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吃猪肉头呢,任涯那边却有了特别一些的消息传回来,他就去找了王破和田浩:“追查了一下,有些事情很奇怪。”
“哪里奇怪了?”王破很少见到任涯这么疑惑的时候。
“高丽和东瀛的探子,虽然解决了,但是他们行事有些太容易了,尤其是这三年,以前他门可不敢那么大方,都遮遮掩掩的不然也不会这么久都没被发现,可是三年前他们却动作大了不少,胆儿也肥了。”任涯道:“”
“有什么指向?”王破明白他的意思,这里可能有他们不知道的势力在暗中帮那些探子。
“江南。”任涯跟他道:“但我怀疑,不是李游。”
“我也觉得不是他。”田浩倒是站在了李游这边。
“你觉得不是他?”王破没想到,田浩竟然有一天,还为李游说话了。
“他要是有那么大的能耐,能降服不住江南的水匪么?”田浩一摊手:“你别忘了,现在江南那边还僵持着呢。”
从江南传回来的消息说,李游跟江南的水匪、盐商、漕帮以及当地的乡绅,成了五个势力鼎立。
他有火器是不假,但人家也有啊,不管都少大家都有应付人的家伙事儿。
而且李游根基不稳,拿那些人也没辙儿。
“我也觉得不是他,但是消息来源都指向江南了。”任涯看了看王破:“你们不是要回老家么?顺便查一查吧。”
“好,我亲自跟进。”王破这次非常好说话。
任涯一笑:“你是想报复吧?”
“嗯?”田浩看向了王破。
“他们要杀你,我当然要报复。”王破回视田浩:“不管是谁对你产生了杀念,我都要消灭那个威胁。”
田浩心里一暖:“好,我知道,我们一起查。”
这次回江南老家,他们有许多事情要办,田浩甚至还想顺水南下去海边看看。
海潮年前来信说,食盐的买卖不错,做的红红火火,但也有一点,海盗越来越多,来看晒盐的人也越来越多。
而且在信里还幸灾乐祸的告诉他的少爷,有海边的当地大族不服气,也学着晒盐来着,结果要么被飓风掀起的海浪卷走了盐场半干不湿的盐卤,要么是被倾盆大雨浇坏了晒盐场,要么就是海水倒灌,淹没了盐田……反正是没有一个成功的!
田浩从海潮送回来的信件之中,字里行间看到了这小子已经变成了一个黑芝麻汤圆儿了。
林夕甚至在当地娶了媳妇儿,只为了稳定他们自己的晒盐场。
海潮也谈婚论嫁,说了个当地大族家的女儿为妻,这俩人是打算在海边安家落户,为田浩打前站了。
海潮还用他海氏一族族人的身份,调查了很多海边的事情。
准备了好几年,就等一展抱负啦!
勾搭的田浩也是心痒痒的,南边儿其实才最有开发的价值。
等到吃了猪头肉,又过了十天,丁江夫妻俩和丁洋就回到了大兴城。
见到他们老太太高兴的不得了,拉着丁孔氏的手:“可是回来了,这一去好几年,改天让二小子陪你回娘家去看看。”
“谢老太太。”丁孔氏能不想家吗?
当年嫁的匆忙,然后跟着去了西北,跟躲祸似的,如今回来了,岂能不惦记父母?但嫁为人妇了,要想回娘家,须得婆家同意才好。
如果能有丈夫陪同回去,那更是好事儿啊。
丁洋倒是跟田浩说起了西北那边的情况,其实在信里都有提及,但当面叙说又有所不同,这一天老太太十分开心,留他们用了晚饭,聊了很晚才放他们会去休息。
只是第二天,丁洋就出门去了,三天之后,丁海全家要回西北去,正好打点行囊。
而这一天晚上,王破从花园子独自穿行过去,便遇到了站在那里的丁洋,知道这个人是故意堵他的,王破从容淡定的应对。
“我回来后听说了一些事情,那些人都是你做掉的吧?”丁洋站在冷月之下,看着王破,眼中有一丝丝的怒意:“你瞒着长生做的?”
“是,没跟他说。”王破十分淡定,且没有任何内疚的意思。
“怎么,这事儿瞒着他了?”丁洋嘲讽道:“不是说,不瞒着他任何事情吗?”
“只是没跟他说。”王破不说隐瞒,就是没说而已:“不算瞒着,他也没问。”
“恐怕他压根就不知道吧?”丁洋冷哼一声:“王破,为什么?你就不怕他知道了生气?”
“不怕,我是觉得他心太软。”王破认真的道:“天生一副菩萨心肠,还总以为自己够狠,其实他心里是很爱惜人的性命,不论士农工商、不论奴才粉头,甚至不分男女老幼,经常说生命无价的话。这世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想得天下,有些狠厉的事非做不可,旁人若是不去做,就得长生亲自去做。他又不爱做,非逼着他做,次数多了,少不得改变他那天真纯良的性子。不如我这个本就不干净的人先做了去,留着他那干净的性子不变。左右我杀人如麻,坏事好事于我而言无所谓,都是必须要做的事情罢了。”
“你是说,长生想得了这天下?”丁洋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在主持三国鼎立的时候,就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王破难得朝丁洋笑了笑:“很早就有了这个打算,六少将军,你还以为,他是原来的那个长生吗?”
丁洋无语。
“你从来都没有真的了解过他。”王破给了他这么一句话就走了。
他是背着田浩杀了不少人,但是他从来没想过主动跟田浩提及此事,为了保护这个人,他不吝啬举起手里的屠刀,谁敢对他心怀妄念,别怪他手里的刀,不客气了。
丁洋站在冷月下半宿,第二天是打着喷嚏去送行的,田浩带着王破,以及田家的人,一如来的时候那样,浩浩荡荡的乘船南下,回老家扫墓祭祖,举办及冠礼。
田浩他们走的第二天,丁海他们全家就回西北去了,丁洋却被老太太留在了大兴城。
南下的船只十五艘,田浩看着船头挂着的旗帜一直想乐:“你这是挂的平国公府的旗帜,还挂了定国公府的旗帜!”
他们船头两面大旗,迎风招摇,那叫一个威风凛凛。
这一行船队,浩浩荡荡的行驶在江面上,到哪儿船只都会给让路。
“嗯,你当年来的时候,威风凛凛,回去也得威风凛凛才行。”王破指着周围道:“要过七八个州府,但你放心,没有人敢小看两座国公府邸的能耐。”
他们这一路都是在江面上飘着,路过的州府全都严阵以待,没办法,王破带了五千人马,田浩也带了三千人,加上其他人手,一万来口子人,且船上甚至装载了火炮。
哪怕是轻型火炮,也够其他船只喝一壶的了。
每到一处停歇的时候,要么独占一个码头,要么四周布满水雷,且明晃晃的告诉所有人,不要越过警戒线,否则后果自负。
“当年北上的时候,六哥哥也是这样,打了定国公府的旗号。”田浩还挺怀念:“一路顺风顺水,哦,还遇到了你。”
“嗯,是在沙洲那里。”田浩记得,王破也没忘:“你还管我叫大侠。”
提起此事,田浩就乐了起来:“那个时候觉得你可真威风啊,能在那么多人的围追堵截下,全身而退,真厉害。”
“明天我们就到沙洲了,要不要下去看看?”王破邀请田浩:“你来的时候,没下过船吧?”
“没有。”田浩老实的摇头:“过了沙洲就等于是到家了。”
因为沙洲那里是江南往北走,第一个水道交汇之所在,热闹非常。
“嗯,我们在沙洲停靠一日。”王破道:“带你去看看沙洲城。”
“好吧。”田浩还挺憧憬:“我以前听过一首老歌,叫寂寞沙洲冷,以前没什么体会的,后来才觉得,越品越有意思。”
前世啊,他记得是听副馆长,经常哼哼这首老歌。
“是么?”王破跟他住在一起,晚上就推开窗子,看着外面的月亮:“我更喜欢的是,春江花月夜。”
“张若虚的那首诗啊!”田浩呲牙:“果然还是你有品味,那可是号称”孤篇盖全唐”的好诗。”
俩人谈着谈着就歪楼了,从曾经谈到了古诗,又从歌曲谈到了声乐。
还挺惬意的,很快他们就到了沙洲城。
沙洲码头还是那么忙碌,但他们的船只就是非常霸道的占据了一个码头,并且独眼狼他们很是习惯的布置了防御,包括水雷都放了出去。
安排好了这些后,王破带着田浩下了船:“沙洲城是天下为数不多,能与大兴城和东都西京相提并论的大城,带你去看看。”
“好啊!”田浩也想下船活动一下筋骨。
他们这会儿已经是换了春装,虽然是带了这么多人,不过俩人进沙洲城还是带了五百亲卫,荷枪实弹的那种。
这边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虽然有人对他们的到来好奇不已,但没人敢靠近,更没人对他们指指点点。
倒是五百亲卫,将俩人围得水泄不通。
“沙洲城如今的官场……不提也罢。”王破指了指一座很高的酒楼:“那里是有名的寂寞楼,跟你那个什么寂寞沙洲冷对上了,去吃点子东西?”
“安全么?”田浩看了看周围,如临大敌的亲卫们。
“安全,那寂寞楼是命理司的人开设的。”王破小声的道:“我也是要去看看的,你跟着去就是了。”
“走着!”田浩顿时大喜。
寂寞楼这名字起的好,但是伫立在江边的三层大高楼,飞檐斗巧,人声鼎沸。
“这么热闹还叫寂寞楼?”田浩走到跟前儿就笑了起来:“这楼的老板可真是个妙人儿啊!”
“这楼的老板叫莫急。”王破道:“是个有名的狂士,考了举人后因为父母丧期,守孝了六年,心情不好,会试的时候落了榜,就在也没去会试,而是继承了家业后,开了这座寂寞楼,谁知道因为他诗画双绝的关系,寂寞于自己没有知己可以谈诗论画,起了这个名字后,酒楼一开就客似云来,他倒是一点都不寂寞了。”
作者闲话: 江湖有话要说:刷视屏的时候听到了这首老歌,觉得不错就写上啦!
第597章 寂寞公子少司命
这寂寞楼门口,真的是车水马龙,且此时正好是华灯初上,酒楼亮起了一盏一盏的灯笼,还是玻璃灯笼。
照耀的酒楼就算是在暮色里,也亮堂的很。
他们到了门口,掌柜的已经机灵的陪着老板出来迎接了。
田浩见到的莫急先生,是个不到三十的读书人,穿着举人才会穿的青衿:“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啊!”
“寂寞公子?”田浩记得王破说过,这个人叫莫急,却给自己起了个寂寞公子的号。
“长生公子。”寂寞公子乐呵呵的一挥衣袖:“学生见过平国公。”
他倒是先跟田浩打了个招呼,然后赶紧正儿八经的见过王破这个平国公。
“嗯。”王破只点点头。
“请进,已经准备好了雅间和饭食。”寂寞公子一点跟他这名号都不符合的样子:“我们边吃边谈。”
田浩跟王破就进了这寂寞楼。
寂寞楼很大,他们人多,进了楼里后直接去了三楼。
寂寞楼的一楼都是雅座,二楼则是雅间,三楼却是只有一层,全通透状态,不过用屏风隔断,如果收起来屏风,这地方足够容纳几十个人。
因为这里没有大堂,跟来的护卫只能在周围戒备。
跟上楼的只有独眼狼亲自带着的三十个人,还有王破的三十个亲卫。
上了楼,楼上只有一桌饭菜。
而且这里空荡荡的,没有香炉,没有熏香,墙上挂着字画,窗户却都打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