太友好。他年纪都那么大了。”乔纳森把神父袍叠好，“别紧张骑士，开个口子对我没什么影响，很容易就愈合的。你就当提前练习剖腹产……”
“……我为什么要练这个。”
杰森用刀尖轻轻在神父胃部按了按，已经有些后悔来找蝙蝠侠麻烦了。
“开一个口子就行了？”
“没错，但是请你的手稳一点，骑士，注意不要刺破我的胃囊。不然里面的东西就会从那个口子喷射得到处都是，然后我就只能进洗衣机里面试试运气了。”乔纳森顿了顿，“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你也不想向你的管家解释为什么会在洗衣机里看见我吧？”
怪不得神父找到他这里了。“……那你能坚持到天亮吗？”
“我的胃囊不允许，这和上一个区别只是进洗衣机之前需不需要把里面翻出来。你可以的吧，杰森？”
“……不然你还能找蝙蝠侠给你开刀吗？”虽然罪魁祸首是他。
杰森深吸一口气，认了，小心翼翼把刀尖戳进去半厘米……
“邦邦邦！”玻璃窗再次被敲响了。
蝙蝠侠的身影出现在窗户外。
“杰森，我们得……”
杰森手一抖，刀尖戳歪了。
在神父震惊又不信任的注视下，杰森目光冰冷的瞪向蝙蝠侠。
“没见我正忙着吗！”
蝙蝠侠：……
蝙蝠侠退走了。
作者有话说：
珍惜这个形态的神父吧，过段时间就不能这么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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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一团团黑色的雾气从刀口处涌现出来。
“……你还好吗？”杰森试探地问, 这些雾气让他感觉到很不舒服，像是自己又重新回到和小丑在一起的时光。
也不知道这些雾气跑出来这么多对神父有没有什么影响。杰森保持着姿势不敢动，大不了他摘掉手套做出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