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爱症 第39章

但意外的,叶泊语除了脾气差一点,从不轻易使唤人。

如此半学期,两个最不该凑到一块的人成为朋友。

某天,张溢透露自己喜欢隔壁系一个学姐。开学第一天,学姐负责登记,他一见钟情。

叶泊语对感情类的话题不感兴趣,抬头就是一句:“那你还想着当鸭子?”

张溢摸了摸后脖颈,“这不没真当成嘛。”

巧的是,张溢喜欢的女生和严子衿一个系,都学艺术。

学区隔得老远。

张溢每天横跨大半个学区去舔女神,叶泊语偶尔也会跟着去。

最开始,张溢以为是兄弟义气,后来得知,是美院那边的食堂好吃。

这事不知道怎么被严子衿知道,食堂里总能遇上。渐渐地,叶泊语就不去了。

严子衿一开学就谈了个男朋友,后来分了,此事还上了学校表白墙。张溢知道对方喜欢男的,以为严子衿看上自己室友了。

直到有天,严子衿拦住叶泊语,说:“你怎么不接汶哥电话?汶哥让我转告你,有时间回去看舅舅。”

叶泊语不耐烦地应了。

张溢才知道俩人有亲戚关系。

那就不难理解,有些邀约,尽管不情愿,叶泊语还是会应下来。

叶家本就很复杂,叶汶宇的电话,叶泊语从不在寝室接,每次接完回来,身上的戾气就更重。

##

眼看暑假快要结束了,张溢终于鼓起勇气向追求已久的学姐告白。

对方答应了。

【哈哈哈我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张溢第一时间朝自己的室友炫耀。

一整天,没有得到叶泊语的回复。

晚上,张溢充满忐忑地又发一条:【兄弟,你该不会分手了吧?】

时间倒退回一周前。

芳文洁找向坞要钱。

消失了近两个月,来一通电话,电话内容是“给两千”。

不巧的是,向坞刚把钱掏出去,给人当医药费了。

房间里,他用平静的嗓音说自己暂时拿不出这笔钱。

芳文洁:“两千都没有?我养你干什么吃的?”

向坞张了张嘴巴,没有说出话来。

“你不还和那男的一块住么,不行找他借点?”芳文洁给自己儿子出主意。

“……分手了。”

电话那段停顿几秒。

“分了?那你没找他要点精神损失费吗,都被男的搞了,更应该要赔偿了啊!”芳文洁提高嗓音,通过话筒,尖锐刺痛向坞的耳朵。

“我先给你打一千五,剩下的等我开工资……”

“两千。”芳文洁打断道,“等你开工资再打两千过来。”

向坞刚要说话,门外的狗叫声惊到他,匆忙说了句“等一下”,遮住话筒。

安排好一人一狗,他再次拿起电话。

“喂,妈。”

芳文洁笑了一声,冷笑,“还知道我是你妈啊?找自己儿子要点钱这么费劲,我怎么听你那边有狗叫?你是不是又傍上新的男人了,还从这给我演戏装穷?”

“没有。”向坞突然想快点结束这通对话,“那我先打给你,一千五,过几天我开工资再打两千。”

见向坞接受了自己的要求,芳文洁不再追究,利落地挂断电话。

手机里传来“嘟嘟”的空音。

向坞把卡里的钱一股脑全打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叶泊语吃青菜吃得想吐。

他问向坞是准备出家吗。

向坞也知道委屈了小孩,一咬牙,当晚做了一道荤菜——牛肉炒西芹。

叶泊语倒是不挑食,全吃完了。

吃完,他发话:“向坞,实话实说你……”

向坞一阵紧张,以为对方猜到什么。

“是不是故意报复我?”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向坞一怔。

叶泊语近些天又开始忙了,在叶汶宇的手下做事、当孙子,大学生提早成为社畜,每天怨气比鬼重,回到家连口肉都吃不上,他觉得向坞故意的。

——因为他暗地里排挤那只肥狗。

阿拉斯加飞速猛长,如今站起来能够到向坞的腰腹,也更爱撒娇了,整天黏在向坞屁股后面。

叶泊语看不惯,向坞做饭时,就偷偷把肥狗挤走,拉上厨房的玻璃门,任凭狗子在外怎么撅腚咆哮都不为所动。

“应该给肥狗报个训练营。”

前天晚上叶泊语忽然说。

向坞在一片脆生嫩绿的青菜里抬头,手里摘菜的动作没停,眼神则充满茫然。

“它超重了。”叶泊语冷酷地下判断,“而且总在屋里乱拉乱尿,遛狗的都说管不住它。”

这倒是一个问题。

第二天,加菲就远航了,上一月八千的狗狗培训班。

叶泊语很满意。

留向坞一人对着“八千”这个数字,独自震撼。

他一个月工资算上提成,勉强能上八千。

但加菲本来就是叶泊语的狗,虽然有点不舍,但向坞确实没有能力和精力充分教好一条狗狗。

训练营每天都给叶泊语发来照片,阿拉斯加过得着实逍遥自在,和一群狗玩耍游泳,吃着精心配置的生骨肉营养餐。

相比之下,叶泊语狗都不如。

狗不能连续吃青菜一周,他可以。

和向坞说出他的想法,向坞首先否决了。

“加菲是你的狗,你有权利决定……”

叶泊语不喜欢听“你啊我啊”这类话,直接打断:“那到底为什么?家里是买不起肉还是怎么?”

一句话,说到点上了。

向坞的肩膀松垮下来,挠了挠下颌,眼神心虚地移开又转回来。

“后天!后天我保证……”

“向坞,你没钱了吗?”

叶泊语说话直白。

向坞咬了下唇,有些可怜巴巴:“后天我就开工资了……”

叶泊语深吸一口气,捏鼻梁。

他倒是从没想过,买菜的钱是哪里来,好像对方天生会魔法,变出来的一样。

但他把公寓的一间房给了向坞住,买菜的钱确实不该叶泊语再出。

向坞是想到这点了,所以从没提过。

又是“你的”、“我的”。

分得很清楚。

“……没钱了就说啊,让我陪你吃一星期烂菜叶!”

平心而论,菜不烂,向坞尽可能做得丰盛了,火腿肠切成丁,炒饭挺好吃的。

“你现在手里还有多少钱?”叶泊语问。

向坞张了张口,不太好意思,“……三十二块六。”

有零有整。

让叶泊语陷入沉默。

从他出生那天起,家里人就给他开户,每年固定存进去一笔钱,累积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更别提叶泊语的姥爷只有一个女儿,杨悦可又不败家,留下的资产相当客观。

三十二块六,是个太具体的数字。

具体地描述出向坞的窘迫和贫穷。

叶泊语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只能说:“以后买菜的钱我出。”

向坞还在徒劳地,“我后天就发工资……”

“你就饶了我吧。”叶泊语打断道,“我想吃点像样的东西可以吗?”

向坞又咬住嘴唇,说:“可以。”

那副模样过于可怜。

叶泊语更烦躁,搞什么,我付钱也不行,到底想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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