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六零之小村医 第44章

刘盼娣掖着帕子擦掉儿子头上的汗:“妈妈要给你添个弟弟妹妹了,热不热?妈妈摸摸你背心跑湿没有。”

贺聪后背湿乎乎的,贺代光上外面取了条干毛巾塞到他衣服里,贺聪盯着刘盼娣的肚子,神情带着小孩子天真的惊奇。

见时候不早了,褚归与贺岱岳准备回家做饭,大伯娘喊住他们:“做什么饭,中午就在我家吃!”

今天的事必须好好谢谢贺岱岳,要不是他,后果不堪设想。贺岱岳拒绝了大伯娘的挽留,他早上煮了中午的饭,不吃该浪费了。

大伯娘退而求其次,将吃饭改到了晚上,这顿饭是无论如何要请的。

中午吃饭时潘中菊问起了上午发生的事 ?,

贺岱岳告诉她刘盼娣怀孕了,潘中菊欣喜道好,贺代光小两口盼孩子快盼成心病了,前头有了贺聪,后面生男生女都行。

提到孩子,潘中菊话多了起来,跟她同龄的女人全升级当了奶奶,每次听她们讲家里的孙子、孙女,潘中菊那叫一个羡慕。

褚归沉默了,他放下筷子跟贺岱岳对视一眼,潘中菊的愿望注定是要落空的,他们可以相濡以沫、可以让潘中菊安享晚年,但生孩子是真的没办法。

说着说着潘中菊顿了一下,她眨眨眼睛生硬地转换了话题:“马上中元节了,岱岳你哪天给你爸烧点纸钱吧。”

潘中菊经常会烧许多纸钱,贺岱岳他爸活着的时候过得清贫,希望他到了下面享受一下富贵日子。

“家里有纸钱吗?我明天顺道在公社买一些,正好杨三爷说挖井要祭拜四方菩萨。”€€归接过潘中菊的话茬,南边的风俗跟北边的不大一样,但总体内涵是相似的。

安书兰在中元节那天会跟€€归他们强调夜里八点后别出门,以免冲撞了,€€归虽不信鬼神,但为了让安书兰安心,他从没犯过忌讳。

祭拜用的香烛纸钱在公社卫生所旁边的小巷里,€€归先去了趟邮局,把背了一路的干菌寄了。干菌分量不重体积大,邮费贵得贺代光咋舌,他上公社给怀孕的刘盼娣买红糖补身体,贺岱岳正好不放心€€归一个人走山路,于是两人约了时间一块出发。

顺带取了信,褚归已成了邮局的名人,凡是在邮局上班的,都知道青山公社多了一个跟京市来往密切的外人。一来二去的,他们也渐渐打听到了一些消息,比如褚归在困山村建了个卫生所,比如褚归特别有钱。

特别有钱是他们根据褚归掏钱时的动作推断的,干脆且随意,仿佛他永远有花不完的钱。

“走吧,去供销社。”褚归将信件装进包里,贺代光顺了顺背篓的带子,步伐中透露着一股迫切。

公社供销社面积不大,贺代光买了一斤红糖,高温高湿的天气,受潮的红糖边缘有融化的迹象,表面是深红褐色,凝实的内里微微泛白,气孔细密,如同沙质一般。

刘盼娣在怀孕初期,吃点红糖没什么,乡下寻不到那么多补身体的东西,红糖与鸡蛋是最普遍最易得的,大伯娘跟贺岱岳预订了六只小鸡崽,预备养大了给刘盼娣炖鸡汤。

褚归在供销社逛了逛,买了一沓卷艾灸条的黄绵纸,想来是平日里买绵纸的人不多,他问了售货员对方才在货架底下找出来。

“麻烦再给我拿两支铅笔两个作业本。”褚归付了钱,侧身问贺岱岳还有没有要买的。

“没了。”贺代光摇摇头,忽的停住,“同志,头绳怎么卖的?”

贺代光似是有些害臊,褚归心下了然,大伯娘是短发,刘盼娣是他们家里唯一用得上头绳的人。

头绳很便宜,贺代光挑了根红的,宝贝地揣进怀里,红头绳令他想起了跟刘盼娣结婚那会儿,朴实的庄稼汉子粗糙外表下心底也有独属于媳妇的柔软角落。

潘二舅在卫生所等了褚归二十分钟,他抱着卷艾灸条的模具站在卫生所门口,往前迎了两步。

“二舅。”褚归与贺代光异口同声道,两人皆是跟着贺岱岳的关系喊的,潘二舅应了一声,递上卷艾条模具让褚归看看做得对不对。

潘二舅在家反复调整,前前后后改了四版,外观与褚归印象中的略有差别,但功能基本一致。

褚归谢过潘二舅,提了一袋红糖给他,潘二舅背过手,死活不肯收,结果褚归一句他不收红糖自己就不要模具令他败下阵来。

潘二舅拎着红糖离开,褚归进卫生所找曾所长,他提了个让人难以忽视的大麻袋,曾所长一时闹不清他是来干嘛的。

褚归一边说明来意一边打开大麻袋给曾所长瞧里面的知了壳,小孩们捡的知了壳他一个人消化不完,公社卫生所卖药也收药,蝉蜕的价格跟褚归开给小孩们的差不多,当替他们跑个腿了。

曾所长叫人将知了壳送到了后面收购处,同时把褚归需要补充的药材备齐,他倒了杯茶请褚归坐:“你上次提的巡诊我们开会讨论过了。”

褚归放下茶杯,抬眼看着曾所长,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第57章

而目前公社卫生所加上曾所长仅有六位医生,十数位卫生员,在全国农村公社中属于中下水平的配置,平日里勉强够用,但若要组织下村巡诊,就不免有些捉襟见肘。

况且能支撑到卫生所的,往往是病得没那么严重的,难治的是那些被病痛所禁锢的人。卫生所的医生技术有限,曾所长前几日去县卫生院开会,听说了褚归在卫生院的精彩表现,为此他想请褚归做巡诊小队的队长。

青山公社下辖十一个生产大队,人口上万,除去像前进大队这种离公社近看病方便的大队,他们实际要巡的大队只有六个。

曾所长邀请的态度十分诚恳,他相信褚归既然能提出巡诊的建议,应该可以理解他的心情。与此同时,曾所长也做好了被褚归拒绝的准备,褚归并非必须听他指挥的下属,他若是不愿意,巡诊计划依旧会如期进行,不过是曾所长得自己做队长罢了。

只是如此一来,他便无法兼顾卫生所,万一遇上棘手的急症病人……

摆在褚归面前的有三个选择,一是接受曾所长的邀请做巡诊小队的队长,二是在曾所长巡诊期间帮他坐镇卫生所,三是置身事外安安静静在困山村过自己的安稳日子。

曾所长不是小心眼的人,他语气平和地表示无论褚归作何决定,他都不会给褚归穿小鞋。

穿小鞋的话曾所长是笑着说的,褚归喝了曾所长倒的茶:“我考虑一下,后日给你答复行吗?”

行当然是行的,巡诊月底开始,褚归有一周多的时间考虑。

见褚归出来,贺代光与他交换了背篓,香烛纸钱轻巧一些,他则面不改色地背上十几斤重的药材。

两人马不停蹄地回了村,走的次数多了,褚归的身体慢慢适应了山路,虽然近五个小时的往返仍然叫他腿酸,但比起之前已经好了不少。

褚归戴着草帽,汗水浸湿了系在下巴的帽绳,贺岱岳接过他肩上的背篓,褚归一手取下草帽扇风,一手抬胳膊拭去额头上的汗€€€€马上流到眼睛里了,哪顾得上讲究。

贺代光惦记着刘盼娣,跟贺岱岳打了声招呼就要走,褚归叫他等等,从装药材的背篓里翻出一袋枸杞:“给嫂子补补身体。”

“不,不用了。”贺代光连连摆摆手,在触碰到袋子时却又心口不一地抓住,“多少钱?”

“没几个钱,光哥你快回去吧,别让嫂子他们等久了。”正吃中饭的时候,褚归饿得前胸贴后背,贺岱岳往两人中间一站,瞬间把褚归挡了个严实。

贺代光闻着饭菜的香气咽了咽口水,犹豫着收下了枸杞。

褚归公社一行收获颇丰,其他待会儿弄不妨事,猪肉得用盆装了放水缸里湃着以防变质。

“我来。”贺岱岳将两个背篓里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药材放一边,香烛纸钱放一边,接着是红糖、猪肉、酱油,“洗脸架上我打了盆水,你去洗洗,洗完吃饭。”

洗净脸上粘腻的汗水,褚归顿觉神清气爽,他拧了帕子展开搭在晾

衣架上,甩手上堂屋坐下。桌上的一盘腌€€头散发着独特的开胃气息,褚归夹了一个:“哪来的€€头?”

“栓子送过来的,说是他奶奶让给的。”

贺岱岳咬了口€€头,小白萝卜似的€€头口感脆生生的,咸酸适中,夏天与稀饭是绝妙的搭配。

栓子奶奶干嘛送€€头?褚归疑惑一瞬,记起了缘由,前天大牛他们结了捡知了壳的账,另一帮以栓子为主的小孩得了消息有样学样,褚归一视同仁分了钱,这€€头估计是栓子奶奶的谢礼。

贺岱岳也想到了,因此才把€€头摆上了桌。

€€头跟大蒜一样,吃了满嘴味,褚归饭后重新刷了一遍牙,贺岱岳心里嫌麻烦,但他知道不刷牙褚归不会让他亲,于是仔仔细细地把每个牙缝刷了个干净,呼吸间全是牙膏残留的香气。

“睡会儿?”贺岱岳把人亲得晕晕乎乎的,拇指擦掉褚归唇角的水迹。

褚归起得早,此刻的确有点困,他打着哈欠摇头:“爷爷寄了信,我想先把信看了。”

贺岱岳帮褚归拆了信,半月前潘中菊苏醒当日,褚归写了治疗方案给褚正清,褚正清收到信后连夜翻阅了家中藏书,辅以自身经验辩证褚归方案的可行性。

褚归一目十行地扫完,扭头冲贺岱岳欣喜道:“爷爷说我的方法可行!”

褚正清在信中给出了极其详尽的建议,并摘抄了藏书中与潘中菊类似的病症的记录,褚归认真看了第二遍,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贺岱岳挨着他将信的内容看得一清二楚,虽然有部分文言文的用语没看懂,但大致意思理解了个七七八八。

贺岱岳的心脏紧张地跳动了一下,箍在褚归腰间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褚归皱眉:“以伯母的身体状态今天就可以开始,但曾所长上午刚跟我提了巡诊的事。”

褚正清特意提醒褚归脑部穴位关系重大,需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潘中菊的针灸频率以三日一次为佳,行九止十,意思是每九天之间再间隔十天,而巡诊一期是十至十二天。

“要不我还是守卫生所好了。”褚归权衡道,他希望潘中菊的眼睛早日康复,守卫生所两不耽搁。

贺岱岳明白巡诊对褚归有多大的吸引力,更多的病人、更多的病症、更大的收获,他打断褚归的话:“你去巡诊,我的腿快痊愈了,假如到时候你没回来,我就带我妈去找你。”

褚归捏着信纸的手指蜷了蜷,目光由贺岱岳的双眼落到他的右腿,复而对上他的视线。

贺岱岳果然懂,褚归是想参与巡诊的。

“谢谢你。”褚归将手放进贺岱岳的掌心,摩挲他指根的老茧,“我会尽快回来的。”

“嗯。”贺岱岳亲亲他的发旋,“睡会儿?”

褚归这次点了头,他在床内侧躺下,和贺岱岳相拥而眠。

小憩了两刻钟,褚归醒来时贺岱岳仍在睡,他的胸膛浅浅地起伏着,整个人沉稳得叫人心安。

褚归不忍打扰贺岱岳的好眠

他蹑手蹑脚地脱离贺岱岳的怀抱,

杵着手臂试图从贺岱岳上方翻过,翻了一半,朝外的手不经意间被蚊帐勾住,人一晃跌在了贺岱岳的身上。

贺岱岳闷哼一声睁开眼,他拢住褚归的后脑勺:“磕着没?”

“没。”贺岱岳的肉放松时是弹软的,褚归一点事没有,“你呢?我把你砸痛了吗?”

痛倒是不痛,贺岱岳只是险些岔了气,他咳嗽两声缓过劲来,托着褚归的腰撑起上半身。

院外,铁蛋奶奶照例来接潘中菊上工,动静传进屋内,褚归心虚地理了理衣服,推了贺岱岳一把让他赶紧出去。

“我怎么出去?”贺岱岳呼吸灼热,存在感十足地蹭了蹭,二人大眼瞪大眼地僵了半晌,直到潘中菊吱呀合上了堂屋的大门。

“你们岳娃子呢?”铁蛋奶奶挽住潘中菊的胳膊,往日贺岱岳是会把潘中菊送下台阶的,今儿咋不见人?

“他在屋里歇晌,褚归上午不是去了趟公社么,岱岳给他做早饭那会儿我都没听见鸡叫。”潘中菊睡得早醒得早,她眼睛瞎着,醒了也做不了啥,躺在床上熬到鸡叫,方摸索着起身。

“岳娃子起那么早给褚医生做早饭啊?”铁蛋奶奶一脸惊讶,“头天随便烙点饼凑合下得了呗,要不到公社吃,我对我家那口子就是这样的。”

铁蛋奶奶说的是村里的常态,她嘀咕几句,以“他们关系真好”做收尾。

声音渐行渐远,褚归扫了眼贺岱岳的腰下,挑起的情动偃旗息鼓,他撩开蚊帐下床,严严实实地套上鞋袜,一本正经地说着下午的安排。

“我买了黄绵纸,你熬碗浆糊,试试二舅做的卷艾条模具好不好用。”用面粉熬的浆糊是天然的粘合剂,应用广泛,贴春联、糊灯笼……用浆糊贴在墙上的春联,能管一年到头,即使破了都不带掉的。

贺岱岳舀了小半碗面粉加水化开,生火慢熬,白色的面粉水逐渐变得粘稠,呈现出淡淡的透明感,冒出噗嘟噗嘟的大泡。

熬好的浆糊同样能吃,贺岱岳说起幼时的趣事。有一年他随潘中菊到潘家吃团年饭,那时他外公外婆还在,潘外婆熬了浆糊贴春联,浆糊碗放到外边,一转身的功夫,浆糊连糊带碗被人端了,大过年的不好骂人,气得潘外婆在梦里揪着小偷骂了一顿。

浆糊白不呲咧的,褚归尝过,没啥味,偷浆糊吃的家里不知得穷成啥样。

凉透的浆糊质感愈发凝实,褚归跟贺岱岳转移阵地到了隔壁,他在卷艾条模具上铺了张黄绵纸,边缘处薄薄地抹上一层浆糊,凹槽内填上细艾绒,卷棍往下一推。

艾灸条直径约莫为两厘米,褚归捏了捏,有点软,艾绒填少了。他折断失败的艾条,抖落艾绒,做二次尝试。

第二次又填多了,过于紧实,不利于艾灸条的燃烧。前后试了五次,褚归总算得到了一根满意的成品。

贺岱岳划燃火柴,他举着艾灸条凑近点燃,点燃的艾灸条,烟色白而轻,艾绒缓慢燃烧不见明火,空气中满是艾草独特的清香气。

“成了。”褚归杵灭艾灸条,与贺岱岳按刚才的经验继续做。

割艾草、撸艾叶、晒、舂、做模具、熬浆糊、卷艾条,零零散散地忙活了四五天,最后一数成品,六十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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