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着摸着,竟摸到了温热的皮肤,像是人的皮肤,梨哥儿吓得眼皮一跳,不自觉的低呼了一声。
谷草垛里的人知道被人发现了,直接扒开身上的谷草现了出来,他面色阴沉,长相凶狠,眼皮上还有一道刀疤,脸上没几两肉,看起来更显刻薄小人。
他眼神凶煞,手里还攥着一把锋利的尖刀,阴测测道:“你个小蹄子居然发现了我!”
梨哥儿吓的呼吸都停滞了,想要立刻转身就跑,却被贼人一把擒住肩膀,生生拖了回来。
“救!救……”梨哥儿张嘴想要大声呼救。
贼人用手掌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警告道:“你若是敢喊出来我就杀了你!”他将手里的刀搁在了梨哥儿的脖子上,冰冷的刀刃碰到皮肤,惊的一身鸡皮疙瘩起来。
梨哥儿瞳孔放大,眸子里噙着泪,点了点头,模糊不清道:“我不喊,不喊。”
贼人满意的收回了刀刃,将梨哥儿按在谷草垛上细细打量了两下,表情变得下流好色,奸笑道:“是个好模样的小哥儿,身娇肉嫩,今儿啊,你既让我撞上了,那就伺候伺候爷,让爷舒服一把。”
梨哥儿吓的脸色煞白,他听明白了这贼人的话意,是想玷污他!他张嘴便朝贼人的手心上狠咬了一口下去,深的见了血,梨哥儿牙齿嘴唇全沾着对方的血。
趁着对方吃痛的间隙,梨哥儿起身便要朝前院儿跑,跑了两步,想到家里只有季离和怀孕的哥夫,他岂不是引贼入室!
梨哥儿脚下一转便朝后山的小道跑去,脚踩的雪地嘎吱作响,慌乱间钻进了林子里,被枝丫打湿了衣裳。
贼人定是不会让他跑了的,在后面依依不舍的追着,他脚步比梨哥儿快,很快两人之间的距离就缩短了一大截儿。
梨哥儿跑的视线恍惚,嘴里不断吐着白气儿,胸口灌进的冷风像是要撕碎了他,慌不择路间踩到了一处开化的雪堆,脚下一滑便摔倒在了地上。
贼人追了上来,一把揪起梨哥儿的衣裳,就想要将他拖到旁边的空地上,拉扯间,梨哥儿的领子被扯了开,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
贼人笑的更是猥琐,好色贪婪的目光紧盯着梨哥儿,舌尖舔了舔嘴唇:“这趟也不算白来,得了个小美人儿。”
他饿狼似的扑了过去,梨哥儿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今日就要在此失了清白。
岂料,从背后踹来迅猛的一脚,将贼人狠踹在了地上。
梨哥儿捂着领口抬眼一看,是杜阳,他眼睛忽的就亮了起来,激动喊道:“杜阳!”
杜阳脸色黑的可以滴出水来,眉眼狠厉,透着浓浓的杀气,他一个大步上去,铁臂攥着贼人的脖子,似可以直接拧断他的喉咙,重重两拳下去,贼人被打的鼻青脸肿,鼻血横流,滴落在雪地上。
“大哥,饶命!饶命!”贼人不断求饶,他的力气根本抵不过眼前这人,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杜阳充耳不闻,想到他刚刚路过,见这人居然想要欺辱梨哥儿,他就气的想要发疯,想直接将他的胳膊掰断,脖子给他拧断,叫他再也不敢!
眼见这人被打的气儿都快没了,嘴角都淌出血来了,梨哥儿赶紧上前去拉住杀红了眼的杜阳,“别,别打了,他快死了,杜阳,我们把他交给村长,带到衙门去。”
杜阳这才收了手,恢复了些理智,他看着梨哥儿哭红的眼圈,和被扯坏的衣裳领口,伸手把自己的衣裳脱了下来给人好好捂着,“你,你别怕,我护着你,叫别人再也不敢欺负你!”
梨哥儿看着他,泪水从眼眶里肆意的淌了下来,把杜阳急坏了,伸手胡乱的给人擦着眼泪,笨拙的安慰道:“你,你,别哭了,你要是还不解气,你就打我,或者我替你把这人打死!”
他见梨哥儿受了欺负哭的伤心,自己急得团团转,张开双臂把人揽进怀里紧紧抱着,低声道:“你要是怕坏了名声,没人娶你,那你能不能嫁给我,我要你。”
梨哥儿噤了声停下了哭,抬起眼用湿漉漉的眸子看他。
杜阳抿唇认真道:“我,我想娶你。”
梨哥儿垂眸,耳根子渐渐红了,小声道:“你是不是因为同情我,可怜我才想要娶我,今天我被贼人追着扯了衣裳,露了肌肤,你看我可怜才想要娶我。”
杜阳嘴笨急得额头冒汗,他挠了挠后脑勺,极力辩解道:“不,不是!我,我就是喜欢你,我第一次见你,我就在想怎么有这么好看的小哥儿!后来你帮我带圆姐儿,又给我吃的,我就想你对我可真好!你做的东西比我好吃多了!真的,你是个再好不过的小哥儿了,我觉着我配不上你,不敢告诉你!”
梨哥儿呆呆的看着他,听着眼前这个汉子胡乱说了一大通表心意的话。
“你今日若是传出去坏了名声,我也不在意的,你能不能就便宜了我,嫁给我,我虽然现在没有多少银子和家底,还带着圆姐儿,但我有一身的力气,我会认真干活,让你也过的好,绝不委屈亏待了你!”
杜阳一股脑把心底的话都说了出来,见梨哥儿没有反应,抿着嘴不说话,他满脸小心翼翼的神情,小心问道:“行么”
梨哥儿眼睛微红,乌润的大眼睛看着他,半晌,轻笑了下。
“好。”
第68章
贼人被捆着送村里祠堂去了,王村长带着汉子们将祠堂团团围住。
昨夜慌乱间,两名贼人跑散了,另一名也在今日下午被捉了回来。
王村长道:“来两个脚程快的,去通知衙门,叫衙役来把人锁拿回去。”
村里的两个汉子便出去了,王村长打量了几眼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贼人,“他们既是能做贼,想必是生性狡猾,身上有几分开锁解绑的手艺的,衙役没来之前,村里得派人轮流看管着,免得走失了人。”
村里身强力壮的汉子们自发的分了几组,交替着看管,稽朝重罚,对**偷盗者的刑罚尤其重,这两名贼人送到官府去,怕是没那个命走出来了。
王村长对围在四周的村民道:“既然拿住了贼,大家便散了吧,如今年也过完了,该忙起家里的活计了。”
贼已抓住,村民们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谁家里还没有点活要做,于是便纷纷散了。
离开时,村里的各家婶子相互咬着耳朵:“这贼是杜阳小子抓住的好家伙,我瞧打的只剩半条命了吧。”
“可不是,也不知道这贼是不是跟杜阳小子有旧仇,否则怎么把人打成这样,也没听说他家丢东西了啊。”
“没人瞧着发生了什么,就只有路口的汉子瞧见了他拖曳着那贼人从山上下来,想是贼人躲在山上被他给撞见了。”
“不管他下手是否过于狠重,终究是为了咱们村子好,想来他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啊错不了。”
“对对对,抓住了就好,一个贼就算被打死也是不值得同情的。”
“走了走了,家里的鸡还没喂呢,这两天人心惶惶的,家里的事儿都堆上了。”
村里的人全当这两日闹贼的事情是个村里闲话,除了陆家,一大家子人团坐在堂屋里,院门儿锁的死死的。
邵氏扒在炕上睁不开眼的哭:“我儿命苦!竟遭此一劫!全然想不到那天杀的贼人就躲在我家后院儿啊!”
云春丽噙着泪抱着邵氏。
陆明河埋着头一个劲儿的抽烟袋,脸上满是愤懑。
陆景洪更是气的眼睛通红,忍不住想要去祠堂杀人,“梨哥儿是我们家宝贝着长大的,今儿就白白遭这般羞辱么!我定要去剐了那死贼!”
陆景风向来疼自家弟弟,一听也忍不住站起身来捏上砍刀便要一起去刀宰了那贼人。
陆明河重重一拍桌子,呵斥到:“回来!你们是想逼死你们弟弟么!”
季离连忙去拉人,把陆景洪和陆景风拉了回来:“莫要冲动,景山现下守在祠堂里,横竖是给不了他们好果子吃的,但你们若是此时冲到村祠去,那满村子的人就都知道这事儿了,梨哥儿有嘴都说不清了。”
陆景洪和陆景风气的跺脚,重重一叹,只好转身回来了。
梨哥儿躺在自己屋里,已经哭过几场,眼睛肿的跟灯笼似的,他脑袋乱的很,一想到那贼人狰狞的模样,他就后脊发凉全身起鸡皮疙瘩,再想到今日杜阳救他时的样子,跟他说的那些话,他心里又跟吃了蜜似的快活。
可杜阳送了贼后便没有再来看过自己,梨哥儿心里也拿不准了,他莫不是诓自己的,看自己被贼人欺辱一时难过,才说了些好听的话来哄他。
梨哥儿翻了个身,心里更乱了,看着枕头上的绣线,心里又想,不像是哄自己的,他那般真切,说的话贴心窝子的暖,怎么会是哄自己的。
俏哥儿这会儿来敲门了,他挺着大肚子进来,看着梨哥儿他心里也是难受的紧。
“我来陪你说会儿子话,怕你心里烦闷,无论谁家小哥儿遇到这事儿了都是想不过的,你勿要憋在心里。”
他是怕梨哥儿万一钻了牛角尖,想不通了,一时做出傻事了,因此特地来守着他。
梨哥儿当然知道自家哥夫的意思,瘪了瘪嘴:“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的,横竖我也没被……”
说到这里,顿住了。
俏哥儿咬了一下唇,心里也明白,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横竖是说不清的,山林子里一个小哥儿被贼人扯了衣裳,领口敞着,谁能不往坏处想去,浑身是嘴也说不清的。
俏哥儿浅浅笑了笑,轻声安慰道:“横竖除了杜阳旁人是不知道这事儿的,只要他不说,就不怕你在村里坏了名声。”
梨哥儿一想到杜阳说的那番话,心头的阴郁一扫而空,嘟囔道:“我才不怕他说出去呢。”
堂屋里,邵氏肿着眼睛和陆明河商量道:“既然是杜阳救了咱们梨哥儿,他又没把这事儿往外说,那咱们看能不能去和他商量一下,给些银钱,也好买他闭个口。”
陆明河叹了口气:“家里还有些银子,我看给个十两罢,料想他也不会往外说了。”
云春丽点头道:“杜阳这小子是个心好的,为人正直,我想即使不拿这银子,他也会为了梨哥儿的声誉缄默不言的。”
季离道:“娘说的对,杜阳不是这种趁火打劫之辈,定会为了梨哥儿着想。”
邵氏是为人母的,一心为着自家梨哥儿,若是真传出去了,梨哥儿怕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哭道:“不怪我们多想,这是没法子的事,为了梨哥儿我必须得想的周全,便是出笔银子我家也是愿意的,只要我儿平平安安就好。”
话音刚落,院门儿就被敲响了,堂屋里的众人提起警觉来,陆景洪低声问了一句:“谁在敲门”
过了两秒,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景洪哥,劳烦开开门,是我,杜阳。”
正在思肘如何去找他商量,人便上门来了,邵氏抹了抹眼泪,陆明河点了点头,沙哑道:“洪儿,去开门。”
陆景洪去院儿里将门打开了,杜阳站在门口,神情有些紧张,抿唇叫了声:“景洪哥。”
这人是救自己弟弟的人,陆景洪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谢:“今日多亏你了,进来说话。”
杜阳跟着进了堂屋,邵氏已经平息了情绪和陆明河坐在堂屋正位上,见人来了,顾不得辈分礼数,便要起身朝杜阳行礼道谢。
杜阳一见连忙扶住二人,“叔叔婶婶勿要行此大礼,折煞小辈了!”
邵氏嗫喏着唇,刚想开口同他商量封口银的事儿。
就见杜阳弯膝直直的跪在了地上,吓得堂屋里的人都不说话了,邵氏酝酿好的话一下都被打散了。
陆明河连声道:“你,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杜阳抿了抿唇,挺直着背脊,沉声道:“我今日来,是求叔叔婶婶将梨哥儿许配给我的,我想娶梨哥儿。”
这话把邵氏和陆明河都怔住了,他们万万没想到杜阳竟是来提亲的,梨哥儿被贼人欺负,是杜阳亲眼所见,旁的人不知道但他再清楚不过,就算梨哥儿没有失了清白,可放在其他夫家心里难免会有个疙瘩,杜阳竟是主动上门来求娶梨哥儿。
邵氏惊讶道:“你,你说的是真的”
杜阳点头,郑重道:“我是认真的,我喜欢梨哥儿,此次也不是来趁火打劫逼叔叔婶婶将梨哥儿嫁给我的,你们自管放心,村里人不会有第二个人知晓此事,我瞒的死死的,那贼人也定不敢说出去,若是让人知道他还有此**行径,衙门定会要了他的人头,他不敢逞口舌之快的,所以,叔叔婶婶若是不答应将梨哥儿嫁我,也不必顾忌着我,怕梨哥儿名声有损!”
邵氏听了这烦话,心里大石头落下了,松了口气道:“你是个好孩子,婶婶在此谢过你了。”
陆景洪扶起杜阳,眼里都是赞意,他自认识杜阳以来,便觉得他是个好的,如今他这番君子行为,叫他又高看了几分,笑道:“若是你做了我的哥婿,我心里是一百个满意的,爹娘,你们便答应了吧!”
陆景风也是看好杜阳的,帮着说话道:“杜阳是个可以托付的汉子,梨哥儿许给他,我们也不用担心梨哥儿会被欺负。”
邵氏也是动了心的,转头看向陆明河。
陆明河默了会儿,叫:“还是问问梨哥儿罢,好歹是给他谈亲事,咱们也不要因为他出了这档子事儿,便随意做主定了他的婚事,叫他心里不好受。”
季离笑了笑,起身道:“我去叫他。”他心里知道梨哥儿和杜阳是有几分情意的,两人早就看上了,只等着日子久了戳破窗户纸呢,没想到竟忽地出了这事儿,真是世事难料。
俏哥儿正陪着梨哥儿在屋里说话呢,季离便推门进来了,朝梨哥儿笑道:“杜阳来了。”
听见杜阳的名字,梨哥儿挺直了身子,眼睛里满含期待的看着季离,等着他说下面的话儿。
季离笑了笑,“是来给大伯大伯娘提亲的,说想娶你。”
梨哥儿心头的担忧牵挂忽地全散了,嘴角勾起笑来,脸红却又开心道:“这傻子…怎今天就来了。”
俏哥儿一见他这般模样,就知道他也是喜欢杜阳的,既然两人都有情,那便是件大好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