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酒酿 第49章

下午的时候他做了几道热乎的菜,用保鲜膜先封几层再盖的保温桶盖子,这样送到李素芬病房的时候才暖乎。

不知是季雨的厨艺征服了她,还是每周都见彼此熟悉了,总之李素芬不再剧烈抵触他,两人偶尔能平静的对视。

从精神病院出来,季雨总感觉有一股暗处的视线落在他和岑之行身上。

环视四周,对面马路边一辆黑色轿车车窗正在升高,从逐渐缩小的缝隙里,季雨恍惚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转瞬即逝,季雨再看时那里的黑色轿车已经汇入车流,只留下难以辨别是否眼花的视觉残留。

见他久久不上车,岑之行循他实现望去,并无不妥。

“怎么了?”岑之行问。

季雨抿唇,迟疑几秒才道:“我刚才……好像看见了蒋识君……”

第65章 欺软怕硬

一闪而过的人影似乎真的只是他眼花。

日子一天天安静度过,紧锣密鼓的期末各专业考试结束,一直到放寒假,季雨再没看见过蒋识君。

室外温度低,大黄也怕冷,缩客厅的时间变多了。

可能是因为冬天不掉毛,亦或是习惯了,岑之行偶尔路过顺手也会揉揉狗头,然后季雨就看见大黄谄媚地飞快摇尾巴凑过去蹭人小腿。

“看你这不值钱的样子。”季雨调笑道。

岑之行洗了手,挤进沙发搂着他,蹭蹭他脸颊,小声道:“我也不值钱,就喜欢老婆,想抱老婆。”

季雨微微蹙眉,睨他一眼,“说什么呢。”

“说我最爱老婆。”

屋里开的暖气,季雨就穿了套长袖长裤睡衣,岑之行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伸进他衣服里面摸了摸,凉得季雨浑身一颤。

也不光是冷,捏他腰的时候浑身酥麻,电流跟凉意蹿过四肢百骸,他没忍住哼唧了一声,脸颊烧得厉害。

“干嘛……大黄还在呢……”他抵住岑之行肩膀往外推,没推动。

“大黄又不懂。”

“不懂也不可以,昨天才弄过,我好累。”

岑之行似是不满,叼着他耳垂重重咬了一下,季雨吃痛,推拒的话咽了回去。

偏头对上大黄黑黑的豆豆眼,季雨心虚移开视线。

岑之行没给他太多思忖的时间,直接将他打横抱起往楼上走。

大黄懂事,知道楼上的卧室他不能去,盯着主人们消失在拐角,转圈圈“嗷呜”叫了两声,没得到回应,蔫蔫儿地去自动投食机吃粮了。

19年除夕,岑之行陪季雨一起回了绵竹镇,大黄也带着。

乡下年味儿比城里更浓,路上小孩儿到处扔摔炮,炸得砰砰响。

大黄小时候尾巴就是被顽皮孩子绑上鞭炮炸断的,对鞭炮声本能害怕,一直缩在季雨怀里发抖。

季雨:“哥,开快点吧。”

岑之行应“好”。

驶离这段路,鞭炮声小了许多,大黄不抖了,但还是趴他怀里臊眉耷眼的,季雨翻出根火腿肠掰碎喂它。

这一趟是专门看爷爷的。

季雨憋了一路,真走到爷爷坟前,还没来得及跪下,眼泪先哗的一声落下了。

季雨吸吸鼻子,跪下给爷爷擦墓碑、点烛、烧纸……

火光跃动在季雨盈盈眼中,泪水坠入风撩起的火焰堆,很快蒸发地无痕无迹。

季雨把自己雕的小烟斗、小元宝、小车小房也全部丢入火堆,木头表面没上漆,很快点燃,“噼里啪啦”响着将火焰推得更旺。

他絮絮叨叨把半年多发生的事情全跟爷爷讲了一遍,小到他英语过了四级,大到他跟岑之行在一起。

临到最后,事情都讲完了,季雨安静望着火焰背后爷爷的黑白遗照发呆。

爷爷的照片很少,烧完骨灰打印遗照的时候他才想起自己有了智能手机却没跟爷爷拍哪怕一张合照。

去重症监护室探望的时候,爷爷身上插满管子,他觉得太瘦太难看,总祈祷着爷爷能挺过来,竟然也没拍一张留来怀念。

挑挑拣拣,黑白打印选的居然是身份证上的照片。

“爷爷,对不起。”季雨下颌紧了紧,艰涩地说:“爷爷,你怨我吗,都不来梦里看看我……雨娃子好想你。”

话音刚落,突然袭来一阵风,很轻,略过季雨脸颊,卷起火焰盘旋着,最后撩了撩他的指尖。

不疼,但触感格外清晰,就像……爷爷牵了他的手。

季雨一下子没绷住,摸着指尖大哭起来。

岑之行搂过他拍拍后背,从后颈沿着脊柱顺到腰。

“爷爷爱你,又怎么会怨你。”

季雨哭得一抽一抽的,“我、我就是想他了,我能赚钱了,爷爷却没享到福,他为我劳累了一辈子,我对不起……”

岑之行心疼得不行,按着小家伙后脑袋扣在自己怀里拍拍。

他们在老屋住了一晚,季雨靠在岑之行怀里看窗外的月亮,可能是下午哭太多的缘故,他今天反应慢半拍,看上去做什么都恹恹的。

岑之行的手机第三次震动,季雨才稍稍回神,记忆中每个除夕岑之行家里过的,会在阳台透气的时候给他打视频电话。

他从岑之行怀里退出些,问道:“哥,除夕不陪家里人会不会不好?”

“都抱着要睡觉了才问,晚了。”岑之行搂着腰把他拉进,亲亲他额头,“不管他们的,今晚我就陪你,陪我的宝贝老婆。”

季雨眼帘颤颤,似乎想说他两句,嗫嚅几下还是沉默,埋到男人怀里闭了眼。

当晚居然真的终于梦到了爷爷,醒来望着熟悉又陌生的房梁,季雨心底空落落。

他不太记得梦里的事情,只知道是爷爷来看他了,一摸眼角,湿漉漉的。

醒得太早,外面天刚亮一点,行哥睡得很熟,他悄悄爬起来又去爷爷的坟头呆了会儿,然后下山买早餐。

老屋没食材做不了饭,挺麻烦的。

谁知道居然碰见了刚子,刚子看见他也是满脸震惊,心虚得转身就走。

自从蒋家被收拾,村里都传言季雨榜上了城里的大款,飞黄腾达了,他之前得罪过季雨,自然不敢跟现在的季雨对上。

季雨垂眸思忖一阵后反而主动叫住了刚子。

刚子哆哆嗦嗦:“有、有什么事情吗?”

季雨见他全然没了之前趾高气昂的这般模样,一时间也有些感慨。

都是欺软怕硬的茬。

他无声叹气,问起蒋识君的近况,他心底还是对上次不知是不是眼花的“看见”有所忌惮。

他不希望有人介入破坏他在江城平静又幸福的生活,他好不容易抓住的救命稻草……哪怕又一丝毁坏的风险也要提前规避。

刚子疑惑地挠头,随即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你是想去报复他吗?对,对的!当初都是蒋识君怂恿我们欺负你,你应该去找他报仇……我想想……诊所倒闭赔钱之后……他爸好像带他去江城投靠亲戚了……我也不确定,我是听我妈他们说的。”

【作者有话说】

铺垫一下~僵尸军搞完事情就是行哥的劫了,快完结啦~

第66章 “你是在怕我吗?”

从除夕夜起,岑之行的手机没消停过,刚解除静音,铃声就响起了。

岑之行没办法,重新调成静音之后翻了翻记录,大部分是岑军打的,昨晚还有两条两条母亲的。

除夕家宴,岑军的妻子在精神病院,儿子也不出席,太丢面子,岑军总觉得亲戚背后都在议论。

为了这事儿,岑军喝过酒也一直没睡,就给岑之行打电话,这不,又来一个。

岑之行面无表情接起,电话那头大着舌头骂得很难听。

听了不过两秒,岑之行面无表情挂断。

所幸后面岑军没再打电话来。

岑之行把剥完壳的鸡蛋放到季雨碗里,季雨也没客气,两口吃掉。

“哥,那我们早点回去吧?去看看伯父。”

岑之行微垂眼帘,“用不着看他。”

他们回江城后只去医院看望了岑母。

李素芬情况好了许多,大部分时间都能保持清醒,也不那么抗拒季雨来看她,但表情仍旧不好。

大黄悄悄顶开门缝溜进来,季雨刚想把它牵出去,李素芬竟然很喜欢,从季雨进门起便阴沉的脸色突然转晴,嘴里“嘬嘬嘬”唤狗。

大黄亲人,性格也好,凑到李素芬脚边打转,她也弯腰轻轻抚摸狗头。

气氛不知不觉和缓,岑之行出去问医生出院事宜,李素芬突然开口:“你是叫季雨,对吧?”

仿佛军训突然被点名一样浑身激灵,季雨很快应道:“对,阿姨,我叫季雨。”

“那就叫你小雨吧。”李素芬没有抬头,柔和抚摸大黄的毛发,“小雨啊,同性恋是病,跟阿姨的精神病一样,出门在外会被别人看不起的。”

“我吃了这么久你做的饭,吃人嘴软,我也不好意思再说重话,你是个好孩子,如果真的喜欢岑小子,你们就应该分手。”

季雨怔愣几秒,刚想开口,岑之行推门进来。

李素芬和他默契地同时闭嘴。

他想告诉阿姨,同性恋不是病,分手也不是最好的结局,但岑之行在场,说的话好像在告状,所以他闭了嘴。

临走的时候李素芬突然叫住他们,季雨心提到嗓子眼,阿姨只是看着岑之行的额角。

“还疼吗?上次妈太生气了。”

岑之行那一瞬间的表情很复杂,下颌紧了紧,只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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