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崩百年,朕成了暴君的白月光 第4章

刚刚左脚绊右脚啪唧滑跪的护卫首领,进了门,垂着头恭恭敬敬,老实极了:“陛下。”

青玄穿着一身护卫的黑色劲装,腰间配软剑,但领口从斜上至腰间镶绣有一条青绿色的、一掌宽的布料,上面绣着忍冬的云纹。

秦铎也记得刚刚乌泱乌泱涌进来的一堆护卫,都是这样制式的衣服。

他之前在位的时候,护卫就只叫禁卫军,现在这是改了名字?还是新设置的什么职位。

正想着,忽然听到秦玄枵的吩咐。

“青玄,把文卿拖去慎刑司。”

秦铎也:“?”

去哪?

青玄也是一脸空白:“啊,去慎刑司做什么?”

秦玄枵深吸一口气,压制住一刀劈开青玄的天灵盖看看里面有没有脑子的冲动:“关押起来,朕亲自审讯。”

“陛下,青玄大人可能不知道罪名。”勾弘扬在一旁恰到好处地贴心提醒。

“弑君未遂。”秦玄枵冷冷抛下一句。

“死刑。”

秦铎也:“......”

“是!”接收到指令,青玄一下子就动了起来,揪住秦铎也的衣领就往外拖。

秦铎也的武力还处于脑中有意识,但身体反应不过来的状态,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青玄拖出殿外,手里面刚换下来的红纱和链子没拿住,叮叮当当掉了一路,从秦玄枵身边一直掉到含章殿外。

被揪出殿门,实在难受,秦铎也才开口:“青玄,商量个事,你松开,我又不跑。”

从皇帝那里领了命的青玄这会也不滑稽也不茫然,只是绷着脸,面无表情道:“陛下有令,我只负责执行。”

秦铎也:“有区别吗?你带路就行,我跟着你走还能快点。”

怎么轴的一根筋。

青玄停住了脚步,上上下下打量秦铎也,想到在含章殿地上这人和陛下耳鬓厮磨的场面,松开了拽着秦铎也衣领的手。

青玄转了一下他不太聪明的脑子,忽然悟了。

原来这是陛下和情人的玩法吗!怪不得,若是真有刺客,等他进来,刺客的脑袋估计都被苍玄削下来了。

秦铎也看青玄松手,怔怔站立在原地,像是又傻了。

他于是伸手拍拍这个年轻人的肩膀:“走吧,你带路。”

青玄条件反射,大声:“遵命!”

......等会,好像遵错人了。

秦铎也闭了闭眼:傻孩子。

青玄再不说话了,闷头在前面走。

此时应该是秋天,远处快要落下的霞也绯红,将天地拉扯的极为高远瘦长,就像他曾经的皇宫一样,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宫道两侧的枫树隐隐染上红黄二色,和宫墙的红映成一体,漂亮极了,让秦铎也觉得自己还走在大魏安平十二年的秋中。

秦铎也忽然开口:“青玄,你知道秦铎也吗?”

青玄却猛地止住了脚步,回身,声音像是蓄势待发的恶犬:“你怎么敢直呼圣皇帝名讳!”

欸?

圣皇帝?

秦铎也愣了,嘴角忽然有点压抑不住想要翘起来。

知道他魂魄离体还到了如此真实的后世时,秦铎也就隐约明白,原先的他,做皇帝的他,安平十二年秋的他大抵是死了。

劳碌了一辈子,他到底还是没能看到天下安平的盛世之景,不管怎么说,面上如何嬉笑豁达,心中淡淡的忧伤都是无法被抹去的。

他放不下他的大魏。总感觉亲手精心调养的一个名叫“天下”的孩子还没长大,自己就撒手人寰,没能看一眼孩子真正独立的样子。

意难平啊。

这会突然听到后世之人对他如此之高的评价,忽然就释然了。

圣!

秦铎也心里有点激动,上一辈子不管怎样也是圆满了。

他好奇,紧接着又问青玄:“那圣皇帝谥号是什么?”

青玄却忽然眯起眼,一把抽出腰间软剑,剑锋直指秦铎也咽喉:“竟不知圣皇帝谥号......你难道是北疆的细作?!”

第4章 他有欲望

宫道外的、边角染上了红色的枫叶摇摇晃晃,顺着风飘过剑锋,落在秦铎也和青玄相对而立的地面上。

秦铎也轻笑一声:“青玄大人说笑了,我怎么可能是北疆的细作。”

一声笑,轻而易举地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氛围。

秦铎也泰然自若,完全不在乎近在咫尺的利刃,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枫叶,举起来对着阳光,仔细看着,似是通过一草一木,来细细端详着后世大魏的浮生。

“说来惭愧,我自幼困在一方寒窗内,不问天下事,一心读圣贤书,可惜是个生来愚笨的,只草草谋了个混温饱的差事。没读过圣皇帝的生平文书,但不代表我有异心。”

秦铎也声音轻轻的,但在青玄听来却像是千钧那么重似的,这语气像是羽毛一样飘在空中,倘若有谁去触碰到,绝对会被压倒在地一样。

“青玄,你可以完全相信,这世上不会有谁比我更心向大魏,不会有谁比我更爱大魏的江山,不会有谁比我更希望它绵延千秋万代。”

千秋万代。

青玄握剑的手轻颤,不知为何从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文官身上,感受到一种莫名压迫的气势,生不起一丝反抗的心思。

莫名想顺从,辅佐,甚至下跪。

“愣着做什么?”秦铎也看这个年轻的护卫似乎呆呆的,语气一转,又变成了平易近人的样子。

他伸手拨开仍架在脖子旁的剑刃,向前一步,将这枚枫叶别在了青玄胸前斜系的半甲上,轻声,“我愿意做皇帝最锋利的刃。毫无二心,唯有一主。”

“别慌,你要是不放心,大可以回去将你我的对话转告给秦玄......”秦铎也顿了顿,“转告给皇帝,我是不是细作,由他来定夺。”

青玄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秦铎也,将软剑收回剑鞘。

秦铎也轻笑,伸手:“请带路。”

于是剩下的一路,不管秦铎也怎么逗这个年轻的护卫,青玄全都沉默不语,被问得烦了,就加快脚步。

秦铎也莞尔。

这小孩怎么看着像被他整自闭了一样。

于是秦铎也加快脚步,努力跟上青玄飞走的步伐:“青玄大人,你是玄衣卫的首领吗?这组织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青玄?”

“小青玄?”

“首领大人?”

青玄猛地刹住,一把捂住秦铎也的嘴,惊悚地望向四周,低声快速说:“快住嘴!我可不是玄衣卫的首领,你乱说话我们都会掉脑袋的!”

“还有这事?”秦铎也故作诧异,“你们脑袋这么危险的吗?”

“我们首领是陛下啊!”

“秦玄枵?”秦铎也对这回答也算满意,看起来这小皇帝还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你不要命啦!”青玄见秦铎也就这么像是傻大胆一样直呼皇帝名讳,有点魂飞魄散了。

“没事,不用担心,”秦铎也拍拍青玄肩膀示意他接着带路,“我当他面也这么叫,脑袋现在还好好挂在脖子上呢。”

青玄心说你进牢之后死活还不一定呢,他再不敢跟秦铎也说话了,低着头带路,眼观鼻鼻观心。

慎刑司门口的侍卫见到青玄,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将门打开。

幽黑冰凉的冷意顺着从地底反渗上来的风,穿透衣物直扎血肉,偶尔有一两声痛苦的、气若游丝的呻.吟。墙壁角落有皲裂的纹和暗色凝固的血迹。

秦铎也上辈子来过这个地方,这次倒是第一次以囚犯的身份进来,他好奇地打量四周。

青玄诡异地觉得这人把皇宫当家一样自在。

处惊不变,好像无论多大的风浪袭来,他都不会眨一下眼。

“范钧。”青玄叩响了这里唯一一间体面的房门,“新犯人。”

屋里名叫范钧的青年兴奋地把门一开:“老天,快来快来,终于有客人可以折磨......不是,可以招待了。”

秦铎也:“......”

你刚刚说的是折磨是吧?

范钧啪地把一本边缘有点染血的簿子往桌上一拍:“签字画押!”

秦铎也从善如流,拿起笔,大手一挥往纸上写了个横,忽然顿了顿,有点生硬地在上面加了个点,写了个文字之后,抬头:“只按个手印也可以的吧?”

他刚刚差点写了个“秦”上去,好在及时收住了,但他也不知道现在这个身体的名字该怎么写。

范钧毫不在意,一把向后倒回椅子,点点头:“都可以,那边有红泥,自己按去。”

秦铎也利落地按了个手印。

这回轮到范钧瞪大眼睛,竖了个大拇指:“老天,爷这辈子第一次遇到不哭不闹这么利落进牢的,敬你是条汉子。”

范钧像看了个新奇物种一眼上上下下把秦铎也打量了个遍,回头问青玄:“他犯了什么罪啊?竟然劳烦青玄大人亲自押送。”

青玄硬邦邦吐出两个字:“弑君。”

范钧咣当一声从椅子上面掉下来。

仓皇爬起来,嘴张得能塞进去一个鸡卵,他看着秦铎也风轻云淡的气度,叹道:“老天啊。这勇士竟然还能活到现在。”

秦铎也端详了一会签好的簿子,递过去,主动问:“下一步呢?”

范钧嘿嘿一笑,眉眼间都是兴奋:“老天,弑君这个罪可真不小啊哈哈哈哈哈,爷来想想一会搞点什么刑具来拷打呢......欸对,我先给你找个死牢,嘿嘿嘿。”

秦铎也:“......”

这孩子也看起来像个疯的。

老天,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怎么感觉现在这个朝堂上的官,不是像青玄这样呆的就是像范钧这样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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