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驰表情像是吞了屎。
“对。”陈暖说:“你们已经看见了,那些是怪物的孩子,你们中了陷阱,没有被当作养料说明还有点本事,你们是异人对么?”
姜子尧点头:“是。”
陈暖说:“我也是。”
她话音一转,“不过在这里,有异能也没什么用。”
“我闻到了一种香,然后我的异能就被限制用不出来了。”霍驰说:“你们什么时候点的迷香?”
“那是什么东西?”
“那叫空香。”陈暖回答:“那原本是一个异人的异能,她的皮肤会散发一种香气,靠近她的异人都会变成普通人,现在她的尸体被炼成了尸油。”
霍驰拧眉:“好恶心。”
“外面的林子里密布这种香,还有很多育儿室,你们应该不想掉进去第二次。”陈暖说,“想离开这里没那么容易,和我合作,没有第二种选择。”
姜子尧说:“你应该说得再清楚一点,拿点诚意出来。”
陈暖好像笑了:“这里是怪物的村子,没有人类了,你们现在和死人没有两样,不必和我谈条件。”
“对了。”她说:“你们应该还有一个人?”
姜子尧点头:“是。”
霍驰这才想起了边承嗣:“他人呢?你知道?”
“他很能闹腾,也得亏他吸引怪物的注意力,你们才有机会遇见我……只不过他刚刚已经被抓了。”陈暖扭头看向屋外,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暂时不会死,不要忘记我的警告,也别让我失望。”
“现在,不管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你们都不能出来。”陈暖突然走上前,把衣柜门给关上了,柜子不是很大,两个人有点挤,他们只能通过木缝去看房间里的情况,然后陈暖的眼睛就抵在了缝边,她拍了一下柜子,这很惊悚。
陈暖却笑了:“明晚见。”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门被关上了,霍驰立马卸下力气:“这个女人也太奇怪了?神经兮兮说走就走,看着真让人不爽。”
“异能能用么?”姜子尧问。
霍驰试了试:“差点火候,但是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可以恢复一点。”
“她还有很多信息没告诉我们。”姜子尧思考了一会儿:“那我们就再等等,先按她说的做。”
姜子尧总结了她当初说的话:“夜晚不出柜子,白天做好复刻板。”
“复刻板?”
姜子尧说:“她说天亮之后,就可以离开柜子,只不过要模仿其他人的行为。”
霍驰听得云里雾里:“哈?这么抽象?”
姜子尧点头,他对陈暖没有多排斥,一个有目的的女人,直白果断,可以合作。
屋子有不少脚步声,飘过密集的火光,然后很快散开了,有脚步声在朝他们的屋子靠近,这不是陈暖的脚步声。
姜子尧压低声音:“不要出声,有人来了。”
门很快开了,进来的是个高大的男人,姜子尧和霍驰咽了一口气,在柜子里偷窥,陈暖说这里的人都是怪物,但对方看过去只是个普通男人,只是戴着纱网帽子,像是个养蜂人。
男人在房间里驻足,他站在屋子的中央,然后跪下去摘下了帽子,他低下头动作很虔诚,头磕在地上。
只是他的头看着与躯干有些不匹配,男人的头变小了,至于原因,姜子尧也看出来了。
因为男人的后脑勺挂着一只虫子,与一般的虫类不同,它看着像是蚊子的幼虫——孑孓,没有坚硬的外壳,深褐色,表面覆着毛,有触角,它的身体盘在脖子和脑袋中间,似乎有一段扎在人脑里。
不一会儿,幼虫扭动起来,它在长大,而人的脑袋在变小。
第17章 我们出柜了
那幼虫吸食的是人大脑,看来不只有血液是它们的菜谱,虫子躬起背在男人身上蠕动吸收,一个正常人脑袋的重量大约在1400克左右,而这被幼虫寄生的人恐怕只剩下一半,但他肢体协调依然能正常行走,如此,已经不算是人类。
幼虫的身体鲜红了一阵儿,它没有直接把男人脑子吸空,在摄取一定的量后就安静地盘在脖子上,这是把人当做了育儿袋。
虫子用餐完毕,男人就双手虔诚地将帽子带好,他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站起身后就像块儿僵硬的木头,没有一点人气。
姜子尧脑子里闪过那个被吊着的草人,他想,那应该就是被吸食的最后结局,腐烂的下半身,头部只剩一张人皮里面被塞满枯草,榨干最后一点价值去诱引别的幸存者。
他不清楚这个村子里寄生了多少虫子,姜子尧看着男人沉默的背影,有点心慌,而下一秒对方突然扭过身,眼睛瞪了过来。
男人的脸白得吓人,眼眶却很黑,他的眼球有些突出,尤其是做些狰狞表情的时候简直要从眼眶里爆出来,他戴着帽子看不见头发,脸皮上却长出明显的绒毛。
他不像个人,像个穿着人皮的虫子。
姜子尧看着男人突然警惕的动作,不由紧绷。
男人弯下腰趴在地上,他的手和脚撑得很开像是匍匐的动物,他仰着头吸着鼻子时像只狗在闻,姜子尧担心他发现什么,立马伸手捂住了霍驰的口鼻示意他憋气。
孑孓是蚊子的幼虫形态,而蚊子寻找到人类的方位靠的是嗅觉,人吐出的二氧化碳或者体味会让它们无比兴奋。
男人很快爬到柜子边,他视线从姜子尧的所在地擦过,手脚并用跳到了床上,姜子尧看不见状况只听到了咯吱咯吱床摇声,他们的心跳声都跟着晃。
一。
二。
三……
姜子尧已经数不清那床晃了几下,他只能通过声音的强弱去辨别男人的位置,从床头到床尾,他们趁着男人还没有发现悄悄吸了几口气,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床摇声没有了,男人跳下床,他的脑袋忽地挤到了柜门边,眼球贴在门缝边,姜子尧看着一只眼珠在滴溜溜地转。
因惊吓抽了口气,霍驰已经打算硬碰硬了,谁知男人盯着看了一会儿又扭头离开了衣柜,他的表情也逐渐变得很狰狞。
男人的牙齿撞出了声音,他似乎是闻到这屋子有人的气息,但因迟迟没有找到猎物而急躁发怒,他焦虑地在屋子里绕了好几圈,着重地查了床和桌椅,但他从始至终没有打开过柜子。
最终男人选择放弃,他离开了,手和脚并用爬出了房子。
听着声音渐远,他们暂时逃过一劫,姜子尧这才敢大口呼吸,他和霍驰在衣柜里窥探到的这诡异的一幕,给了他足够的震撼,陈暖所说的怪物不假,但他没有掌握更多有用的信息。
文字迟迟没有出现,说明在文字的经历里他并没有到达过这里,这是完全未知的未来,不解的谜题只能依靠知情者陈暖来解答。
陈暖说,只有听到鸡叫时他们才可以离开柜子,男人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他们从天黑守到天亮,在柜子里硬挤了一夜。
两人轮流醒着,生怕哪个睡熟了一脚把柜子门踹开,姜子尧脖子很痛,每个关节都在抱怨不适,来到末日,他们总是在抱怨夜晚的时间太慢。
异人的身体恢复速度很快,他脸上的伤口变成了一道小疤无伤大雅,而霍驰的伤口很深,有愈合的趋势但还需要一晚。
姜子尧想要去找陈暖,好不容易等到鸡鸣声出现时,他刚把霍驰拍醒,结果男人也回来了,要不要现在离开柜子,他们犹豫了。
可谁知,在姜子尧和霍驰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男人就直接拉开了衣柜门,男人身体的阴影一下压下来,他们直接暴露在男人的视野里。
“……”
姜子尧和霍驰都沉默了。
男人的身体站在柜子前面,他手心很黑,体型很壮实肩膀是个双开门,帽子下遮挡的脸没有表情,像是贴了一张五官的纸。
陈暖说黄昏和清晨是危险的始末,事情有点突然,但男人没有当场变异,反而只是从衣柜里拿了件衣服换上恰好印证了这一点。
姜子尧给了霍驰一个眼神,两人从男人的腋下钻出去,在男人的注视下出柜了。
男人依然没有动。
姜子尧和霍驰安不下心,因为对方黑溜溜的眼睛依然挂在自己身上,他们很小心地从男人的两侧挪开距离,谁知男人的背后突然探出一个脑袋。
姜子尧后退一步,看清脸,才发现那人是陈暖!
“看来躲猫猫,是他们赢了!”
陈暖笑着,用手指着姜子尧和霍驰,她刚才似乎是跟着男人一起进来的,他们没看见。
但此时陈暖出现并没有让姜子尧他们松一口气,表情反而更凝重了,面前的陈暖看上去实在是太诡异了,她的五官同样显得很僵硬,他们不是很想用惊悚来形容一个女生的笑。
陈暖拍拍手:“既然游戏结束了,就该吃早饭了。”她转过身坐在了椅子上,腰挺得很直,只歪过头来看。
姜子尧同时用质疑的眼神看向她,但她并没有搭理,霍驰都开始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在诓骗他们,她和这些怪物其实是一伙儿的。
男人也没继续堵在柜子边,而是转身去了另一边翻开橱柜。
姜子尧和霍驰在一旁愣了会儿,陈暖再开口时语气明显变了,她冷冰冰地声音变得刺耳:“到吃饭的时间了,你们难道不吃饭么?”
陈暖的声音一出,男人的动作也停住了,男人扭过头来时脸色也变了,姜子尧意识到自己不能触碰这个误区,男人对他们一开始的反应很不高兴,这可不妙。
姜子尧立即回答:“吃。”
霍驰重复:“嗯,现在该吃饭了。”
陈暖脸上一松,她嘴角弯弯却只有皮在笑。
“那就去拿碗吧。”
陈暖说。
姜子尧和霍驰脸上干笑,走到男人的身边镇定地从橱柜里各拿了一个碗。
姜子尧和霍驰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和感染者近距离做些日常的事,男人的举止和人也没有两样,他站起身打开了橱柜,里面摆着一个坛子。
桌子上一共摆着三个碗,男人把坛子放在桌上当面揭开盖子,姜子尧看着他把早饭倒了出来,坛子里不是酒也不是腌菜,而是丰富的蛋白质。
满满的一坛,把碗塞得满满的,白蛆还是活的,新鲜的在碗里扭动,有的还爬出了碗,在桌子上爬,跳,姜子尧的脸色立即变得惨白了,只是一眼,他感觉自己眼前的视线都花了,有狂风暴雨他脑子呼啸,嗡嗡大作。
男人直接用手从碗里抓了塞进了嘴里,他嘴巴咀嚼着……吃得很满意。
霍驰很担心姜子尧,他用左手扶住姜子尧的后背担心他昏倒。
姜子尧身体一歪,但很快又扶稳过来,他并没有直接昏迷过去反而撑住了,手指掐进自己的掌心里,用疼痛刺激自己的神经压下眩晕感,他不能第二次沦为待宰的羔羊。
“吃啊。”陈暖提醒说,她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看,让人头皮发麻。
姜子尧和霍驰没搭话,她看着两人,笑着问:“你们不吃么?”
这个时候,姜子尧自然不能说不:“我吃。”
陈暖又说:“那你们还在等什么?”
她脸上的笑容在放大,但这不是个好兆头,她的额头的青筋好像暴了起来,催促着:“快吃啊。”
见他们没有动作,男人也停下品尝,他伸手拿起姜子尧面前的碗,直接举到了两人的面前,男人挺起身体,说话了:“吃。”
男人歪着脑袋,他骇人的五官在眼前放大,虫子从碗里跳下来掉到了他的脚边。
吃这玩意儿会便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