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盼达的小舅舅来接他。”
他点了点头，也没有催促，安静地等待伽羽的下文。
“他小舅舅约园长这星期出去玩。”
本就阴沉的情绪在这一刻更是被厚重的乌云笼罩。
吹不散。
但这雨也下不下来。
伽涟直直地站在路边，微微侧身，看向亮着灯的教室。
沈榷忙碌的身影就这么闯入了视线中。
白色的发丝受到天气的影响，覆盖了一层黑雾似的，他着急地打扫着卫生，口中还不停催促其他老师加快动作，好快点结束工作在大雨来临前回家。
耳边像是能听到了清润的声音一样，盖过了风声，吹散了乌云。
“嗯。”伽涟摸了摸伽羽的头，手指轻轻摩挲着他头顶的小耳朵问，“你怎么知道？”
“我听见了他们说话。”伽羽脑袋垂得更低，像是下一秒就会钻进衣服里一样，“那个人好像喜欢园长老师。”
他也喜欢园长，但是他很清楚，大人和孩子不一样。
伽羽忽然抬头，语气难过地说：“要是我快点长大就好了。”
这样他就能和园长一起出去玩，一起去吃好吃的，一起生活。
伽涟俯身把人抱起来，轻声说：“不用难过，交朋友是正常的事情，你不是也有朋友吗？”
他说着安慰孩子的话，不知道伽羽信了没有，但是安抚不了自己心中的阴暗。
轻轻舔了下犬齿，两人朝着风吹过的方向离开。
*
“终于打扫完了，快下雨了，大家快点回家吧。”沈榷从抽屉里拿出了仅有的两把伞分给老师们，“我这里只有两把伞，家远的人用吧。”
小赵老师连忙摆摆手：“我就不用了，把伞给我了，你一会儿怎么回家？”
“没事，我骑车速度快。”
周觉挑了下眉，没有拆穿沈榷。
就他那辆破电动车，比走路快不了多少。
沈榷瞪了他一眼后，他连忙附和道：“是啊，你用吧，我们回家很方便，而且住的也不远。”
“那好吧，谢谢园长，谢谢周老师，明天见。”
幼儿园重回安静，沈榷看了眼天气。
“何谓，你怎么回去？”
“我爸会叫人来接我，你们先走吧不用管我，一会儿我锁门。”
沈榷摆手道：“那你回家的时候小心点，拜拜。”
周觉迟疑地转头看着何谓，眼中是何谓看不懂的情绪。
虽然看不懂，但是何谓还是大方地咧嘴一笑，露出自己满口的大白牙。
“走了，拜拜。”
车子刚骑到家就下起了雨。
进门后第一件事，沈榷找来了两块干毛巾擦水。
好在是到家门口才下雨的，两人身上都不算太湿。
沈榷抓着白色毛巾，胡乱在自己头发上揉搓着，没一会儿，头发就差不多干了，毛巾上多了湿气，头发也变得乱糟糟的。
“哥，你这周末是不是要出去玩？”
挂好毛巾，沈榷站在窗子边看着外面的滂沱大雨，眼中有些阴沉。
他“嗯”了一声，没由来地心情烦躁：“不知道这天气会持续几天。”
要是大雨一直这样下，别说是和岱遥去垃圾星进行徒步体能训练了，就连出门都是个难题。
外面的风呼啸着，雨水也毫不留情，尽情打落了树上的花叶，留下满地狼藉。
他们的住所太偏僻，环境也自然不能和富人区对比，地上的水坑不计其数，还有泥点子散落在地砖上。
“要不还是不去了吧，我现在手里也没有多宽裕。”沈榷仰头看着天气。
不想出门的心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沈志华的声音忽然响起：“什么不去，去！你最近不用给你妈交医药费，拿着那些钱出去玩吧。”
“可是……”一想到自己欠的一屁股债，沈榷心情就好不到哪去。
“钱只要按时还就行了，你也要多出去走走散散心，不然把自己憋坏了怎么办？”说这话的是周觉。
周觉喝了杯温水，烫得他连忙伸出舌头，含糊不清地说：“难得有机会出去玩，干嘛不去啊，要不是因为我这星期要回家一趟，我也要一起去。”
“知道了，我会去的。”沈榷轻笑了两声，“明明知道猫的舌头敏感，还总是爱喝热水。”
“这你就不懂了，多喝热水是好事，可以治疗很多病的。”
“谁说的？”
“一本书，叫《猫咪的如何养生》。”
一听就是骗人的，周觉却深信不疑，坚持了好多年。
“我先回屋休息了，你们早点睡。”
或许是下着雨的关系，沈榷睡得格外沉。
一觉醒来，外面的雨依旧在下，但是小了很多。
上班不成问题。
沈榷打着伞，站在门口等待小朋友。
第一个来的人是盼达。
小熊猫很喜欢下雨，这样的天气起了个大早。
身上穿着透明雨衣，宽大的帽子把小脑袋挡住了一大半。
脚上的雨鞋也是和洞洞鞋相近的款式。
踩碎了水坑，盼达朝沈榷跑过来，张开双臂。
沈榷稳稳地接住了他：“园长爸爸，你看我的新鞋子，是爸爸妈妈前几天专门给我买的。”
沈榷低头看了眼，笑着夸奖道：“真好看呀。”
“嘿嘿嘿~”小熊猫摸摸脑袋，脸颊一红，悄悄把自己被雨衣压垮的耳朵扶起来，“你今天也很帅气，你每天都很帅气。”
小孩子的夸奖不会掺杂太多情绪，更加真诚热烈。
沈榷那点因为下雨天而感受到的不开心情绪，在瞬间就烟消云散。
“谢谢你的夸奖，我非常开心。”
“沈榷。”
沈榷站起身，看着岱遥笑了笑。
“后天早上我在飞船站等你，需要带的东西我晚点发给你。”
两人去垃圾星是为了户外运动，要准备的东西很多，岱遥担心沈榷不太清楚，细心地提出了建议。
“好啊，那太好了，我本来还怕不知道该准备什么东西呢。”
“哇~你们要出去玩吗？”凯特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一脸羡慕地看着沈榷，“我也好想去啊。”
沈榷摸摸他的头说：“你不是经常和爸爸妈妈一起去旅游吗？”
“那不一样啦，我想和园长爸爸一起去。”
燕卿闻言，过来拍了下凯特的小脑袋，温声说道：“你又缠着沈园长了，这星期我们要去外公家，忘记了吗？”
“啊！对哦！”
凯特走到屋檐下，小心翼翼地收起自己的小伞。
粉色的雨伞上有各种各样的装饰，还有两只会动的猫咪挂件。
明明是普通的雨伞，被装饰得就像是孔雀一样花哨。
她今天穿的是运动服，故作沉稳地拍了拍身上的水后说：“我今天是值日生，要去喂小仓鼠了，盼达要和我一起去吗？”
盼达点点头，脸上胖乎乎的肉肉随之颤抖两下。
等下小朋友手拉手走了后，燕卿才说：“听说我们学校的投票涨得很快啊。”
“是啊。”沈榷满脸笑意，眼睛弯成了月牙，“家长们都帮了很多忙。”
瞥了眼旁边的岱遥，燕卿笑笑：“是啊，主要还是大家对你都很认可，是吧盼达舅舅。”
岱遥愣了两秒，脸上出现一抹可疑的红晕。
好在天气太阴沉了，连带空气都是灰蒙蒙的，看不清楚。
脖颈后面的红色鳞片也因此没有被人发现。
“是……是啊。”轻咳一声后，他忙说，“我还有工作，回见。”
沈榷摆摆手，连再见都没来得及说，对方就骑着机车消失在了视野中。
他看向燕卿，不明所以。
燕卿摊手耸了耸肩：“家长支持你的工作真是太好了，尤其是那位。”
声音很轻，如果不是他听力好，肯定就被雨声掩盖过去了。
“那位？”
“啊~没什么，我先走了，今天下午我叫人来检查气球，还有你上次说的检测的事情，等维修结束后，告诉我，我来安排就行。”
“好的。”
燕卿送给小朋友的气球也算是大型建筑，要定期检查，确保不会出现安全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