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速后退,同时感觉自己后脑勺撞上了什么东西,陆渊抱着被子,一幅被恶霸强娶的民女姿态。
“恶霸”陵川渡捂着下巴脸色不善地看着他。
我干什么了?我睡姿那么差么?
陆渊陷入深深地自我反思中。
当然秘境没有给他太多反思的时间,因为房门被敲响了,外面传来了侍女清脆的声音,“世子,世子妃,醒了么?该起了。”
两个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被女声打断。
陆渊还没搞清楚两个人的身份,但看见陵川渡臭臭的脸色,就知道这个祖宗肯定不会搭理人家,所以他清了清嗓子,“进来吧。”
鹧鸪梦规则第一条,由于进入的修士的长相在外人眼里,还是之前人的样子。所以不能在秘境原住民面前表现异样,一切要按寻常。
几个侍女婷婷袅袅鱼贯而入。端盆,拿衣服,还有端着膳食的,几个人分工明确,应该是来服侍他们早起洗漱的。
侍女看见陵川渡难看的脸色也是见怪不怪,天都城的人都知道小世子喜欢的是陆家二小姐,被逼娶了陆家嫡长女之后,心情一直很差。
前几天小世子还闹着要分房,两个人现在能躺在一个房间睡觉,都是迫于王妃的坚持。
陆渊:这个秘境是弱智吧?它性别都弄不对啊。
系统滋啦滋啦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是个木头做的,严格来说你没有性别。】
【我去,这个秘境信号真不好,我现在才接通上你。】
【你没事吧,你旁边这个人是……】
系统顿时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啊啊啊啊!大反派啊啊啊啊!他怎么在这里!!!】
陆渊被系统的电流音吵得脸色发白,尖锐的声音在他识海里回荡来回荡去。
侍女赶忙扶住他,陆家长女是个众所周知的病秧子,走路三步一喘,十步一歇,看她脸色苍白,别又是犯病了吧。
系统赶紧收声,小声扭捏道:【对不起哈。】
刚刚吓死个统了。
陵川渡已经慢条斯理地坐在桌前,享用侍女带来的早点茶水了。
系统东张西望一会,然后更加惊恐了:【……你们睡了?】
陆渊头疼,他屈起指节,揉了揉额角,“眼神不好,就不要乱说话。”
陵川渡抬手像招呼小猫小狗那样,朝陆渊勾了勾手指,“过来。”
上辈子时间加起来,陵川渡都不敢对他这样,陆渊心里憋着火,突然就不是很想过去。
戾气开始爬上陵川渡的眉梢,他眉毛不悦地下压,铁灰色的眼里写着你再不过来,我就把你脑袋拎过来。
陆渊:“……”
他想开了,林绛雪说得对。
秉持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宗旨,陆渊坐到陵川渡旁边,客套地笑了笑。
然后,对面男人就伸出手,毫不客气地按住了他一边嘴角,阴恻恻地说:“不许这样笑。”
陆渊忍住自己想揍人的冲动。
林绛雪的“谆谆教诲”在他脑海里盘旋,要懂得溜须拍马。陆渊眼神一亮,现在的场景多么适合一番实操。
他收起笑容,毕恭毕敬地说:“您说的是,下次一定。”
拍马屁的原则是不管对方说的什么,就说对方说得对就好了。
陵川渡好像更不高兴了,因为他语气带上了冷意,“也不许这么说话。”
陆渊:“……”兄弟你的要求真的很多。
侍女看着两人不愉快的气氛,互相递了个眼神,知趣地告退了。
陆渊抿唇,偏过脸去,内心在咬牙切齿,回去之后一定要多跟张茶福下几趟馆子,才能补回自己受损的心灵。
陵川渡以为陆渊生气了,他面色阴郁随即又变得有些茫然。
怎么会有人在他面前生气。
他曾经见过瑟缩害怕的,见过谄媚讨好的,见过生气的,但是不是像陆渊这样的生气。
他见过的生气是那种面目狰狞,血管爆出,双目赤红,恨不得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暴怒,是嘶哑的诅咒,是赤裸裸的恨。
但是陆渊的样子……就像是在闹小脾气,是那种可能隔了一个时辰就会忘了的抱怨,陵川渡努力压下这种古怪的想法。
陆渊感觉手腕处传来了暖意,抚平了他体力每一寸筋脉。
他低头看去,是一只手虚搭在他的腕间。
这只手看起来没有血色,只有指尖露出些微粉色。
手的主人正在替他调理内息。
刚刚的头疼感觉这一刻消失跆尽。
陵川渡收回手,露出一副你好没用的表情。
陵川渡:“你记不记得你昨晚说了什么?”
陆渊:“我骂你了?”
他不会昨晚在梦里吐露心声,直接骂人了吧。
陵川渡冷不丁地听到这句话,端茶的手一顿,他现在怀疑陆渊是不是真的脑子有问题。
之前在临安镇他见过陆渊,也听到了一些陆渊喜欢白玉京小公子的闲闻,后来在凤池宗看到林绛雪给他的名册,查了一下这个同名同姓的人。
得到的回答都是此人才疏学浅,不思进取,资质堪忧,修炼多年但仍在筑基期徘徊,一点松动晋升的意思都没有。
简而言之,就是脑子不好。
陵川渡很久没见过对他说话那么随心所欲的人了,盯着陆渊的脸看了半晌,突然抑制不住地低声笑了出来。
他锋利的薄唇似勾人性命的弯刀,此刻弯刀扬起,他说:“那倒没有。”
“但是你昨晚喊了沈循安。”
第12章 瘟疫起
陆渊和系统默契的同时啊了一声。
系统不可置信:【你原来是个海王!】
陆渊不懂海王是什么意思,但是从系统的表情来看,算不上什么好词。
他想了想,迟疑道:“不能吧。”
他跟沈循安又不是很熟。
做梦喊张茶福的可能性都比喊沈循安大。
陵川渡:“你是说本座骗你?”他唇角下压,很明显是发怒的前兆。
陆渊没料到这个祖宗怎么看上去又不开心了,现在连质疑一下都不行了么?
他简直觉得陵川渡这一百年变得有点无理取闹。
但是为了自己的清白,陆渊还想坚持一下,“会不会是听错了。”
陵川渡不耐烦地将茶盏扔回桌上,“你昨晚喊得师弟不是沈循安还能是谁,总不能是其他那些推你出来指望你去送死的废物吧。”
陆渊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他就说昨天怎么做梦回到小时候,身侧年幼的师弟却冷得跟话本里面的鬼似的。
原来是大号的现在的本尊。
陵川渡在得到貌似肯定的回答之后,不悦的气息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你们自诩正道说的喜欢也不过如此。”
这又是哪到哪,陆渊发现自己死了一回之后,就彻底跟不上陵川渡的脑回路了。
系统悄悄在背后提醒了一下他的人设:【宿主你忘记你喜欢萧景春了么?】
陆渊挠了挠鼻子:“……这是个误会。”
他风评惨遭被害,但更可悲的是现在说什么话听着都像狡辩。
陵川渡嗤笑了一声,“你跟本座解释什么。”
不是你一幅兴师问罪的样子么!
陆渊一口恶气上不去下不来,最后憋屈地捞起桌上茶水喝了一口。
陵川渡神情莫测地收回想阻止陆渊动作的手,“那是我的杯子。”
陆渊僵住,默默地将杯子放回原位。
陵川渡的表情更加变幻莫测,这个人莫不是真是个傻子。
他之前知晓此人跑进百域魔疆为了一株草药,还道他是胆子大,现在看起来他是没有脑子。
但是林绛雪特意把他安排进了鹧鸪梦,必然有她的道理,只怕他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昨夜陵川渡就没有动杀心,现在更不可能杀他。
他倒是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被陵川渡误以为背负某种使命,实际上咸鱼一条的陆渊,正被茶水苦得脸皱在一起。
他又随手拿起几块点心吃了起来,试图冲淡嘴里的味道。
陵川渡盯着他看了半天,真心实意地夸奖他:“你的心真大。”
在这片领域未知,危险不明的地方,这个人不仅睡得好,吃得香,简直就像是来这游山玩水的一样。
莫名其妙获得夸奖的陆渊认真地拍了拍手上的糕点屑,“不走么?”
虽然决心想彻底摆脱上辈子忙得脚不离地的身份,但是仇该报还是要报,算是给前世的陆首座一个交代。
陵川渡:“去哪?”
陆渊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是来度假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