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六零之小村医 第86章

“那以后我自己去褚叔叔那,妈你别送我了,晚上我自己回。”长栓努力为父母省事,彭小燕一天到晚的确忙得紧,老院子与卫生所的距离不算太远,长栓认得路,因此思考两秒答应了。

夫妻俩打泥胚打到了深夜,沈家良扶着腰喊妻子收工,仍是那句话,累坏了不划算。

长栓自己洗了脸脚上床睡了,侧着身面朝墙壁,彭小燕掖掖被子,端着针线篓坐在床沿,打算拿碎布头给长栓缝个小挎包。

打泥胚的衣服沾满了泥浆,干了便容易发硬,沈家良提了一桶水泡上十多分钟,动作轻柔地搓掉泥浆。二人拢共几身秋冬的衣裳,洗坏了可没得换。

缝好的小挎包彭小燕放在了长栓的枕头边,次日长栓晨起,欢喜的声音穿透院墙,他有小挎包啦!

穿好鞋下床,长栓喝光甜滋滋的瓦罐粥,抓起鸡蛋放进崭新的挎包:“爸妈,我去褚叔叔那了!”

“去吧。”彭小燕朝长栓挥挥手,“路上慢点。”

道边的杂草凝结着露水,长栓手持竹竿扫一段走一段,到卫生所时鞋面与裤脚湿乎乎的,褚归让他在炭盆前烤干。长栓扯着衣角,窘迫地摇摇头。

褚归察觉到了什么:“我上外面等你,你烤干了叫我好吗?”

“好。”长栓点点头,待褚归走后脱下布鞋,棉布袜子破了两个大洞,一个露脚趾,一个露脚后跟,难怪他如此不好意思。

长栓一个小孩,鞋码约莫三十二码,没法穿大人的袜子,褚归翻了翻衣柜,找出一件贺岱岳的破旧衣裳,他倒不是舍不得拿自己的,而是他的衣服没补丁,彭小燕定然不会接受。!

第119章

熬药的罐子噗噗沸腾,褚归倒了一碗晾到能入口的温度,长栓闷头喝了,嘴里被塞进一颗甜枣,压下舌尖的苦涩。

和褚归相处的时间里,长栓对中医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针灸时褚归给他讲了几个穴位,结果长栓一次便记住了,表现出来的聪慧令褚归大为惊喜。

“红枣的功效是什么?”长栓吐了红枣核,褚归突然发问。

长栓一愣,乖乖作答:“红枣,味甘性温,补中益气,养血安神……”

连红枣二字都不会写的长栓背得滚瓜烂熟,褚归不会刻意花功夫教,偶尔药材在手上,他顺嘴讲一讲,长栓则似懂非懂地记下。

晚上长栓挎着鼓鼓囊囊的小包到家,彭小燕连夜拆了衣服给他做新袜子,久穿的料子柔软,做成袜子正好不磨脚。

老院子周围的荒地早已成了各家的自留地,沈家良跑到稍远的地方开了荒,撒下邻友们给的菜籽,萝卜、白菜、冬苋菜、莴笋……虽然种得迟了些,但每日精心侍弄着,大部分还是发了芽。

翠绿的萝卜苗味道鲜美,彭小燕间苗时拔了两小把,自己舍不得吃,巴巴地给潘中菊他们送去。褚归今日到公社给书记母亲复诊去了,提前知会了长栓,此时堂屋里只有潘中菊与贺岱岳在桌上吃饭。

“小燕吃了吗,没吃来坐下一起吃。”潘中菊热情招呼道,褚归不在,她简单炒了两个菜,比请彭小燕他们吃饭那天晚上朴素多了。

“不了,家里做好饭了。”彭小燕递上洗净根部泥土的萝卜苗,“间苗时拔的,给你们添个菜。”

彭小燕顿了顿,实在是忍不住,往前凑了两步,接着道:“潘大娘,你猜我家今天中午的饭是谁做的?”

中午的饭谁做的?潘中菊愣了下,瞧见彭小燕眼中的欣喜与骄傲,心里有了答案:“长栓会做饭了?”

“可不是嘛!”彭小燕声调高了一个度,“我早上跟他爸上工,中午到家他竟一个人把饭煮熟了,没夹生没糊底的。我问他跟谁学的,他说是褚医生教的。”

褚归不在,彭小燕无从考证长栓所说的是真是假,不过长栓悄无声息地给了他们这么大一个惊喜,夫妻俩差点感动坏了。

村里八岁大的孩子会煮饭的不少,甚至有五六岁的小娃,人站在灶台边看不见锅,搭着板凳把饭做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稀罕,彭小燕依旧无比欣慰。

分享了喜悦,彭小燕心满意足地回了老院子,儿子第一次煮饭,她要好好尝尝。

沈家良把饭舀了,用瓦罐煮了道汤,条件有限,他们没法炒菜,一家子照样吃得津津有味。

褚归下午进村,在小路上碰到了杨朗,对方不知从何处听到了褚归教长栓做饭的事,好奇问了一嘴。

他教长栓做饭?褚归怀疑杨朗开玩笑,他那点凑合的厨艺,有什么资格教别人?

“沈家良下午上工时亲听见了能有假?”杨朗不解,教小孩做饭而已,褚归有啥不好承认的。

“我真没教过。”确实,做饭而已,褚归犯不着撒谎,“我上次炒菜是收晚稻那会儿,长栓他们都没落户咱们村。”

“那长栓咋说是你教的?”杨朗满脸疑惑,他天天能见着长栓,小孩明明不像个爱骗人的。

对啊,长栓为什么说是他教的?

褚归百思不得其解,找了当事人解惑,长栓一脸坚定:“是褚叔叔你教我的!”

反复沟通了半天,褚归终于破了案。原来是杨朗他们会错了意,沈家良说的做饭单指煮米饭,而在普遍的认知里,做饭是个笼统的词,包括了煮饭与炒菜。

至于长栓所谓的褚归教的,褚归表示他仅仅是在煮饭时提了两句水开下米、搅拌防止沾底的要领,长栓能成功,全赖于他有天赋。

长栓手里捏着块碎瓦片,褚归找到他时,他孤零零地在地上画格子:“怎么不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

今天是周日,学校的小孩们放了假,有体谅孩子学习辛苦的,难得松快一天,家里不缺他们挣那三五分工分,所以没拉着他们下地。

“我不认识他们。”长栓落寞低头,手里的瓦片胡乱勾勒出歪歪扭扭的线条。

不认识,意味着是希望和他们玩的。

褚归牵起长栓的手:“跟褚叔叔走,褚叔叔给你介绍几个朋友。”

大山是个精力旺盛的小猴子,稳妥起见,褚归先让长栓见了贺聪。

趴在桌上写作业的贺聪搁了笔,向长栓伸出了友谊之手。贺聪比长栓小一岁,个头相仿,长栓羞涩地握住他,两个小孩很快熟络了起来。

“我作业马上写完了,待会儿我带你出去玩。”学校的老师留的作业不多,贺聪前后用了半个小时不到,长栓安静地看着,等他写完了才指着本子上陌生的字问他念什么。

“你想学吗?你想学我教你!”贺聪跃跃欲试,当小老师的吸引力胜过了出去玩。

他的提议正中长栓下怀,贺聪迅速将课本翻到第一页,让长栓背着手,一个模仿老师课堂上的言行教,一个坐得端端正正地学,看着挺像模像样的。

中途大牛兜了一兜从自家自留地抠的红薯来找贺聪:“贺聪走,我们去山上捡柴烤红薯吃。”

下午家家户户的灶里余火尽熄,大牛是吃喝玩乐的好手,脑袋里的歪主意一个接一个,当老师当到兴头上的贺聪想也不想地拒绝,并劝诫大牛在山上烤红薯容易引发山火,玩火晚上是要尿裤子的。

“你真不去吗?”大牛犹不死心,他是大孩子了,怎么可能尿裤子?

“不去,你要跟他一起学写字吗?”贺聪话音刚落,大牛撒腿一溜烟跑了,好恐怖,赶紧逃!

贺聪小课堂开了两个小时,以大人下工暂时告一段落,长栓学了五个生字以及从一数到十,贺聪成就感爆棚,拉着长栓依依不舍:“你吃了晚饭过来我们接着学行吗?”

“你明天不上学了?”贺代光提醒儿子,“吃了晚饭你该睡觉了。”

贺聪失望

极了,首次生出了不上学的念头,然而转瞬即逝,他郑重地和长栓约了下个星期天:“你到时候一早来,我教你更多的字。”

褚归为长栓高兴,“你看,认识新朋友根本不难对不对,下次如果见到别的小孩,我们主动一点,大方告诉他们你的名字,兴许有人和你一样,早想跟你一起玩,却不好意思开口呢?”

“嗯!”长栓受到了鼓舞,他要继续认识新朋友,认识多多的!

因为心情太雀跃,不能剧烈运动的长栓没忍住小跑了两步,他捂着砰砰跳动的心脏用力吸气,愈发渴望获得一颗健康的心脏。

他想畅快地跑肆无忌惮地跳,他想飞扬着衣摆拥抱扑面的风,他想追逐林间的鸟水中的鱼,他想背着小背篓和父母上山下地……

褚归注视着长栓的背影,见他小跑两步后自觉放慢脚步,眼里浮起一丝笑意。

贺岱岳扛着锄头走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长栓:“中午彭大姐送了萝卜苗,你喜欢清炒着吃还是凉拌?”

“凉拌吧。”褚归拍拍贺岱岳袖口上的泥,“清炒缩水太严重了,一人夹不了几筷子。”

贺岱岳放了锄头开始做饭,褚归替他打下手,晚上主要是把中午的剩饭剩菜热一热,十分简便。

饭桌上聊到长栓,褚归夹了筷子生拌的萝卜苗:“长栓比我强,我第一次煮饭是我奶奶手把手教的,否则一准夹生。”

贺岱岳把萝卜苗拿盐水稍微泡了泡,加蒜末、酱油、醋拌匀,满口清脆,若不是产量太低,种着不划算,褚归真想三天两头吃一次。

“岱岳第一次煮饭糊锅了。”潘中菊揭了贺岱岳的短,“他使劲往灶里添柴,火旺旺地烧,闻到糊味才知道饭烧焦了。”

他们那时日子本就不好过,粮食必须省着吃,烧焦了饭贺岱岳自责不已,潘中菊铲了锅巴,他不让扔,倔强地泡着菜汤咽进肚子,潘中菊陪着他吃,母子二人望着对方黑乎乎的嘴巴假笑,实际心里难过得不行。

后面的话潘中菊没说,褚归从她骤然低落的情绪里猜了个大概,贺岱岳替潘中菊添了饭,转而和褚归聊起了书记母亲的病情。

郭母在褚归开了药方的当晚喝上了郭书记派人到县卫生院抓来的药,坚持喝了十天,头晕、夜里眼睛疼的症状全部消解,郭书记对褚归的态度变得格外亲切,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救命恩人一般。

褚归延续了之前的药方,让郭母每天用药渣熏洗双眼,十天后再进行复查。

“当归真厉害。”潘中菊得知褚归为郭母治病时心中尚有些忐忑,在普通乡下人眼里,公社书记是顶顶大的官了,她怕褚归治不好遭到书记的记恨,日后故意给他穿小鞋刁难他。

潘中菊不是质疑褚归的医术,只不过这世上的病千奇百怪,总会有那种注定治不好的。

郭母的病得以改善,潘中菊彻底放了心,嘴里的饭似乎更香了。!

第120章

周一,贺聪照例到村支书家喊大牛上学,王成才笑眯眯地叫他进屋,扭头催儿子赶紧吃:“天天让人小聪来等你,一点没个做哥哥的样,十岁了€€€€”

“爸!”大牛被踩着尾巴一般大声打断王成才,对上贺聪的视线,耳朵滕地红了起来,两口把剩下的饭刨进嘴里,抓过凳子上的包:“我吃饱了。走走走,快点走。”

他火急火燎地扯着贺聪出了门,贺聪的胳膊被他拽得生疼,脚步踉踉跄跄的,险些踩到他的脚后跟。

远远将家门抛到了身后,大牛松开了贺聪,回首望了眼,暗道好险,差点让他爸说漏嘴了,他昨晚梦见自己掉水里了,挣扎着醒来,发现身下潮乎乎的,衣服床单全湿了。

意识到自己尿了床,羞愧难当的大牛伤心痛哭,惊动了睡在隔壁的父母,尿湿的床没法睡了,王成才把擦了身换了衣服的大牛抱到了自己屋,待大牛睡着了压着嗓子跟媳妇嘀咕:“大牛十岁了还尿床,是不是身体哪不舒服,明天找褚医生给他看看?”

小孩尿床是普遍现象,然而以大牛的年纪放别人家算得上半个劳力了,不应该再尿床才对。

“准是他下午在山上玩了火。”知子莫若母,吴红顺着大牛的背,“明天放了学看看吧,我估计他不愿意请假。他尿床的事你莫往外说,孩子大了,若是让他朋友们晓得了要遭笑话的。”

王成才打着哈欠称他知道了,结果一觉睡醒把吴红的话全忘了,被大牛一吼方反应过来,吴红没好气地瞪了眼王成才,男人真没一个靠得住。

尿床的后劲令大牛心不在焉了一整天,身为老大,他怎么能尿床呢?完了,完了,他要完了。

失魂落魄地回了家,院子里明晃晃地晾着昨晚被他尿湿的床单和衣裳,随风左右摇摆,大牛鼻子狠狠一酸,他不想做人了。

“妈。”大牛可怜巴巴地喊吴红,桌上的饭菜失去了吸引力。

吴红见状哪有不明白的,解了围裙把大牛一牵:“你们先吃,我带大牛去褚医生那看看。”

此事不适合大张旗鼓,王支书按耐住担忧,叫他们快点去,吃饭不急。

大牛出生时虎头虎脑的,属于村上孩子里身体最好的一波,从小到大鲜少生病,换季时贺聪他们接连感冒,大牛连个喷嚏都不曾打过。

听吴红说大牛不舒服,褚归稍稍意外了一下:“怎么了?”

“半夜尿床,他四岁就没尿过床了,所以我感觉不太对劲,会不会是吃坏肚子啥的。他昨天晚饭没怎么吃,今早吃的比往天多了一倍。”吴红按着大牛坐下,捋了捋他的衣袖,露出手腕给褚归把脉。

大牛的脉象相对正常,褚归按按他的肚子:“痛不痛?你昨天吃了些什么?”

“不痛。”大牛摇头,心虚地瞥了眼吴红,“吃了饭和烤红薯。”

“烤红薯吃了几个?夜里喝水了吗?”褚归扯下大牛的衣摆,心里有数了。

“六个,夜里喝水了。”大牛老老实实道,他比

了比拳头,六个拳头大的红薯,撑得他直打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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