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儿子的确是占据长子之位,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这是千古以来的规矩。
于是忍不住开口:“我也是与林霭一样,他想奇货可居,我却不想当赵姬,有本事就当则天大帝,我是东王亲生母亲,且只有他一个儿子,我就算是做了则天大帝也不会对他怎么样,我们母子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我也是穿过大红、戴过凤冠的人!”
她说的是当初东王还小的时候,那儿戏一般的登基。
“东旺师太,当年不止是你一个人穿过大红、戴过凤冠好么?说起来人家太后娘娘才是正儿八经先帝的继后,你跟西王太妃那个,都做不得数。”水琅觉得这女人想得太好太美了。
不论是赵姬还是武媚,那都是当了太后、皇后的人,她呢?一个太妃。
“不管怎么说,贫尼当时想的就是给东王多一些底气,所以才勾搭了这么多人。”东王太妃一口咬定:“但何时起的心思,真的不记得了。”
“那就是一直有人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你的想法。”水琅摸着下巴琢磨了一番:“如果你还有什么事情想起来,不管大小,都要告诉末将的人,您放心,龙母庵里有我们的人照顾,没人敢去打扰。”
“贫尼知道,若非有命理司的人,光明正大的在那里驻扎,恐怕贫尼今天落发,明天就暴毙了,镇国公府是不会放我这个污点,活在世上的,哼!”年轻美艳的脸蛋,即便是素颜,也十分的柔媚。
就是眉眼间的戾气很重。
“你也知道镇国公府的态度,恨不得将你生吃活剥了去。”水琅笑了一下:“真是有趣的很,当年没挑好人送入宫中,如今后悔也晚了。”
“反正我儿是东王,他们不忍着也得忍着!”东旺师太冷笑:“贫尼出来这么久,他们不找找么?”
她被带来好几天了,难道没人在意她这个人是否活着?
“我们的人说你在做七日道场,不许人进出,且你的那个院子里把守严格,如同软禁,镇国公府以为是东王的意思,他们也明白,这何尝不是一种保护?”水琅摆了摆手:“师太放心,王爷和我们,都是一样的心思,只要师太好好地活着,事缓则圆的道理,您懂的。”
说的东旺师太表情缓和了一些。
水琅命人好生将她送了回去,等人走了,水琅又推开了一扇暗门,暗门的里面,一个小少年,满脸的桀骜不驯,身边七八个内侍,几个女官。
“王爷。”水琅抱拳:“末将幸不辱命。”
这位少年赫然就是东王本人!
“孤都不知道,水琅大将军,你是命理司的人。”东王眼神复杂的看着水琅:“从小孤就听说过命理司,但从未见过。”
当年离开大兴城的时候,东王恍惚记得点事情,但不多。
但是身边人提起命理司,无不噤若寒蝉,母妃更是告诉他,命理司的厉害之处,他好奇过,也向往过,等他登基称帝,一定要将这把刀,握在自己的手里。
结果没等他有所建树,这把刀就出鞘了,还是在他的眼前,在他母妃的身上。
本以为水琅这个水军大将军是自己的人,合着人家先是命理司的人,其次才是东都水军大将军,最后才是他东王之臣。
“王爷没见过是好事,见了就出事了。”水琅不卑不亢的道:“若是没有太妃娘娘这件事情,其实命理司不爱参与王爷们的日常琐碎,太司命与大司命也没那个闲情逸致。”
“孤与两位兄弟之间的竞争,就对命理司没影响吗?”东王很是不解,也很生气的质问:“总有一日,我们三个会有一个登基称帝,属时命理司可就要听命行事了。”
“王爷,末将说一句实话,您别生气。”水琅轻笑道:“纵然您有君临天下的雄心壮志,可没有相匹配的实力,那只是一句空话,白日做梦而已。”
“放肆!”东王身边的一个得宠的内侍,顿时厉声呵斥。
“放肆!”水琅顿时也翻了脸似的:“来人!”
“在!”他的人顿时就推门进来了。
“将这个放肆的奴才,拉下去,杖毙。”水琅翻脸跟翻书一样,一点情面都不给东王,直接下令打死他身边得宠的内侍。
不得宠,不是他的人,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带在身边伺候。
“你敢!”东王大怒。
那内侍也惊慌失措了一下。
“末将敢。”水琅摆了摆手。
进来的几个手下,如狼似虎的扑向了那个内侍,老鹰捉小鸡一般,把人抓了就走,任由那内侍如何哭喊求东王救自己,东王干瞪眼,他说话不好使,水琅不听他的啊。
“你、你放肆!”东王气得脸通红。
“末将不是放肆,而是让王爷认清现实。”水琅正色道:“王爷别说对末将束手无策,此次就算是对外家镇国公府,不也没辙吗?连亲外家都靠不住,无法发号施令,拿什么去争天下?”
东王愣住了。
“区区一个内侍,也跟着王爷看不清现实,一个太监也敢呵斥末将这个手握兵权的大将军,谁给他的胆子?”水琅说话特别不客气:“末将就是将他当着您的面,打杀了去,您又能如何呢?”
“孤撤了你的职!”东王愤恨的话语,脱口而出。
“末将的官职乃是大兴城兵部与东都兵部联合颁发任命,且有授予大将军印信,整个东都水军大营,都归末将统辖。”水琅轻笑了一下:“您能撤末将的官职?”
“你!”东王被说得哑口无言,尤其是水琅的态度,那么轻蔑而带着讽刺。
“王爷,您还没发现吗?这些年您都学了什么?”水里纳瓜毫不客气的道:“文治武功,一样都学无所成,倒是看美女,斗鸡走狗却会的很多,这跟外头的纨绔子弟有什么区别?您的王令,从未出现在朝廷的邸报上,外头只知道有东王,可东王长什么样儿他们都不知道,若非这些年,命理司的探子潜伏在三位王爷身边,让某些人不敢动狸猫换太子的心思,您现在是个什么,还未可知呢!”
东王冷汗流下了额头:“孤、孤王还有鸾仪卫、对,鸾仪卫!”
这次能在王宫里困住镇国公府的人,就是鸾仪卫的功劳。
鸾仪卫相当于是大兴城的命理司,而且是新组建的,人数不少。
“鸾仪卫的底子,还是命理司跟大营的人打的呢!”水琅撇嘴:“而且里头没少被镇国公府掺沙子,不然当天的消息是怎么传出王宫的高墙去?”
东王额头的汗水越发的多了起来,表情渐渐绝望:“难道就没有忠臣良将了吗?”
“忠臣良将为什么要选择王爷呢?”水琅奇怪的看着他:“王爷文不成武不就,纨绔子弟一个,将来也是个昏君的胚子,谁敢扶持你上位?再说了,你连一点权力都没有,空有个名头,要是个枭雄,挟天子以令诸侯,倒是用得上,属时您就是个傀儡,人形玉玺罢了,做酱不咸,做醋不酸。”
东王一下子跌坐回了太师椅上,水琅说的刺耳却是大实话,他一句都反驳不了,身边的人一个个缩着脖子鹌鹑一样,不敢吭声。
“难怪母妃要拉拢人手,组建自己的势力,都是为了我,都是为了我啊!”东王眼泪都下来了。
“太妃娘娘是为了你也是为了自己。”水琅道:“你也听见了,太妃娘娘也有自己的打算,女人们,虽然最后依靠的还是自己的孩子,但你若是有了后代,那可就未必指望你了,指望儿子不如指望孙子,隔代亲啊!”
东王脸色都白了!
虽然水琅说的是自己的母妃,可他想到的却是外祖家镇国公府。
镇国公府有不少孩子是跟他一起长大的,其中就包括一些女孩子。
他逐渐大了,也懵懵懂懂的明白了一些事情,那些女孩子现在就为了他争风吃醋,将来若是有了身孕,生了孩子,他这个大的还有活命的可能吗?
一个小孩自然是比他这个长大成人了的东王,更容易控制。
如果他娶妻生子,按照规矩,长子嫡孙,名正言顺……。
“挟天子以令诸侯,那也需要一个天子不是?”东王想了半天,想到了这个,立刻眼含期盼的看着水琅:“就算是平国公和长生公子,也得要个天子的吧?”
第758章 “觉醒”的东王
“我们太司命和长生公子不需要。”结果水琅直接就拒绝了东王:“他们从来没想过这个,所以您也别多想了。”
“为什么?”东王不服气:“难道他们就不怕冒天下之大不韪吗?”
想要造反不成?
“为什么不知道,那是他们的想法,末将从未听说过,他们想要扶持某位王爷的话。”水琅一摊手:“再说他们图什么呢?二人的事情,您也知道的,先帝的赐婚圣旨,谁敢违背?感情那么好,没子嗣如何继承江山社稷?”
东王听的都糊涂了:“那他们这是为什么啊?”
“谁知道!”水琅不跟他废话,这个局设了这么久,应该有个好结果了。
派人将东王送走,他点醒东王也不是要培养他,而是要他别给自己添乱。
随后水琅大刀阔斧的追查起来,镇国公府不想拦着,因为他们也想知道真相。
但是看在东王的眼中,就是外祖家果然是想要弄死母妃,那么随后就该轮到自己了吧?
再看身边围绕的莺莺燕燕,无一不是跟镇国公府有关系的,一个个如狼似虎的盯着他。
若非他还没有成人,母妃也时时刻刻的叮嘱他,不要轻易跟女子痴缠,身边的嬷嬷看的严格,这才没有让他早早的懂人事。
以前还被吹捧的沾沾自喜,觉得自己魅力无双,这些女孩子将来都是他的女人!
个顶个的温柔漂亮,善解人意。
现在看来,这一个个哪儿是解语花啊?都特么的是红粉骷髅。
以前是面目和善,温柔可人,如今却是心怀不轨,别有用心。
经过提醒,东王也注意到了,他想要认真读书,身边总有人打扰他,不是美人儿就是内侍,勾搭的他玩物丧志。
记得曾经有先生管教他,还被他给辞退了,如今的几位先生,教导他的时候,漫不经心的很,他恍然大悟,这才是他的处境。
该学的都没学会,不该学的样样精通。
他本来想看看兵书,结果刚坐下来,翻开《孙子兵法》,才看了一页,就进来了个女官,是镇国公府二房嫡长女马柔,长得样貌昳丽,身段窈窕,性格温柔,观之可亲。
王宫里都叫她“柔女官”,因为宫里马姓女子太多了,东王太妃也姓马的,为避讳,都是叫名字。
平时他最享受她的温柔呵护:“王爷,看书累了吧?喝点子八宝茶,这是新做的鹿肉脯,您尝尝味道如何?”
如果是以前,东王一定会放下手里的书本,去品茗吃肉脯。
只是如今他起了疑心,听到鹿肉脯,就想到母妃从来不给他吃鹿肉、虎肉等物,说是他还小,吃不得这些补益阳气的东西。
而如今他逐渐大了,更懂得了一些事情,就想的多了。
这种补气益阳的玩意儿,是给他这个少年人吃的东西?
且他才看了一页的《孙子兵法》,累什么呢?哪儿累了?
再看这位好姐姐,打扮的花枝招展,领口微低,能看到一段白皙的脖颈,身上芳香浓郁,不见一点愁闷之色……自己的母亲都被迫削发为尼,出家去了,她们一个个不见思念和悲意,反倒是没事人一样。
以前都说太妃娘娘怎么怎么好,现在提也不提一句他的母亲了。
柔女官见东王眼神奇怪的看着她,心里很是得意,又有些不解,故意歪头看着东王:“王爷?您这是做什么?看着柔儿怎么……。”
她也有些羞涩,毕竟年纪不大,从小又跟着东王一起,青梅竹马的,要说没有点子私心是骗人的,若是、若是能生了长子,二房未必压不过大房去。
“来人!”东王突然叫人进来。
吓了柔女官一跳,她为了制造好的气氛,特意支走了旁人,屋里就她跟东王两个。
内侍都在门外面站着呢!
突然进来了旁人,她就有些不高兴了。
毕竟年纪还小,不懂的隐藏心事,脸上的表情出卖了她的内心想法。
“王爷?”进来了几个内侍。
“书房重地,不许女眷进出,这是母妃在出家前立下的规矩,以前不曾有人犯过,如今却有人明知故犯了,把柔女官带下去,交给花姑姑好好教导三个月的规矩。”东王神色淡漠的看着闻言惊慌失措的马柔:“王宫也是宫,宫里的规矩不能乱。”
“王爷,王爷!”马柔吓坏了:“我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