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长水乡的几个乡老也纷纷点头。
牛奶娘看了一圈儿，这几个乡老她倒是有点眼熟，但是不记得都怎么称呼了。
不过他们倒是跟以前对自己不闻不问的那一群乡老，不一样，因为他们也觉得蔡家做的不好。
正在这个时候，蔡家的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哭嚎声：“作孽啊！好好地妇道人家，说跑就跑了，到底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小贱蹄子，有了靠山就不要婆家了，说和离就和离，说带走嫁妆就带走嫁妆，现在风风光光的回来还要我们家难看……。”
这话说的，太诛心了！
牛奶娘脸色白了又白。
独眼狼手都按在了刀柄上。
唐县令和乡老们也白了脸。
结果不等牛奶娘说什么，田白氏等人已经一拥而上，堵着蔡家的大门了。
“天打雷霹、五鬼分尸没良心的长舌妇，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吧？成日家调三窝四的胡咧咧，嘴上没个把门的，竟然说的出这些没脸面没王法败家破业的话来，真当朝廷的三品诰命是摆设，可以随便在你们那长舌头上翻来覆去的当由头呢？”牛奶娘不方便开口没关系，田白氏等人一身高门仆妇的打扮，哪怕是成了良籍，她们也自认为是田家的家生子，对牛奶娘遭遇到的不公，已经十分生气，这会儿有机会为牛奶娘出头，几个妇人已经是憋不住了。
另外有西北来的老兵，也有家眷跟随，其实更多的是想来江南看看热闹什么的，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
西北女子爽朗大气是不假，同时她们也足够泼辣。
嗓门儿还大，个头还高，堵着蔡家的大门骂了个天翻地覆，将蔡家人骂的是狗血淋头啊！
蔡家不大，只有三间砖瓦房，东西各五间的厢房，前后院用的是竹篱笆围着，庭院里种的不是什么花花草草，而是一些青菜。
西北角的茅房，东北角的牲口棚子和家禽屋。
典型的江南农家小院子。
已经被独眼狼派人围了起来，且派了五百人！
可以说围得是水泄不通，连看热闹的人都需要爬去左邻右舍的墙头房顶，才能看到里头的情况。
其实也没什么情况。
就是田白氏等人战斗彪悍，骂了蔡家狗血淋头的时候，蔡老太太和蔡婆子忍不住冲出来，要教训她们。
毕竟她们虽然穿金戴银，但名义上也是奴婢之流，贱籍之人。
而自己家虽然是蓬门荜户却是良家门第，于是也跟她们对骂了起来。
田浩听的不太清楚，毕竟离得远，但王破的人可真能耐，给他们实况转播呢。
“蓬门荜户？良家门第？”田浩似笑非笑的道：“奴婢之流，贱籍之人？”
“听出来什么了吗？”王破看到他这样的笑容，就知道他有所感想。
“这可不是普通百姓能说出来的话。”田浩像是抓到了老母鸡的小狐狸：“必定是有人教导她们说的，或者是无意间说了这样的话，两个农妇觉得不错就记了下来，这样的话用来噎人的确是不错。”
“但是她们不知道，你给田府的所有人，都放了良籍。”王破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一回来就先办了户籍的事情。”
一开始，田浩将所有人放了良籍，从主奴关系，转变为雇佣关系。
王破是不太赞同的，没有了卖身契的约束，他怕这些人起了什么不该起的心思。
长生注定不会在老家久留，没了他在，这帮人又是良籍了，再也没了约束，一旦起了心思，还不得翻了天去？
纵然日后能他们有能力平定，也白白生了一场气，闹了一出事情，多不好啊。
只是田浩坚持如此，放了良籍后，却没有一户一人离开田府，一切照旧，估计除了衙门之中办理户籍的书吏等人知道此事，其他外人看这一如既往的样子，根本不会多想。
外人不知道，她们这样的明显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果然，那边田白氏等人已经又一轮对骂上来了，她们都是良籍之人，岂能说是贱籍？
她们俩才是贱人！
叫骂的正热闹的时候，王破的人又来了：“沈云公子带着沈家大小姐来了，就在外围，不得国公爷和公子的允许，进不来；还有唐俊公子，也来了，他单一个人，带了书童和长随，并无女眷跟随。”
“看来是这两家其中一个，或者是两家联手了。”田浩猜测：“你说，主谋是谁？”
“联手不可能。”王破第一个就否了两家联手之说：“两家若是能联手，前提就是他们已经联姻且成功了，但是至今为止，沈唐两家都没有消息传来。亦无公开亲事的意思。”
“那就不是联手，依然各自为政。”田浩点点头，他不怀疑王破的消息来源。
这人自打接手了命理司，也不知道是咋捣鼓的，反正越发像是个消息大佬了。
偏在这个时候，有有人来报，江南总督夫人，与吴悠公子来了。
“他们来做什么？”田浩愣了一下：“江南总督呢？”
“没来。”来人回答：“说是姐弟俩全品大妆的，本来是去祭拜龙王的，路上就听说了此事，转道来了这边，看看是什么情况？需要帮忙吗？”
田浩看向了王破：“你通知他们的？”
这姐弟俩可是命理司的人，能让他们俩出面站台的，也只有王破这个命理司的太司命了。
“没有。”王破摇头：“或许是听说了这边的动静，自己跑来想要帮忙吧？”
“请他们姐弟过来吧。”田浩想了想：“拦着沈家和唐家的人，两位公子也不要过来，就说这里的事情，暂且没有捋顺，若是他们有事可以先行离开。”
其实这话说的客气，是委婉的开口撵人的意思。
王破有点飘醋味儿的意有所指：“沈家大小姐哦。”
田浩尴尬一笑，他之所以拒绝让他们过来，就是怕王破拈酸吃醋，结果还是让王破酸溜溜了一句。
手下人只好去招办。
吴氏姐弟进来了，因三品诰命夫人的仪仗十分显眼，彩旗打起来，哪儿都能看到。
沈家大小姐在车里，透过烟笼纱也能看的清楚，再一听说，打发他们走，顿时急了！
“哥哥，这不行，要进去啊！”沈家大小姐没想到，平国公如此兴师动众，这周围都是平国公的护卫亲兵，还有那位杜将军的亲兵护卫。
俩人加在一起，又有一位长生公子，好么，更有长水乡看热闹的，里三层外三层，他们这一小拨人马，根本挤不进去。
而人多的时候，又怕她这大小姐被人冲撞，沈云更不敢硬闯。
“可是，这要怎么进去？”沈云为难了：“长生公子派人把话说得都那么清楚了，而且唐俊公子也在那边。”
他们家跟唐家，可还在接触当中。
沈家大小姐一听“唐俊”的名字就皱眉：“他来干什么？一个商贾之家的子弟，能知道这些事情吗？”
“这……。”沈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哥哥，你派人捎句话给他们，就说我有办法解决眼前的麻烦。”沈家大小姐信誓旦旦的道：“让他们看看我沈家女的聪慧，若是能让一个三品诰命夫人，欠妹妹一个人情，那在外人面前，也颇有面子的呀？”
“你能行吗？”沈云有点信不过这个妹妹了。
“哥哥放心，那可是三品诰命夫人。”沈家大小姐底气十足的又提醒他：“而且还是长生公子的乳母。”
沈云知道自家有事情求长生公子，但长生公子什么都不缺，他们家拿什么跟人家谈？
联姻人家都没看上，妹妹当了快半个月的船点厨娘，也没能打动那家伙一丝半点儿。
“行，那我去说。”沈云也是被逼到了墙角，想着成不成的，就这一把了。
他知道家里的长辈们正在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如何能跟长生公子做个交易，但实在是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好么。
要人才，长生公子手下有的是！
要地盘，他们沈家哪有地盘啊？
要火器，长生公子自己就有的。
要金银，沈家可没有那么多钱。
要什么没什么，也怪不得长生公子看不上沈家。
王破的人两边跑，一路去外头请人进来，委婉的传达撵人的话；一路去里头，实况转播进行到哪一步。
里面一群女眷撕逼呢，一时半会儿完不了。
倒是外头沈云让人传来的话，让田浩冷笑连连：“她有办法为我奶娘主持公道？她以为她是什么东西？”
“沈家大小姐口气可真大。”王破一拍巴掌：“行了，不用猜了，幕后主使之人，九成就是这位沈家大小姐了。”
“你确定？”田浩一听，更生气了。
“唯有女眷最擅长在女眷身上做文章。”王破道：“何况男子是想不到挖出来二三十年前的旧账，翻小肠这种事情啊，一般都是女眷在做。”
“沈家大小姐还没投胎转世之前的事情，她就能在这个时候挖出来，是个人才。”田浩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叫沈云公子和唐俊公子都过来，既然来了，那就一起热闹热闹。”
沈家大小姐想要“独美”于人前，他非要大家平起平坐。
要进来就一起进来，要么就一起滚蛋。
“我们下车去，就将蔡家这里暂时当个公堂吧。”王破乐了一下，起身主动下了车，又伸手去扶着田浩。
“我这次非得要当面问个清楚明白。”田浩气嘟嘟的样子，让王破觉得，这人就算是及冠了，还是很可爱。
而比他们快一步的不是沈家兄妹，而是吴氏姐弟。
作者闲话： 江湖有话要说：中秋快乐！
第638章 会审：流言蜚语
牛奶娘见田白氏她们这都发展到了动手撕扯的程度，就一边难过一边吩咐人把她们都拉开：“这样撕扯，成何体统！”
好歹田白氏她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跟农家老妪村妇如此，丢的是长生的脸。
就在这个时候，李吴氏来了。
“杜夫人安好。”李吴氏先给牛奶娘见礼。
虽然同是三品诰命夫人，而李吴氏乃是宗室子弟之妻，按律来说，她比牛奶娘尊贵一些。
牛奶娘纵然是良籍出身，却也抹不去她乃是奴婢转的良家子，又是再嫁之人。
应该是牛奶娘先给她行礼才对。
但牛奶娘年纪比李吴氏大了许多，一般同一品级的时候，就看年纪了。
这么一来，李吴氏先给牛奶娘行礼也说的过去。
牛奶娘在成为诰命夫人之后，有郑太后的人专门去他们家住了三个月，教导她这方面的各种礼仪和知识。
“李夫人安好。”牛奶娘赶紧还礼，她这三品诰命夫人有水分，人家这才是真·三品诰命夫人呢。
她可不敢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