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由此可知,沈云貌似没跟他多说什么,或者他们沟通过,但没那么毫无隐瞒的意思。
王破也是如此。
后头聊了一些,但是天色已晚,唐俊又有些心不在焉,最后草草结束,各回各家了。
在车上田浩就忍不住问王破:“这唐俊公子,可真不如沈云公子。这就完事了?什么都没表示出来呢。”
“他倒是想,不过你我来是来了,却摆明了车马来,且周围清空了一番,他有手段也使不上,慌乱之下,他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读书人,公子哥儿,能有什么好办法?”王破却不以为意:“且他到底是家里培养出来走经济仕途之人,恐怕没有让他多历练什么,不然今日不会如此冷场。”
“为什么?唐家应该是着重培养他才对吧?”
“唐家只是个商贾之家,若是培养他,只能培养出来一身市侩之气,怎么能入读书人的圈子?”王破早有猜测:“他的那些手段也未必是他安排的,指不定是什么手段,他可能也是一知半解,没见连叫个人上来服侍一下都忘了吗?平日里肯定没人这么不给他面子,以至于他都慌乱了手脚,想不到这一块了。”
田浩一想,还真是啊!
“他这一遭没能成事,不知道后手是什么。”王破却盘算了一下:“这几日,你我同进同出,身边不可离了人手。”
“我知道啦!”田浩手拄着下巴:“你说,唐家为什么也接触你我啊?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一个商贾之家,哪怕是首富,与他们有什么干系?
“总有办法知道,我已经叫人去查了。”王破也道:“唐家崛起的时间很短,却能问鼎首富之位,发家史虽然看似清清楚楚,可他们家最初的起步却有些模糊。”
俩人一路猜测,到了家里,沐浴过后躺在床上还在猜呢。
早上起来后,江雄派了江松来,送了两个茶园的地契给他们,那边手续交接好了,一个是田浩在西湖边上的西湖龙井茶园;一个是王破在洞庭君山上的君山银针大茶园。
拿到了东西后,江松告辞走人。
“你什么时候买的茶园,我怎么不知道?”田浩羡慕的看着王破手里的地契。
人间那是大茶园,他的只是个小茶园,相差好大。
“临时决定买来的,跟你的凑一起。”王破将东西递给了田浩:“收着吧,我叫人传话出去说迟几日动身,给他们一些时间,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手段没冒出来?还有一个问题没查明白,李辉手里到底有没有,白大将军留下的宝藏线索。”
“你也对宝藏感兴趣啊?”田浩将东西收了起来。
“只是听说,打听一下,据说那宝藏里,包括了一副进出江河湖海的水道航线图,谁知道是真是假?”王破琢磨了一下:“不管有没有,总不会空手而归。”
这个时候,牛奶娘进来了:“沈府又派人来了。”
“还是送船点?”田浩瞪大了眼睛。
“是的呢!”牛奶娘看了看他们:“田白氏可说了,那船点做的是好看,但味道一般般,你们俩如果爱吃,她给你们做就是,做的精巧一些,老是让人送算怎么回事儿啊?”
“不是糕点的事情。”田浩摇了摇头:“让白婶子别在意。”
牛奶娘不懂那些,但是听他这么说就点点头:“那成,我知道了。”
出去将人请了进来,还是那个管事娘子,依然规规矩矩的送了糕点,然后规规矩矩的告辞离开。
田浩打开了糕点匣子。
“她这是什么意思?又送来糕点?”田浩看着这糕点,还是船点,做的是一对仙鹤,领着一群小仙鹤。
同样是黑白色搭配,只是头上有一抹红。
“这位沈家大小姐真够聪慧。”王破都不得不赞上了一句:“船点,桃花笺,勾搭不上你,家里出面不好使,她就另想办法了。”
“什么办法?”田浩紧张了:“我可不想让狗血泼我身上啊,什么落水啊,中**之类的,我不来那个的。”
那也太俗了点儿,可招式不在乎俗不俗,只要有用就行。
但他真的不想,被用在自己的身上,他会当场表演社死的。
“未必,沈家大小姐不会用那么低端的手段。”王破道:“我若是她的话,少说能想出一二十种办法赖上你,但要不撕破脸的情况下,黏上你却不容易。毕竟他们家是想结亲,不是结仇。她是想嫁给你,不是给你做小。”
“他们有所顾忌就行,赶紧的收拾东西走人。”田浩这回是真的想走人了。
连船点都看着不可爱了:“你说她这是何苦呢?有这手艺,自己在哪里开个店,都足够扬名立万的了,何必在男人身上花这么多心思?”
“那是千金大小姐,不是你西北那边的姑娘们。”王破乐了:“这船点,她都未必是天天做,只不过是有名师指导,有东西给她浪费练手罢了,若是改成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她做个厨娘,就如同你说的那样,没有十年八年的苦工,是成不了的。”
“唉!”田浩有些烦恼的道:“就不能将心思放在正事上吗?”
“对她来说,这就是正事了。”王破将东西拿走了,田浩没吃,王破也肯定不会吃。
只是王破回来后,告诉田浩:“我派了人去查,估计快有结果了。”
“命理司在江南的沈家,还有耳目?”
“沈家算个什么东西?当然没有了。”王破摇头:“但现在查一下,也不费事儿。”
“那行吧!”田浩赶紧拉着王破,殷勤的给人揉肩膀:“我就指望你了嗷!”
“嗯,给我锤一锤这边。”王破心安理得的指使田浩多伺候自己几下。
晚上俩人胡闹了半宿,田浩被王破又翻来覆去的吃了个遍,第二天理所当然的起晚了,幸好是在自家,没有长辈在,且老管家去了庄子上办事,没在府上。
田浩早上没起来,王破喂了他一些粥水,然而到了中午,王破的人就来回话了,田浩不知道他们嘀咕了些什么,但是王破的人前脚才走,后脚王破就将人从床上挖了起来,好不容易收拾妥当了,不等王破跟田浩说什么,田府的人就来禀告,那沈府的管事娘子又送了船点来。
“请进来吧!”田浩跟王破能说什么?
那管事娘子送了东西进来,还是很懂规矩的走人,只是脚步有些犹豫,无奈的是,俩人精力都放在船点上,没看她一眼。
这一番磨磨蹭蹭,真是瞎子点灯白费啦。
今日送来的船点,乃是黑白棋子大小的糯米糕团,都是玫瑰豆沙馅儿,只不过皮的颜色不同,黑白两色看着就很明显。
“这是何意?”王破没看明白。
“大概是黑白分明,是放弃我了?”田浩琢磨了一下,觉得这很有可能啊。
“不可能,此女如此执着,用心许多,岂能轻言放弃?”王破摇头。
“你对这种事情,想的这么多?”田浩觉得他真是需要用新的眼光,看待王破了。
“我对别人的爱恨情仇不感兴趣,但是对你不同,你是我的,凭什么被人觊觎的时候,我不计较啊?那我什么时候计较合适?”王破说话的时候,可理直气壮:“她费劲巴拉德又是船点又是亲兄长登门拜访,你说她这么轻易的放弃你这害她得了相思病的人,你信么?”
“你说的我好像是个万人迷似的。”田浩搓了搓胳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的人打听到,沈家有意为她择婿,选了几个,其中呼声最高的是唐家,就是那个唐俊公子。”王破告诉田浩:“只是沈府还在犹豫当中,并没有定下是哪一家。”
“唐三梓?”田浩当然记得唐三梓,刚吃过了人家一席桃花蟹:“唐家是这里的首富之家不假,可却是个商贾起家之辈,且看唐俊那人办事的能力,真的很让人无语。”
第633章 睿真皇后之遗风
“沈家除了名头好听外,生活的还不如商贾呢!不然也不会被李游压制下去,一来就拿下了他们家沈大人的官职,给了个养老的职位,就把人给打发了。”王破却道:“如今这世道,想要有武力自保,就得跟你购买火器,你的火器可不便宜,沈家哪儿有那么厚的家底子?世家大族,诗书传家就是好听而已,比不得商贾巨富,家资丰厚,而且唐俊已经有了举人功名,嫁给他并不辱没沈家大小姐的身份。”
“这……?”田浩面露纠结之色:“总觉得唐俊那人,绝非良配。”
“谁管他配不配?还有一个是纯粹的盐商之子,弱冠之龄,已经是秀才身份了,家里也很有些钱财,其他的几个,无一不是家资丰厚之辈。”王破道:“沈家就这么一个能拿得出手的女儿,正待价而沽呢!她的两个庶妹还小,一个十一岁,一个八岁,教养没她好,且出身不太高,就算是要被家里人拿去换聘礼,且还不够资格。”
“沈家,已经是这样了吗?”田浩倒吸了一口凉气:“以女儿换聘礼,这也太……?”
“世间有几个定国公府那样重视女儿的人家?连皇子逼婚都敢硬抗下来的,少!”王破摸了摸田浩的狗头:“可若是她嫁给了你,就不一样了,第一是远嫁,离江南这边远远的,让家里人够不着;第二是嫁给你,可以换到源源不断的火器供给!第三是你的出身最好,官宦之后,定国公府的外家;第四就是你无父无母,不用侍奉翁姑。”
“就是我有钱有势,没爹没娘呗!”田浩对自己的总结可到位:“她想嫁给我,一进门就能做个当家太太,做梦去吧!”
田浩家没有直系亲属,一个外家还只是个外家而已,当不了田家的主。
“嗯?”王破认真地看着田浩:“那你这偌大的家业,就没个继承人?”
“全天下都是我的继承人。”田浩一挥舞胳膊:“当然了,我的继承人是你,你的继承人是我,我们俩相扶到老,若是想要继承人,遍地的孩子随便捡。”
这年头,没有计划生育的好么。
育婴堂里孩子多了去了,且多数都是健康的,不健康的要么死了,要么就没出现过,因为一般不健康、不健全的,一出生估计就被亲生父母给料理了。
“好,我们俩相扶到老。”王破将人拥入怀中,俩人温馨了片刻。
结果第二天,那管家娘子又来了!
还是替沈府送船点来的,这次还是见到了王破与田浩,依然是本本分分的奉上糕点盒子,也是规规矩矩的样子,但是与前几次相比,这次来的她,满面忧伤之色,眼睛也哭肿了。
王破朝田浩一扬眉,田浩就明白了,这是出招了啊!
不过田浩昨日听了沈府的事情,突然觉得沈家大小姐也有些无聊,你有这些时间和心思,放在自己的终生大事上,这么多年早就图谋到了一门好亲事,何必非得在他这一棵弯了的树上吊死呢?
怪没意思的,按照规矩,叫人接了食盒子,又赏了她两颗银豆子,就打发人走。
王破看田浩这样就知道他腻味了,其实他也有些腻味了。
那管事娘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半晌却又闭上了嘴巴。
眼泪却一双一双的往下掉,跟开了闸的水库似的!
看的一旁伺候的大丫鬟都有些惊疑不定了,害怕了一下。
那管事娘子也不去拿那赏银,只麻利的跪下给田浩磕了三个响头,起身掩面,拭泪而退。她不玩这一招还好一些,一出手这一招,田浩顿时更没有兴致了!
苦情戏,苦肉计,他看得太多了,有本事你能比某瑶奶奶厉害吗?
人家写的那才叫一个经典,这个只能算是小儿科,还不太入流。
王破看田浩,田浩只淡然的挥手让大丫鬟将赏钱收起来,连问都没问一下,伸手打开了食盒子,里头的船点,乃是做了一对儿杜鹃鸟,还有周围的一圈杜鹃花造型的船点。
杜鹃鸟乃是红嘴杜鹃,这种鸟儿还有许多个别称,布谷、子规、望帝……杜鹃鸟意象自古以来就是文人墨客的常咏之物,关于它的诗词数不胜数,文化意蕴丰富多彩。
有烘托伤春、惜春之情;亦有倾诉悲苦、哀怨之意。
俩人都没动这船点,然而那管家娘子磨磨蹭蹭、踉踉跄跄的走到门口,发现没人出声挽留她也没人问个所以然来,不得已,自己只好悲悲切切的又折了回来,跪在了田浩的面前,眼泪哗哗的流:“长生公子,这是我家大小姐的一片心意。”
“你家大小姐?不是沈府送来的船点么?”田浩装傻充愣。
王破端起了茶盏子,喝了一口茶,看戏的眼神足足的呢。
“不是,这是我家大小姐的手艺。”那管家娘子哭哭啼啼的道出来原委。
原来那一日春花文会,沈家大小姐就见过田浩了,就是在竹林经过的时候看到的,后又听说家里有意将自己许配给长生公子,这女孩子心思重,就……现在却得到了消息,说婚事怕是不成了。
家里要将她另外许人,偏偏沈家大小姐情根深种,得了闺阁相思病。
“我们家大小姐,病得厉害,怕是要不成了。”管家娘子又磕了个头,额头都磕肿了。
“我又不是大夫。”田浩平生最怕女人的眼泪,也最讨厌女人的眼泪。
尤其是这种不值得流泪的事情。
“呜呜……。”好吧,这位可真是个水做的女人。
田浩看了看王破,王破也看着他,看他怎么处理?
田浩轻叹一口气,看着那管家娘子:“你回去,替我跟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