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华年觉得这样太死板了,突然灵机一动。
“大家趁这个机会说一说明年的目标和计划吧,每人都想一想。”
新的一年开始前,怎么能没有奋斗目标呢?
秋华年绝不允许!
云成略一思忖后回答道,“明年五月考过院试,成为秀才,继续精进学问,早日进入清风书院甲字班。”
杜云瑟点头,“以你的学问进度,只要勤奋刻苦,应当不难。”
孟圆菱稍微多想了一下,“嗯……我继续好好当掌柜,然后把方程学会?”
孟圆菱也拿着《算学浅要·方程》在读,不过他要忙生意上的事,也不是特别热衷于看书,所以到现在仍进度堪忧。
秋华年笑道,“自己立的目标可要办到,就算明年我去了京城,也会写信来问你的。”
孟圆菱这会儿还豪气干云,“我一定会学会的!”
秋华年和杜云瑟给了云成和孟圆菱一人一个红包,孟圆菱吐了吐舌头,下去后就把云成的抢过来全塞到自己袖子里。
云成索性把自己怀里的几枚铜钱也给了孟圆菱,秋华年忍着笑意,假装没看见。
两人之后,轮到了九九和春生,拜完年后,九九先说起明年的计划。
“读书上面,《论语》和《诗经》已经读完了,明年读《春秋》和《孟子》;乐器上把原本的练熟,再学一本琴谱;还有就是和灵雀继续学女红,和华哥哥学怎么管家。”
九九说完后,春生有点抓耳挠腮,和姐姐一比,他原本想得太儿戏了,这可不行,他都长大一岁了!
“我明年、我明年要好好上学堂,像原若那样学会作诗,还要、还要练武,要练到所有人都打不过我!”
秋华年噗哧一声笑了,杜云瑟微微摇头。
春生平日里奇思妙想很多,两人没把练武的话放在心上,给孩子们一人一个大红包。
这次春生接到红包就立即藏在了衣服深处,生怕姐姐再给他收走。
九九没坚持收走他的压岁钱,但也仔细叮嘱,“仔细拿好别丢了,不许花钱去乱七八糟的地方,买乱七八糟的东西。”
春生忙不迭点头,心里已经在计划趁过年约原若去哪里玩了。
之后三房下人们也以家庭为单位上前拜年,说了各自准备的吉祥话和计划。
这三家人有着鲜明的特点,乌达家的嘴皮子利落,非常会说笑逗趣,木棉家的要沉稳一些,金三一家则没什么存在感,他们无论是原本的主家还是自身会的技能,都无法与前两家比较。
不过乌达作为管家很有经验,把三家人团结得不错,没有生出什么让主家烦心的矛盾来。
星觅和柏泉恰巧站得近,拿到红包后,星觅笑着和秋华年凑了两句趣,好奇地想瞄一眼柏泉的红包里装了多少。
柏泉故意合住手掌,不给他看。
星觅小声嘁了一声,和妹妹玛瑙嘀嘀咕咕玩去了。
年夜饭秋华年叫人摆了两个大桌子,他们在一个桌上吃,下人们也围坐一桌,除夕夜别太忙碌都好好吃一顿。
主家的桌子上摆了八荤八素整整十六道菜,食材包罗万象,是金婆子、灵雀、木棉等人一起搭手做出来的。
家里人毕竟不多,秋华年让他们减少每一道菜的分量,这样就可以多尝一些菜品,又不会造成浪费了。
下人们那桌的菜虽然比不上主家,但也十分丰盛,做完主家的菜后余下的材料让他们大饱口福。
秋华年开了两坛夏日做的青梅酒,酒储存了半年,味道清甜中带着醇香,度数也高了一些。
推杯换盏间秋华年略有醉意,杜云瑟悄悄取下他的酒杯,夹了一块鱼,小心去掉刺放进他碗里。
孟圆菱学着喝了两杯,撸起袖子露出雪白的小臂,一双银环叮咚作响,要和秋华年比划拳。
在杜云瑟看过去前,云成先把他拉了回来,抱在怀里,孟圆菱挣扎了两下,便靠着不动了。
吃过年夜饭,就到了春生最喜欢的放炮仗环节。
乌达知道家里小公子喜欢,把不同种类的炮仗买了一大堆,有单响的,有多响的,有冒烟的,有冒火花的,有个最绝的甚至做出了焰色反应,价格也是最贵的,听几个响就要三两银子。
春生今年不想让大人在旁边跟着,秋华年只好让柏叶好好看着他。
柏叶虽然年纪不大,却继承了木棉的细心,与春生主仆性格互补。
春生在外面噼里啪啦地放着炮仗,除了收拾桌椅饭菜的人,大家都在外头看。
不止他们家,外头一户户人家也响着炮仗的声音,漆黑的夜空不时被映亮一片。
玛瑙有点害怕,躲在娘怀里,灵雀捂着她的耳朵。
秋华年看了一会儿,突然也抬起胳膊,捂住杜云瑟的耳朵。
炮仗的光芒一下又一下亮起,映在杜云瑟完美无瑕的俊脸上。
杜云瑟嗯了一声,秋华年没听清楚,但知道他在表达疑惑。
其他人都聚精会神地看着院中起起落落的烟火,秋华年和杜云瑟站在最后头,秋华年突然跳上了杜云瑟的背。
杜云瑟勾起唇角,抓紧他的腿,没有惊动任何人转身回屋了。
元化二十二年的最后一夜,在一片被烟火染白的静谧夜空下悄然结束。
……
新一年的头几天,秋华年家几乎没有闲下来过,一直有人上门拜年,家里的小宴摆了一桌又一桌,秋华年准备的红包差点不够发。
一直到了初十,络绎不绝的来客终于歇了,秋华年也能抽出空来准备进京赶考的事。
会试又称春闱,每隔三年固定在春天二月九日举行,与乡试一样,也是分为三场,每场三天,由礼部承办,考试地点在京城。
算上路上花费的时间,以及到京城后适应调整的时间,留给秋华年和杜云瑟准备的时间不多了。
十日之内他们就得启程。
秋华年拿出单子,让乌达看着去采买,同时也让家里人多打听一下会试的情况,争取把该带的都带上。
清风书院今年有几位举人打算进京赶考,不过各家情况不一样,凑不到一处去,只有王引智打算与他们同行。
闵太康把自己当年参加会试时的经验和感悟写下来,给每位进京的学子送了一份,希望能有所帮助。
京里的闵乐逸一直算着秋华年他们进京赶考的日子,年前就来了好几封信了。
秋华年托他帮忙在京城贡院附近提前租一个小院,这样到了就能落脚,免于疲惫奔波。
秋华年重新改良了自己的考场舒适套装,使用厚毛线织品、加了皮毛,更适应初春寒冷的天气。
王引智的妻子邓蝶这次要陪夫君一起进京赶考,来秋华年家商议日程时,看见棉拖鞋和宽松的衣袍,觉得很有道理,回家也照着样子给王引智安排了一套。
这么重要的考试,就别管好看不好看了,舒服才最重要!
秋华年和杜云瑟这次出门要带上星觅和柏泉,几个人的行李加起来,堆了满满一车。
从襄平府到京城路途遥远,得十来日功夫,中间经过许多府县州乡,路况复杂,沿途并不全是安全的,还得请镖局护送。
秋华年让乌达去万事镖局问了问,定下正月十八日随一队押镖进京的队伍一起出发。
马上就要进京参加会试了,秋华年这边忙着准备东西,杜云瑟也在做最后的考前突击,正月十五两人都不打算出去看花灯,杜云瑟的生辰也没有大办。
正月十五当天,云成和孟圆菱小两口有自己的约会,九九出门和祝娴玩去了,原葭也带着原若接走了春生,他们要去城隍庙猜灯谜。
宅子里静悄悄的,秋华年带着账本到了书房,坐在杜云瑟旁边翻看,两人默契地做着自己的事,奶霜溜进门来,卧在火盆旁打哈欠,就这样度过了杜云瑟二十一岁的生日。
……
到了正月十七,秋华年正在家里检查封装去京城的行李,星觅突然进来通报,说祝家来人了。
因为秋华年最近忙,苏信白又接近临盆精神不济,两人已经好几日没见过面了。
来传话的祝家下人说,“乡君,我家大少夫人今早起来后一直心神不宁,让我来看一看,如果您不忙的话请您过去一趟。”
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余下的星觅等人就能弄好,秋华年拍了拍手,换了身衣裳后前往祝家。
马车停到祝家大门口,秋华年下车进门,没走几步就发现祝府里许多人都在往苏信白的院子方向跑。
秋华年拦住一个问,“出什么事了,你们怎么都在跑?”
那人又急又喜道,“我家大少夫人要生了!”
第111章 小狸奴
要生了?
秋华年心里升起一股紧张,把手炉给星觅拿着,也加快脚步,接近小跑起来。
到了苏信白和祝经诚住的院子,里面早已乌泱泱站了一群人。祝经诚的母亲盛夫人和姨娘冯氏都到了院里,祝家老太太和苏家主母派来的人也在。
祝经诚在产房外面来回踱步,神情焦急,隔几秒就想进去一次,不见半点往日胸有成竹的模样。
秋华年没有打扰他们,随便叫了个院里的下人询问情况。
“大少夫人前脚刚派人请了娘家人和乡君,后脚就发动了。所幸从上个月起产房等事物就一直准备着,有奶娘和阿叔看着,很快就收拾好了。这会儿已经快半个时辰了,还没有生下来。”
秋华年和苏信白关系很好,院里没有人拦秋华年,他走近产房,隐约能听见苏信白压抑的痛呼。
秋华年两辈子都没生过孩子,也没看人生过孩子,两眼一抓瞎,只能跟着担心。
苏信白发动的时间比预计稍微早了些,因为两人都说不清具体怀上的日子,所以不清楚到底有没有足月。
祝家老太太派来看情况的嬷嬷喃喃道,“七活八不活,可千万别还在八月里……”
祝经诚急躁不已,想说什么,又怕打扰到苏信白,想进去看看,又被人拦下,连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放。
就在这时,产房的门突然推开一条小缝,点墨探出头来。
“怎么样了?!”祝经诚脱口而出。
“哥儿要大公子陪。”
“这不合——”盛夫人说了几个字,就闭口不言了,冯姨娘拉着她的手。
祝经诚一听这话,立即迈步挤进了产房,外头的人根本拦不住。
下人们面面相觑,最后都明智地选择闭口不言,没有把诸如不吉利、不合规矩之类的话说出来。
祝经诚进去后,隔了一会儿,秋华年听见苏信白痛苦的叫声大了一些,哪怕努力压抑也压不住的感觉。
他的心提了起来,正打算问问周围有经验的人,刚一回头,突然听到了嘹亮的婴儿哭声。
院里所有人都围了过来,一个奶娘笑意盈盈地跑出产房,立即回身关好门才开口。
“恭喜大夫人,大少夫人生了一个极健康的小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