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脑子里没个正经事!
最后云清晓还是泡了明日散的草根水,虽然很抗拒,但他觉得要是副作用明显的话,他娘留下的书信里应该会提一提吧……
云清晓宽衣解带的时候,应津亭也不知道非礼勿视,就毫不避嫌地同屋看着。
云清晓:“……你出去!”
应津亭一本正经地提醒他:“我看过你身子了,还摸过……说起来你也看过我,我们这和洞房过了也没太大差别了,什么时候成亲呢?”
云清晓叹服应津亭的逻辑,匆忙脱了衣服泡到明日散草根水里去了。
开始药浴之后,云清晓就分不出神和应津亭插科打诨了,毕竟是解毒,对身体还是有不轻的影响,云清晓靠在木桶里昏昏欲睡,草根水也在过程中颜色渐深,应津亭陪着过一会儿就换换水。
第一天泡了八个时辰,云清晓都没工夫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泡皱了,最后被应津亭从浴桶里抱出来,他也没精力纠结风花雪月那点不好意思,整个人都倒在应津亭身上。
如此又泡了三天,期间应津亭重新去拔过明日散的草根回来。
第四天泡得快要结束,云清晓一想到明天还要继续就莫名悲愤,浑身也难受得要命……好在临出浴前,云清晓突然喉间腥苦,呕出了至关重要的毒血。
下一瞬,应津亭和云清晓都听到了系统公事公办毫不拖延的通知:【宿主您好,经检测,您当前体征已不符合绑定本系统、接受本系统辅助的前置条件,故本系统即将与您进行解绑。在此祝愿您前程似锦。解绑倒计时,九十九,九十八……】
这也佐证了云清晓身上“明日散”的毒确实解了,应津亭也不用再受系统约束了。
“没事了,清晓。”应津亭怜惜地擦拭云清晓唇边沾染的污血。
云清晓抓着应津亭的衣襟借力,说出憋了许久的“大话”:“我跟你说,我这之后打算开始学习医术,我一定能成为一代名医!”
第44章
云清晓打算学医术这件事,是他正经下的决定,虽然“一代名医”什么的的确还是云二少爷放大话的习惯,但他确实想要朝这方面努力一下。
学武的话,他年纪大了不行了,也吃不了那份苦。
当然也不是说学医就不苦,但苦的方式不太一样,云清晓有点心理准备,而且即将十九岁才开始学医又不晚,他还有家学渊源这条捷径!
“明日散”毒解了之后,云清晓又昏睡了两日。应津亭从前在地宫时虽然没有专攻学过医术,但多少耳濡目染几分,又有桑榆晚留下的关于“明日散”的详解,所以对此倒是不慌。
第三日,云清晓醒过来,先吃了点东西充饥,然后拿出此行特意带出门的一本《论语》,顺顺畅畅地念完了一整本后,他把书当柴火顺手送进了熬药的炉子里,接着跟应津亭仔细说了自己的盘算。
他不打算回去找他哥了,他哥忙着行军打仗,他去了帮不上忙还要让他哥担心。而乱世之中,他这娇生惯养的少爷其实哪儿也不方便去……
“我们去玉章山地宫好不好?”云清晓说,“祖母之前说过可以去,我就准备厚着脸皮去打扰她和封前辈了,地宫里有封前辈这个医毒圣手和祖传典籍,还有不被外界干扰的良好学习环境。到时候我们俩都乖巧些,免得被扫地出门……”
应津亭轻笑:“好,只要你带着我,去哪儿都行,我本也打算四海为家。”
于是云清晓给云清寒写信报平安、说去处,应津亭也给影卫们各自发了信,表示他搅弄风雨的谋划已执行完了,他往后也不打算再掺和,所以从此山高水远、影卫们自由了。
云清寒接到信后,沉默许久,最终给云清晓回了个“好”字,也不知道是在说同意了,还是在气云清晓离家前分明就想好了、却没有当时告诉他。
封雁秋和任纤宜这对分别了大半辈子的师姐妹,重逢后的确不尴不尬了一段日子,但云清晓和应津亭到地宫时,她们早已恢复亲密了。
看到两个年轻人,任纤宜倒是心情不错,封雁秋啧了声。
自此时起,云清晓和应津亭在玉章山地宫待了六年。
第一年,云清晓刚接触医书,虽然不会再专注一下就头疼难受了,但心理上还适应不过来,着实调整了好几个月学习状态。
某日,云清晓发现同一页书,应津亭背得比他快就算了,还快了足足一倍的时间!云二少爷要面子的劲儿上来,竟是一下子进入了学习状态。
应津亭时不时会陪着云清晓出地宫,也不走远,就在山里溜达,或是低调地入城里一趟,让云清晓能亲眼瞧瞧各种草药。虽然地宫里存有一些草药,但那些多是炮制过后的了,而且多为罕见药材,常见的反倒不多。
云清晓学着医术,偶尔给云清寒那边去一封信,表示还没忘记他这大哥。云清寒忙着打仗,回信时间不固定。
第二年,云清晓开始大胆接触针灸——认穴位对他而言不难,他擅长画人像,边画边记穴位,倒是很轻易就融会贯通了。
但针灸要下针,云清晓先是要练手腕的力,然后还要练胆量,先在专门的木人身上练,然后活人方面……应津亭就成了他的练胆“工具”,云清晓起初学针灸的针全扎应津亭身上了。
某日应津亭宽衣解带,看着云清晓手里的银针在他腰下游走,本来就心浮气躁,结果云清晓下针还不慎出了岔子,扎到了对刺激雄风不振颇有奇效的穴位。
应津亭:“……”
云清晓本来没意识到自己扎错了,直到眼前应津亭的身体发生了有些失礼的变化。
云清晓:“……”
他默默把银针取下来,去翻典籍:“我记错了吗……”
应津亭取走了他手里的银针,丢开了他攥紧的典籍,幽幽诱哄:“云大夫,你对我这个病人是不是有某方面的误会,怎么往哪儿治了?我觉得这种事情我们还是要分辨个清楚,你得还我清白。”
云清晓以失去自身清白的方式,还了应津亭当真不需要针灸刺激某穴位的清白。
第三年,在应津亭的陪伴下,云清晓出地宫的回数越来越多,常在玉城中摆摊治病,虽然他刚学没多久,但寻常小病尚且得心应手,而且学医本就不能闭门造车。
某日收拾了摊子准备回地宫,路过一成衣铺子,应津亭瞧着里面,突然说:“我还未见过清晓你穿红衣呢,想来一定格外好看。”
这年他们在任纤宜和封雁秋两位长辈的见证下成了亲,地宫里人少事少地走了个婚礼的流程。
云清晓着红衣果然格外好看。
他觉得应津亭也是。
第四年,八十四岁的封雁秋五感日渐衰退,秋日一个清晨,任纤宜发现她在睡梦中离开了人世。
为封前辈办了身后事之后,云清晓和应津亭想着办法哄任纤宜打起精神,却还是没能留住已经同样老迈的祖母。
第五年初,任纤宜溘然长逝。
云清寒在此前接到了云清晓说祖母身体衰微的信,想方设法抽出了时间,奔袭前往玉章山地宫,恰好陪了任纤宜最后一天,以至于云清寒竟有些后悔,觉得祖母或许是再见到他、了了心事,便不再留恋人世了。
此后云清寒回到沙场前线,云清晓和应津亭又在地宫待了一年多,在即将待满六年的时候,他们封存了地宫,开始了真正的“四海为家”。
又过了几年,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天下局势再次平息稳定下来,原大宛靖安侯云清寒携日渐壮大的靖节军降服姜颖两国,三国版图合一。
当年昭明帝应津亭无故“失踪”,三国交战,大宛国不可一日无君,所以最后稀里糊涂把没掺和罗浮池宫变、尚存的应姓宗亲中的恭王世子应敏行推上了皇位——虽然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这皇帝当得还不如秦王在世时的傀儡皇帝,人选并不重要,但即便如此,皇帝是个结巴本身于国体而言也有些草率了。
可若是不推举一个有明显缺憾、随时退位让贤也很合理的皇帝,将来怎么能和和气气把靖安侯推上皇位呢?朝臣和宗亲们都不想罗浮池宫变当夜的事再发生一回了。
这不,三国版图合一,靖安侯回长陵当日,皇帝应敏行便主动退位让贤,朝中人也是纷纷附和。
三辞三让之后,大宛改弦易张,靖安侯云清寒登基,改国号为靖,延续国都长陵,册封大宛末帝应敏行为敏王,君臣相宜。
此后,云清寒大刀阔斧整肃朝堂,同时发信催他那不知道怎么脚程那么慢的弟弟回长陵。
三个月后,云清晓回到长陵,快要而立之年的人了,也在江湖里走了这般久,却还是一副赤忱烂漫的模样。
他笑眯眯地说:“哥,你册封我当了王爷,别忘了把我的王妃也记上玉牒啊。”
云清寒看着站在云清晓身侧比他高出一个头、肩也宽些的“王妃”应津亭,只觉得眼睛疼。
“罢了,糟糠不可弃,你们相伴这么多年,给他个名分也应该。”云清寒说。
“糟糠”这词给云清晓逗得笑个不停。
应津亭见云清晓心情轻松,便也忍不住笑了笑。
云清寒让云清晓选一个喜欢的地方建他的王府。
云清晓摆摆手:“用不着,靖安侯府还在就行,我和我的糟糠就回来看看哥你,待不久,过段时间我们就走了,外边自由自在的,我们习惯了。”
“糟糠”应津亭无奈地揉了云清晓的脑袋一把,云清晓抓着他的手晃了晃。
云清寒装没看到他俩之间的小动作:“还要走?”
云清晓点头:“嗯,将来我懒得走了,应津亭也背不动我的时候,我们就回来养老,这之前我还要当一代名医呢!”
云清晓和应津亭回靖安侯府住了大半个月,这期间在长陵见了见从前相熟的人。
剑霜和剑刃这些年跟着云清寒征战,没攒出大功绩——他们没有接受过专门的军中训练,只能跟在将士们身边做点后勤,上不了前线自然干不出大事,云清寒也怕他俩万一出点事,将来没法把人还给云清晓——但小功劳还是有的。
云清晓当年就没带他俩远游,如今更是不会让人回到自己身边做寻常的丫鬟和小厮,所以剑霜留在了宫里做负责宫城事宜的女官,剑刃捞了个军中小统领职位。
云清晓还见到了已经是敏王的应敏行。
应敏行当过皇帝,又退位让贤,经历了大起大落,却不见愤慨不平,只是相比当年稳重许多。他还是对云清晓打手势比划,叙了旧,又说托了是云清晓故友的福,当今陛下才对他这般宽仁,不然新帝登基,还活着的旧帝着实尴尬、不死至少也得禁锢自由,哪像他还能在长陵城里溜达。
云清晓觉得应敏行这安稳的性格也挺至关重要。
除了应敏行,当年云清晓在长陵还有蔺采樊、种惟和谢藏三个狐朋狗友,但此番回来都没见着了,不过应敏行说他们仨都还活着,只是改朝换代、新帝变革,他们的爹官职有变,三个这么多年也没多支棱的公子哥随家里四散赴任了。
不过总归在靖国国土上,有缘自会再见,尤其是云清晓反正要继续和应津亭四处游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碰上了故友。
离开长陵那日,应津亭悠悠打趣:“王爷就这么随我这糟糠离开长陵这锦绣窝了啊?”
云清晓笑盈盈地亲了他一下:“可不吗,我俩继续悬壶济世、行侠仗义去!”
天下之大,无拘无束,俱是云清晓和应津亭所愿往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