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行的眸色渐渐深沉,赶在起欲前强行挪开了视线。
今晚已经做得够多了。
但其实方霁没觉得有多疼,当然,除了下面。
两人一起躺上床,贺知行熄了灯,房间里仅剩下窗外钻入的星光与月华。
方霁依然不太习惯睡觉时身边多个人,背对着他。
他们都不是会说甜言蜜语的性格,事后没有太多温存。
漆黑中,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再像在乌什湾村时那样遥远,而是前胸贴着后背,两心相靠。
“疼吗?”贺知行的手轻轻环上方霁的腰,担心他忍着难受,关切道:“我下去给你买药。”
方霁由着他的动作,懒懒地闭着眼睛,“这都快凌晨四点了,药店早就关门,就别再折腾了。”
“快睡吧。”
第68章
两人睡在一张被子里,相抵而眠,一直到下午快黄昏的时候才醒过来。
准确来说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方霁通过铃声特征,判断出那是自己的手机在响,手臂条件反射似的从被子底下探出来,摸上床头柜,直至拿到手机才坐起来。
睁开眼一看屏幕,是时臻潭打来的电话,紧接着才注意到最顶端显示的时间。
“喂?怎么了?”一开口,嗓音里尽是干涩和沙哑。
方霁下意识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喉结的位置,将手放下时,就看见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牙/印,深浅不一。
或许他此刻全身上下只有三个位置是完好无损的,一个是脸,一个是他努力护住的脖子,还有一个就是脚底板。
“你声音怎么了?昨天回去没睡好吗?”时臻潭问,几乎立刻就听出其中的怪异。
从手机中传出来的声音尚且经过了一层机械“过滤”,可想而知线下究竟会哑成什么样。
方霁懒得再去细想解释,顺着他给自己找的理由台阶下,“嗯,睡晚了。”
他这话严格来说不算骗人,凌晨四点,可不就是睡晚了么。
他上一次捱到这个点睡还是读大学的时候,和同学到外面的游戏厅疯玩,一群人差点没猝死,在商城的按摩椅上倒头就睡。
时臻潭想了想,昨天发生的事情确实挺多,国内的普通人大概一辈子都接触不到枪支和这种情况,睡不着也正常。
“找我什么事?”方霁问。
“哦,是这样的。”时臻潭切入正题道:“杨氨那件事已经决定移交至国内警察和法院审判,这几天就会走完相应流程,然后遣送回去,到时候算上挪用公司资金和非法走私的事,够他吃一辈子的牢饭了。”
“这样一来,你也不用担心他哪天会出狱再来报复你了。”
方霁听到一半时,突然感到腰/腹一紧,低头一看,是贺知行的手环了上来。一头浓墨色的短发挨着他的腰和半边屁/股,扎得他有些痒。
人没醒,完全是一种睡梦中出于本能的反应。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贺知行昨晚抱着他睡了一夜,好似将他当作了一个等身抱枕或者巨型玩偶。
他觉得贺知行当初否认自己有皮肤饥渴症那句话,十之八九是假话。
方霁没有推开他,而是去□□他的手指,一边听电话那头的时臻潭转述要事,一边把玩着,就跟上学听课时百无聊赖地转笔一样。
贺知行的手掌宽阔,既有岁月磨砺的痕迹,又不失细腻之处,大拇指和中指上的茧子比较厚,手心处则干燥而温暖。
方霁捏到他的中指,想起什么,尝试将贺知行的三指并拢在一起,在看清宽度后晃了一下神。
所以昨晚上他那里……
被撑得这么大?
这居然都没有坏掉,方霁对人体的极限感到不可置信。
“方霁?”时臻潭说完了,等了片刻都没有听到对面传来动静,“你还在听吗?”
方霁强迫自己挪开视线,“嗯”了一声。
“我听见了,辛苦。”
“小事,记得加钱就行。”时臻潭没忘了在车上时跟他的对话,“虽然谈钱伤感情,但是不谈钱没感情。”
方霁这回倒是很快骂了他一声,“银行卡号记得发我。”
“得嘞,我就喜欢跟方总这样的爽快人合作。要是再有需要,欢迎回购啊,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我给你打八折。”
方霁心想大概率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在一个地方跌倒可称之为意外,要是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那就是蠢了。
“话说,你怎么一点也没有大仇得报该有的高兴?”
方霁轻笑一声,抬起头缓缓道:“因为我相信,邪不胜正。”
时臻潭一愣,随后跟着笑了:“你当初怎么不报考公安类专业?说不定现在连警督都混上了。”
方霁听出对方话语中的揶揄,道:“我要是真当了警察,第一个抓的就是你。”
他不了解时臻潭具体在从事什么工作,却清楚一定涉及在法律边缘徘徊的灰色产业。
方霁知道与这样的人为伍很危险,稍有不慎就可能殃及自身,但时臻潭的人品他信得过。
两人又随口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最后这通电话以时臻潭要去陪女朋友吃饭结束。
方霁挂断电话,一扭头,就见贺知行不知何时醒了,正眼神幽幽地盯着他手机看。
这画面简直太过熟悉,方霁觉得好笑:“又吃醋呢贺总?”
空气中弥漫的醋味浓得方霁感觉自己都快跟着腌入味了。
贺知行坐起来,直认不讳:“嗯。”
“又是哪个男人?”
一醒来就是兴师问罪,方霁啧了一声表示不满。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还是将如何认识时臻潭到找他帮忙的事,一五一十详细地告诉了贺知行。
“……事情就是这样,我们真的是纯友谊,他还有个谈了两年的女朋友。”
“另外,麻烦您下次开口前,多斟酌斟酌中国文化博大精深的语言文字。”
方霁说到最后一句时将头扭了过去,去放手机:“我现在就你一个男人,别一天到晚乱往自己头上安绿帽。”
贺知行听到“女朋友”三个字时,就暂时将时臻潭从情敌列表中剔除了,听到最后一句,更是从身到心都十分受用。
他掀开被子,从床上下去。
房间内没有配备饮水机,但有一个可以烧水的铁壶。
贺知行不敢保证其卫生性,最终没有选择使用,拿了一瓶新的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他。
“这里没有热水,嗓子干得难受的话先喝一点矿泉水润润吧。”
方霁后半夜叫得太狠了,又出了那么多汗,嗓子肯定会不舒服。
“算你还有点良心。”方霁接过,一次性灌了好几口。放下塑料瓶时,余光瞥见贺知行的左臂,将人招到了面前来,不禁眉头轻蹙。
“你这里是怎么回事?”
贺知行的左臂上俨然有一片淤青,形状不规则却异常醒目,颜色由边缘的淡青渐变为中心的深紫,仿佛暴风雨过后的乌云压顶。
在多年克制的欲望一朝得以释放的情况下,他们昨晚上做得是疯狂了些,方霁身上到处是吻/痕和手指印,贺知行身上同样有不少方霁留下的抓痕。
但方霁可以确定,他没有在这块位置留下任何东西。
而且这看着不像是做/爱时产生的痕迹,反倒更像是某种撞击下导致的外伤。
因为常年健身,贺知行练就了一副皮糙肉厚的结实身体,加上一些先天基因,皮肤表面不似方霁那么敏感,不会第一时间就显印。
“是扑倒杨氨那个时候受伤的?”方霁猜测道,除了这个可能性他也想不到其他的了。
贺知行扫了一眼自己的左臂,昨晚上还没有,要不是方霁提醒,他都没发现这里青了一片。
“没事,皮外伤。”
方霁当然看出来了,没有破皮出血,但那淤青颜色很深,肯定不好受,他心疼。
“这个房间里有没有药?”
贺知行第一反应是昨晚的事,还以为他是哪里不舒服,俯下身,要去掀开被子检查。
直至一只脚踝被握住,方霁才意识到对方是误会了他的意思,“我是说给你上药!”
方霁挣扎了一下,试图将腿收回来,谁知却用力过猛,牵扯到某个使用过度的地方,没忍住发出一道轻嘶。
一晚上六次,又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是个人都受不了。
方霁不由得庆幸,好在他年轻,身体素质各方面都不错,否则真得死在床上不可。
贺知行听见那细微的抽气声,更加坚定了要给方霁检查的决心,将他的腿分开。
本来昨晚睡觉前就想先给他看看的,但方霁不肯,催促他快睡,只好暂时作罢。
两条白皙修长的腿从中间向两侧打开。果不其然,虽然没有撕裂,但肿了,周围一圈都是红的,中间仍旧无法完全缓过来合拢,张着个笔头大小的口。
“昨晚应该先上些药。”贺知行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与懊悔。
如果及时上好药,兴许就不会肿得这么厉害了。
“这有什么?”方霁的手肘压上一只膝盖,手掌撑着下巴,姿态随意又轻佻,好似对此并不在意:“我昨晚不是说了,可以做到让我下不了床。”
再说当时那个点哪里还有药店开着门,他更不想看着贺知行从他面前离开。
至于昨晚上为什么会有这种强烈的情绪,方霁自己也想不通,姑且将其归为人与人之间产生亲密接触后的一种生理性依赖。
他用脚尖去碰贺知行的腹部,“我现在还能动,贺大总裁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昨晚上是不是不够努力?”
贺知行微微一怔,他以为那句话只是床上用来增添情/趣的,没想到方霁是认真的。
他抓住方霁不老实的脚,短短两个字里多了几分危险和低沉,“别闹。”
他当然有办法让方霁真下不来床,但这种事做多了伤身,不宜轻易尝试。
方霁听出他语气中的微妙变化,视线下敛,错愕地问:“你这么不经撩拨?”旋即捧着肚子一阵发笑。
贺知行再过几年就要变成别人口中的“老男人”了,在这方面的反应竟然青涩到还不如人家初高中生。
贺知行板着张脸,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人,认真道:“仅限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