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用的价格都非常便宜,田浩想了想:“叫人将客栈包一半,让他们暂且在那里落脚,等孩子满月之后,再作打算。”
现在的大事就是丁椿小宝宝的满月宴。
这西北整个官场来了一大半,还有军中之人。
六个表哥已经忙活的脚不沾地了,他带来的东西,这两日估计就要用上。
“是,小的这就派人回去安排。”薛青说完了事情就走了,临走的时候,还拉走了周迪。
等到俩人走了,王破就进来了。
“先凑合住,明儿收拾妥当了,后天就回去了。”田浩给王破倒茶。
这里的茶倒是好茶,是他大舅母带来的,比他们这一路上喝的好多了。
“你喜欢孩子吗?”结果王破拿了茶杯没喝呢,就先问了田浩这个问题。
田浩看着王破认真的样子,就笑了笑:“小孩子么,未来的希望,谁不喜欢?但喜欢是喜欢,养就算了。”
“你不想要孩子?”王破心里一阵窃喜。
“不是要不要的问题。”田浩跟他讲事实,摆道理:“一个孩子在没出生之前,你就得娶妻吧?娶了人家就得负责,而且是负责一辈子!然后孩子在娘胎的时候就要为他打算,呱呱坠地之后,还要担心他养不大,养大了又要操心他的教养学识的问题,将来科举成家的都要操心,最后还要担心他没人养老送终,还得盼着下一代……你知道养大一个孩子,要耗费多少心力吗?除此之外,精力和财力,也是缺一不可的啊!”
前世田浩就知道,养活一个孩子有多么的不容易。
今生更是如此!
女孩子要教育,要富养,还要一大笔嫁妆,又要担心所托非人,嫁出去就没回头路了,就算是娘家势力庞大,也管不到人家小夫妻的房里不是?
男孩子更难,读书,立业,成家,这其中的各种艰辛,想一想,田浩就手动拜拜了,他没那么多的精力和时间,去忙活养孩事业。
他太太平平的做个富家翁不好么?
“你这么有心啊……。”王破苦笑了一下:“如果能给做子女,肯定很幸福。”
这么有责任心的父亲,给孩子安排的妥妥当当。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田浩却摇头:“我呢,还是看看可爱的娃娃就行了,孩子什么的就算了,我这暴脾气上来,指不定就把孩子狂揍一顿。”
他以前做义工,都不怎么沾跟小孩子有关系的事情。
真没有那个耐心!
倒是他身边的一位同事,对小孩子超级有耐心,甚至还自学了幼儿教程,成了一个合格的育幼师。
可就算是如此,他记得那位同事后来结婚生了孩子,辅导孩子写作业的时候,也抓狂的很。
“那你不想要孩子,也不想成亲?”王破今天就想知道田浩是怎么看待亲事的。
因为今日王破看他见到孩子,还很喜欢的样子,这心里不得劲儿的很。
“不想。”田浩摇头:“我觉得一个人挺好。”
“可你不想传宗接代吗?”这是王破惯有的思维。
“虽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田浩一摊手:“但我田家祖上,乞丐出身,要不要孩子都一样。”
田家也就能追溯到四五代之前,乞丐出身。
连“田”这个姓氏,都是随便取的,意思是想有田地可以耕种,能有东西果腹就行了。
都没想过什么光宗耀祖,出将入相。
而且田家人心态都特别好,躺平就行,有口吃的就没旁的想法了。
要不然,以他母亲的身份,外家的权势,他那父亲能做个知府?早就高升不知道哪儿去了。
毕竟定国公府在文臣那里没什么人脉,而如果自家女婿能打入文臣圈子里,也会对定国公府有所助益。
可是田浩那亲爹没有多少野心,只守着媳妇儿孩子过日子。
当个知府也能做的津津有味,要不是出了意外,田浩想,他们一家三口会很幸福。
但是王破听的却心花怒放:“不要也好。”
“你呢?”田浩意有所指的问王破,他都不婚了,王破怎么想的?
“我早就说过,不成亲。”王破郑重的道:“我……。”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来了!
是丁兰氏身边的管家娘子:“夫人请平国公与长生少爷去赴宴,亲家老爷们预备了席面呢!”
“这来一趟,怎么还麻烦亲家们预备席面?”田浩赶紧站起来,他跟王破穿戴都没什么不妥,直接去赴宴就好。
只是他看聂家堡普普通通,也不甚富裕,准备席面什么的,有点子过了。
但又想到王破是平国公,预备席面接待,也情有可原。
“亲家老爷们早就预备好了,平国公与您过去吃就是。”管家娘子笑着道:“并不是什么珍馐美味,只是本地的八大碗,吃个趣味,据说这可是秦汉时期就传下来的东西,夫人想着,您两位可能想尝一尝。”
其实,早在来之前,亲家女眷们就叽叽喳喳的商量了半天,夫人是国公夫人,但也是世子夫人的婆母,自然不会挑拣亲家的伙食。
可来的是旁人就不同了。
尤其是他们并不想在长生公子的面前丢份儿。
长生公子的大名,他们是如雷贯耳!
年纪轻轻,才华横溢,整个天下谁不知道长生公子啊?
西北这边文风不盛,聂家堡唯有两个秀才,一个垂垂老矣,炕都起不来了。
另外一个聂秀才考了三次举人,都没过去。人到中年,也在聂家堡私塾里当个先生,一边教导学生,读书识字,一边自己用功努力,争取考个举人。
西北本来就少读书人,他们这边更是上百年没有出过举人了。
“八大碗!我知道!”田浩顿时开心了:“一定要去尝一尝。”
前世去西北吃过这“八大碗”,名头统一但里头的说法颇多。
而且不同的地区,这八大碗的内容也不同,但的确是传自秦汉时期,只是多年过去,当初传下来的菜谱变了又变。
旁的不说,秦朝的时候还没胡萝卜呢。
“好,一起去看看,这八大碗。”话题被打断,王破也没辙。
且看田浩这么想吃,那就去呗。
他们到的时候,发现聂家堡已经忙碌了起来。
外头太冷,且有风,所以这席面是摆在屋里的,简单实用的八仙桌,上头摆着人头那么大的八个大碗。
嗯,这就是八大碗席面儿了。
聂大伯担当了介绍人,毕竟丁兰氏是个妇道人家,不方便出面。
而亲家大伯就成了唯一的人选,他不好去拉着人家平国公,也不敢去碰一下长生公子,于是就叫人走马灯似的在俩人跟前儿晃一遍:“这是凤娘的二叔……这是凤娘的堂叔……。”
介绍来介绍去,田浩没等开席呢,已经见过了聂氏有头有脸的人。
其实也没多少人,有资格在他们面前站一站的,与他们俩同席的就更少了。
只有六位。
聂大伯和两个老人家,是聂氏最年长的老人了。
以及两位聂家堡里资深的长辈,一位聂秀才。
六个人加上他们俩,正好八个人,坐一桌上。
他们来的时候,饭菜都摆好了,现在见过了人,就可以开席了。
聂秀才算是个有才学的读书人,其他人在两位面前都有些拘束。
只有聂秀才还有点子底气,跟田浩介绍这八大碗,并且给田浩夹了菜:“来尝尝这八大碗,虽然不如府上的菜肴精致,但也别有韵味。”
“这是水汆丸子吧?”田浩看到眼前的菜就猜出来名字了:“来之前啊,听家里的老兵叔伯们提过的,这传自秦汉时期的八大碗,可是与其他席面不同呢!”
他很不客气的夹了丸子吃:“果然味道醇厚!”
“这是核桃肉,你们也尝尝!”聂大伯倒是公道,他作为长辈,给王破和田浩都夹了菜:“味道如何?”
王破吃了一块:“别具风味。”
“平国公喜欢就好。”聂大伯很高兴。
他看出来了,这俩人没什么架子,是真的将这里当亲戚一样的走动,就放心了很多,并且与有荣焉啊!
王破更会办事儿。
田浩还沉迷在吃八大碗里,他已经叫人拿来了十二坛子酒:“此乃御酒,圣人钦赐,本国公知道西北之地,人人爱喝上一口,特意带来的,请聂大伯给分一下,不多,但大家喝个新鲜。”
田浩听闻看了过去:“你还带了御酒?”
他也带了,但是是要在满月宴上用的,且瓶瓶罐罐的千里迢迢运来,可不容易了。
“带了的,不太多。”王破用自己的筷子,给他夹了个核桃肉:“你多吃点儿。”
田浩嘴角抽了抽,刚才聂大伯给他夹了核桃肉,他吃了觉得不错,王破就记住了,又给他夹了一块。
只是王破在盛汤的时候,看了半天:“这是肠子汤?”
“是,虽然是内脏但绝对收拾的干净!”聂秀才看了就觉得不太好,毕竟有些贵人是不吃下水的,但八大碗里又有这一道。
“无妨。”王破自己先吃了一些,才动手又给田浩盛了一碗过去:“尝一尝,味道不错。”
“是吗?”田浩是吃什么都无所谓,好吃的不好吃的他都要尝一尝,喝了一口就觉得不错:“是不错!”
聂秀才与他说了一些八大碗的历史和传说。
但他怎么可能有田浩知道的清楚?田浩与他聊了一下,这八大碗的说法很多,甚至他还能从古籍之中,推测出这八大碗最早成于春秋时期,但兴起于秦汉。
引经据典,说的聂秀才直觉开了眼界!
田浩也终于明白了,这聂秀才为什么考了好几次举人,都不中。
不要说什么怀才不遇,也不是说聂秀才的名气不够大。
更不是因为他书读得不够好,很有可能他只是时运不济,考试的时候,可能与主考官乃至圣人的品味、理念不一样,毕竟朝廷科考是要选拔官员,不是官员给自己找别扭,这没有对错之分,只能说生不逢时。
何况西北这地方,本就民风彪悍,文风不盛。
有的混血儿,连汉语都说不标准,何况是官场要求的官话了。
也就是古代的普通话。
说不好普通话,如何读得好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