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六零之小村医 第83章

第114章

青山公社的书记姓郭,是县里下派的,担任书记后举家搬迁到了公社。他派人请褚归出诊时,褚归正接待着病患,褚归看病历来不论身份,只依先来后到轻重缓急,听闻书记母亲是久病而非急症,便道他忙完再过去。

公社的干部大多住在同一片,褚归到时街口早有人伸着脖子张望,见他远远迎了上来,殷勤地在前带路,称郭书记请了小半日的假,专门候着褚归。

书记家是一栋朴素的二层小楼,瓦片顶带个宽敞的小院,一隅用竹篱圈了鸡舍,旁边种了点菜,檐下晾着几l件衣服,处处彰显着生活气息。

“褚医生来了,快请进。”郭书记热情地招呼褚归进屋,他夫人适时捧上一杯热茶,两人穿着齐整的青布衣裳,丝毫不见领导的架子。

“谢谢。”褚归之前因巡诊的事和郭书记打过交道,因此不算陌生,他站着未坐,直接询问病人在哪,搁在案几l上的茶自是碰也没碰。

“在这边。”两层小楼,郭书记夫妇与患病的母亲均是住的一楼,二楼空着,有时家里来个客人,或儿女归家时住。

郭书记带着褚归进了母亲的卧室,一面采光的玻璃窗照亮了屋内的陈设,头发花白的老妇人靠坐在床头,手里拿着针线,她循声望过来,虚着眼睛,视线难以聚焦。

据郭书记所言,他母亲大概半年前开始视力模糊,起初他们以为是上了年纪老眼昏花,遂没有放在心上,后来模糊的范围日益扩大,妨碍到了正常的行动,送到县卫生院检查发现患了白内障,用了药,但收效甚微。

如今郭母已经不怎么出屋子了,精气神日益萎靡,体质也变差了,时不时喊腰酸头疼,作为人子,郭书记恨不能以身代之。

“前些时候我妹妹把我妈接到省城住了几l个月,带她到省城的大医院看病,同时散散心,昨天刚送回来。”郭书记向褚归解释为什么现在才找他,“听说您把贺岱岳母亲的眼睛治好了?”

虽然褚归的医术被十里八村的人吹的神乎其神,可郭书记觉得他毕竟年轻,哪怕比得过县卫生院的医生,跟省城大医院的资深名医总有一定差距。

表面上郭书记在说时间不凑巧,但褚归明白,若不是他打听到自己治好了潘中菊的眼睛,照样不会有今日的出诊。

潘中菊的失明是由于外伤导致,与郭母的白内障属于两种不同的病症,郭书记病急乱投医,都是眼睛看不见,兴许褚归真有办法呢?

相对于郭书记的死马当活马医,郭母的表现反而更具信任,为了宽慰她,郭夫人没在她跟前少说褚归的事迹,总之就是褚医生那么厉害,妈您别灰心,他一定能把您治好的。

此刻郭母视野朦胧,结合儿媳的描述,脑袋里自发给褚归构建了一个神医的形象,面对褚归的指令,她十分配合,不带半点迟疑。

“您以前是不是患过肝病,大概四十几l岁的时候,然后家里又出了事,导致您有两年心情不太好?”褚归的话令郭书记一家颇为意外,无他,褚归说

得又准又玄乎,跟算命似的。

“对对对,褚医生您真神了!”

郭母反握住褚归的手,心中对他的信任上升到了新的高度,“我四十六岁得了肝炎,五十五那年文启的父亲去世,我和文启父亲自幼相识,做了几l十年的夫妻,说实话,当时我真想跟他一块去了。”

郭母在丈夫去世时曾心存死志,郭书记和底下的弟弟妹妹们哭求着让她别丢下他们,他们没了父亲,不能再没有母亲。看在孩子们的面上,郭母藏起悲伤努力过活,好不容易走出了阴影,却病痛缠身,半年来郭书记他们片刻不敢离人,唯恐郭母一个想不开做了傻事。

即使郭书记的父亲已离世近十年,郭母提起丈夫依旧觉得感伤,郭书记揽过她的肩缓声安慰了一番,随即面带期盼地看向褚归:“褚医生,我妈的眼睛您能治吗?”

“能,您母亲的病主要是肝肾阴虚引起的,肾主藏精,肝主藏血,我开一副补肝益肾的药佐夜明砂明目退翳,坚持服用一段时间可以看到明显效果。”郭书记他们是门外汉,褚归没长篇大论地讲医理,只要知道能治就行。

郭书记闻言欣喜不已:“太好了,妈你听见了吗,褚医生说你的眼睛能治!”

“听见了,听见了。”郭母浑浊的眼眶中落下大滴泪水,郭夫人低头擦了擦眼角,万分诚挚地向褚归致谢。

郭母的卧室不方便书写,一行人出了卧室,到堂屋等着褚归开药方。熟地、首乌、刺蒺藜……褚归握着钢笔在纸上写了二十多种药材,因为母亲的病,郭书记特意对中草药进行过了解,然而褚归写的药方里,他仍有数种闻所未闻。

中医入药之物千奇百怪,例如夜明砂,名字听着文雅,实则为蝙蝠的干燥粪便,怕郭母听了心中膈应,郭书记识趣地换了个话题,改夸褚归的字:“褚医生的字和人一样出彩,果然年轻有为。”

“书记您过誉了。”褚归斟酌着定下各类药材的分量,确认无需增减后递给了郭书记,“公社卫生所的药种类不全,得麻烦你们自己上县卫生院抓。”

褚归的药用得巧,但对郭书记而言凑齐他方上的药不是难事,所以他在开方时优先药效,而非是否易得。

“好,辛苦褚医生了。”郭书记郑重接过药方,开了药不算完,褚归又另起一张纸详细写下熬药与服药的步骤与禁忌,一通交代结束,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傍晚。

郭书记请他留下吃饭,褚归委婉拒绝,贺岱岳说了来接他,这会儿估计在卫生所等着了。

“那我送送你。”郭书记没有强求,褚归还要给郭母复诊,改日总有合适的机会。

贺岱岳让褚归给首乌起名时,见卫生所人不多,以为褚归能下个早班,回村安顿好小马驹,卸了瓦片便马不停蹄地往公社赶,未料到卫生所扑了个空。

田勇告知了褚归的去向,因着褚归的关系,卫生所的均没把贺岱岳当外人,褚归回卫生所时,贺岱岳在后院和食堂做饭的徐师傅聊得火热。

“徐师傅把他点豆腐的独家秘方跟我说了。”

贺岱岳讲述着自己的收获,动作自然地取了褚归的药箱挂到肩上。

“嗯?徐师傅不是说他点豆腐的技术不外传的么,你灌他迷魂汤了?”

田勇忍不住插嘴,他跟徐师傅多少年的交情了,点豆腐的敲门徐师傅可从未向他透露过一个字。

“没,我许了两只野鸡跟他换的。”

贺岱岳如实道,“你要是想学的话,徐师傅应该愿意教。”

私产划归了集体,徐师傅一家如今不靠卖豆腐做营生,啥外传不外传的,不过是句托词而已。

“算了,我开玩笑的。”做豆腐多费劲田勇心里有数,他医生当得好好的,学什么点豆腐,“时候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去吧,我也下班了。”

暮色昏沉,确实不能耽搁了,田勇掩了门,同贺岱岳他们离开了卫生所,在岔路口的位置分了道。贺岱岳一手从外套内袋掏出个纸包:“徐师傅蒸的馒头,热乎着呢,我吃过了,这是给你拿的。”

贺岱岳空手来的,承诺两只野鸡下次上公社补,徐师傅自觉占了便宜,掀蒸笼夹了几l个馒头死活塞到贺岱岳怀里催他吃。

带着热气的馒头保留着出锅时的宣软,指腹捏着轻轻往内陷,褚归失笑出声:“你下次该向徐师傅讨教一下发面的技巧。”

“我问了。”贺岱岳与褚归心意相通,知晓他笑的是上辈子那能冷了能砸核桃的包子,“徐师傅送了我团面引子。”

贺岱岳默默把做包子提上日程,有了面引子,他定能做出成功的肉包子一雪前耻。

说说笑笑间天色逐步转暗,贺岱岳打开了手电筒,一手牢牢牵着褚归。两人乘着星光到了家,深秋的星子虽不如夏日璀璨,但零零散散的,恰恰合了秋意。

潘中菊歇下了,贺岱岳压低了嗓子:“要去看看首乌吗?”

“要。”褚归点头,二人悄悄摸到后院,动物的听觉敏锐,在他们靠近前首乌睁开眼睛不安地踏了踏蹄子,贺岱岳放了把麦子到褚归掌心:“它喜欢吃麦子,你喂它试试。”

嗅到麦子的香气,首乌慢慢凑向了褚归的手掌,湿润的舌头卷走麦子,陌生的触感令褚归起了层鸡皮疙瘩。

“有点痒。”褚归忍着缩手的冲动,语调里蕴含着他自己未曾察觉的轻快笑意。

一把麦子见了底,首乌的情绪肉眼可见地平静了下来,褚归像白天那样摸了两把它的鬃毛,天麻在他脚下转了半天,一直无人搭理,冲小马驹凶巴巴地哈气。

“抱歉。”褚归这才反应过来他忽视了天麻,蹲下身替它顺毛赔罪,天麻用尾巴勾着褚归的手腕,叫得那叫一个黏糊委屈。

贺岱岳看看首乌又看看天麻:“我咋感觉我们像养了两个孩子?”

褚归顺毛的动作一顿,沉思片刻:“你这么说,似乎也没错?猫老大马老二,将来若是养狗,岂不是狗老三?”

语罢褚归被自己逗笑,跟贺岱岳待久了,一天瞎想些什么有的没的,啥猫老大马老二狗老三,完全不是他以前会说的话。

“猫和狗在一起,会打架吧?”贺岱岳还真在考虑养狗的可能性,“不然到时候抱狗崽让天麻选?”!

第115章

褚归对养狗没什么执念,话赶话一说,贺岱岳却真惦记上了,他经常进山打猎,有狗辅助能省不少事。

徐师傅给的馒头在路上消化殆尽,喂完首乌,饥肠辘辘的两人就着烛火凑合了晚饭,天麻蹭了几口煎蛋,吧唧吃得喷香。

褚归吃到一半直犯困,贺岱岳帮他解决了剩饭,叫他进屋躺下。

“不能睡,我还没洗澡。”褚归搓了搓脸打起精神,眼底困顿的水光令贺岱岳心软成了发酵过的面团。

“夜里冷,我给你提桶热水简单擦擦,然后泡个脚行吗?”贺岱岳亲了下褚归半耷拉的眼皮,“你先换鞋,我上厨房提水。”

“行。”褚归妥协了,主要是贺岱岳今晨起得更早,褚归不想再折腾他,索性偷个懒早点休息,“多提点热水,你也擦擦,别洗了。”

贺岱岳应下,刷了碗将热水提到卧房:“养殖场那边不用我天天盯着了,等种完麦子我叫上光哥他们把你的小库房搭起来。”

“光哥他们走得开吗?不然等养殖场建好了来,左右小库房的事不着急。”褚归边说边解扣子,他里里外外穿了三件衣裳,中间是套头毛衣,卷着下摆往上脱时腰腹暴露在了空气中。

“走得开,我全安排妥当了。”贺岱岳举着帕子上手一通擦,完了把褚归往被窝里面一塞,方不紧不慢地收拾自己。

“哎!脚!没洗脚!”褚归裹着被子蛄蛹着坐直,小腿垂在床沿,伸直了往贺岱岳的腿肚子上踢了一脚。

他收着劲,贺岱岳转过身,褚归唰地移开视线,嘀咕了一句耍流氓。

“我对着我媳妇耍什么流氓。”论厚脸皮,褚归永远不是贺岱岳的对手。

“谁是你媳妇了?”褚归飞快扫了一眼,“你赶紧转过去!”

噗通€€€€贺岱岳扔了帕子,欺身到褚归跟前,强迫他与自己对视,脸上带着计较的神色:“你怎么不是我媳妇了,我们睡了那么多次,说好了要过一辈子的。”

“凭啥我是你媳妇,就不能你是我媳妇?”褚归耳根发烫,贺岱岳次次占他便宜,他无论如何得掰回一城。

“那也行,我是你媳妇,你是我男人。”贺岱岳响亮地叭了褚归一口,谁是谁媳妇他都成,反正只是口头上的。

褚归被贺岱岳的不要脸弄得羞恼不堪,稍稍用力踢了一脚:“起开,穿你的衣服去。”

套了上衣长裤,贺岱岳任劳任怨地端了洗脚水来和褚归一起泡,热意从脚浮上头,褚归靠着贺岱岳说话,渐渐没了声,俨然是睡着了。

贺岱岳拿过搭在一旁的帕子替他擦干了脚上的水迹,把人轻轻放倒,中途褚归隐约有醒来的迹象,贺岱岳拍拍他的后背,褚归睫毛颤动两下,重新归于平静。

醒时已天光大亮,褚归嗅着红薯粥的甜香气揭了锅盖,困山村的红薯种到了半山腰,挖了红薯种麦子,为了赶天时,养殖场停了工,全村的男女老少尽皆出动。

锅里的红薯是潘中菊收工

后在自留地里挖的,刚挖的红薯水分大,甜度差了些,但口感还是不错的,尤其红薯粥里的大米熬得十分烂糊,清早热乎乎地喝一碗,整个人都熨帖了。

贺岱岳跟潘中菊上工去了,褚归吃过饭到后院看小马驹,砖瓦厂的主人说首乌先天不足,他这段日子翻了牧区兽医寄来的资料,牲畜同人一样,先天不足可以后天调养,若调养得当,有极大的几率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

天麻踩着褚归的脚印随他到后院,惯例冲首乌龇着尖牙哈气,褚归一把将它抱高,与首乌的眼睛持平:“这是首乌,以后就是我们家的一员了,你是哥哥,别整天欺负弟弟。”

首乌是匹温顺的小公马,大眼睛倒映着天麻的小脑袋,许是被褚归抱着,面对庞然巨物的天麻没有怯场,鼻子一个劲嗅啊嗅的,褚归往前伸了伸胳膊,让天麻和首乌的侧脸来了个亲密接触。

“喵!”

受了惊的天麻翻腾着跳下褚归的怀抱跑了老远,首乌限制于缰绳,后退了两步,褚归破冰失败,不得不两头抚慰。

天麻得了条小鱼干,首乌吃了把玉米粒,褚归拍拍手,取了副新的听诊器,用探头缓缓寻到首乌的心脏。

马的心脏在前肘后方,首乌躁动地躲闪,褚归明白他尚未与首乌建立起足够的信任,一次不成果断放弃,收了听诊器,换做用手触摸首乌的颈下脉搏。

首乌从出生至今没洗过澡,挨得近了,褚归身上不可避免地沾染了马匹的气味,经历过牧区义诊,这点根本算不得什么。

小马驹的脉搏与呼吸明显弱于标准水平,褚归参考了兽医的方子给首乌配了一副药,捣成细粉加到它每日的饲料中,至于效果么,先吃一段时间再看。

倒腾了一上午,褚归掐着点淘米下锅,天冷,烧火倒成了件舒服事,天麻窝在灶台边取暖,即使褚归火钳夹着松针撒到它后背,它仍毫无所觉般地团着,转眼成了只灰扑扑的小脏猫。

米粒在锅中翻腾转为半透明状,褚归熟练地沥米、上甑,待潘中菊下工仅管炒菜,贺岱岳到家则刚好吃饭。

期间杨二奶奶又不死心地来请了褚归一次,褚归给了相同的答复,没空不去。十九号的晚上杨桂平等人到杨二爷家吃了送亲酒,次日鞭炮噼里啪啦一放,杨五妹穿着七成新的衣裳出了嫁。

褚归全程在卫生所做自己的事,既不好奇也不凑热闹,杨五妹上辈子的结局历历在目,他若去了,等于亲眼看着杨五妹踏入火坑,褚归的良心实在过意不去。

鞭炮声消散,褚归怔忪地松了药杵,耳边安静得荒凉,仿佛提前进入了冬天。

杨五妹提着个小包袱跟在她的新婚丈夫身后,结婚是喜事,接亲的、送亲的,一路欢声笑语不断,杨诚实背着杨五妹的嫁妆€€€€一床掺了旧棉花的喜被,杨二奶奶为此大肆宣扬,她当妈的算是仁至义尽了,闺女结婚陪嫁这么好一床被子,有多少人家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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