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六零之小村医 第106章

麻药的效果逐步减弱,钝痛席卷着他的神经,满田忍着疼,扭头打量着所处的环境。

他在哪?满田模糊的记忆停留在被野猪撞飞的一刻,哦他被野猪撞了,好像是谁说送他去县卫生院来着?

“别动。”褚归按住满田的肩膀,你现在感觉如何?”

“褚医生。”满田虚弱发声,破碎的记忆连成了片,是褚医生和他大哥送的,“我浑身疼,褚医生,我大哥呢?”

“你骨折了,何主任给你做了手术,疼是正常的。你哥他在外面。”褚归看向窗户,满仓疯狂摇了摇手。

满田对上了满仓的视线,嘴角扯出一个笑,冲满仓做了一个“我没事”的口型。

“大哥,满田醒了吗?”挎着布包的满田媳妇满脸急色,她一路问到观察病房,两条麻花辫跑散了一条,凌乱地糊在汗湿的脖颈上。

“刚醒。”满仓往旁边让了让,方便满田媳妇透过窗户和满田打招呼。

见到满田的刹那,满田媳妇的眼泪唰地落了下来。

她回到大队的时候没哭,两个孩子问爸爸的时候没哭,求爷爷告奶奶地借钱的时候没哭,如今田勇脱险,她再也绷不住了。

满田媳妇的娘家同样不是什么富裕人家,她将两个孩子托给母亲照顾,母亲追问满田的伤势,她吐露了事情。母亲劝她甩了满田另嫁,又是骨折又是断骨戳肺到县医院做大手术,费钱不说,怕是得落下残疾。

满田是她男人,结了婚生了两个娃的男人,怎么能甩了另嫁?满田媳妇做不出如此丧良心的事,她同母亲大吵了一架,闹得不欢而散。

痛苦、委屈、害怕的情绪一股脑涌上心头,满田媳妇哭着滑坐在地,她捂着嘴,不让满田听到她的哭声。

“医生说满田的手术很成功,他年轻,好好养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的。”满仓宽慰着满田媳妇,“你小心哭坏了身体。”

褚归随何主任开门走了出来,见此满田媳妇用胳膊肘擦干了眼泪,从地上站起身。

四只眼睛希冀地盯着褚归,何主任知道满仓他们更信任他:“我叫护士配药,麻烦褚医生你给他们讲吧。”

褚归点点头,侧身对着病房,满田醒着,目光始终朝着窗户,不得不说褚归没避着他的行为给予了他极大安全感。

“满田目前状况平稳,若无术后感染,明天早上便能转到普通病房。”褚归说了通好话安满仓他们的心,“观察病房你们不能进,窗户的玻璃不隔音,你们大点声他是能听见的,但注意别影响到其他人。”

“满田、满田,你能听见吗?”满田媳妇急忙提高了音量,满田缓缓动了动脑袋,示意他听见了。

骨折加手术损耗了满田的精力,满田媳妇余光时刻注视着病房内,褚归并不在意,卫生院有护士,具体要怎么做,护士会教他们的。

褚归抬手看了眼表,之前同何主任聊得太忘我,不知不觉快五点,天色有了傍晚的趋势,看来今夜是回不了公社了。

满仓心疼招待所的开销,打算连夜回大队,满田媳妇则留下来照顾丈夫,褚归没有干预他们的决定,找卫生院开了他一个人的介绍信。!

第146章

€€归不回公社,蒋利兵兴冲冲地邀请他去下馆子,他是个话包子,书信限制了他的发挥,如今终于让他逮着了机会,那劲头仿佛不把肚子里的话说出来,都没地儿装饭。

“褚医生,你晚上别住招待所了,住我家吧,跟我睡一张床!”蒋利兵哥俩好地抬手搭上€€归的肩膀,他没结婚,跟父母住卫生院的筒子楼,户型是两室一厅的格局。

€€归动了动肩膀,卸下蒋利兵的手:“不用了,我不习惯和人睡一张床。”

“哦,那算了。”蒋利兵没有强求,见€€归放了筷子,他加快速度打扫了桌上的剩菜,“我送你到招待所。”

€€归第二次住卫生院附近的招待所,接待员给他开了二楼的房间,€€归跟着他上楼,路过之前与贺岱岳住过的屋子,发现门敞了一道缝。

“同志,这间房有人了吗?”€€归在门口停下,透过门缝往里看了一眼,床铺整齐无杂物,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没,怎么了?”接待员手里的钥匙晃动,叮叮当当地响,他疑惑的转过身,一把推开了房门,没人啊?

“不好意思,我能换这间房吗,上次正好住过。”€€归提的不是啥大要求,接待员从钥匙串里找到对应的钥匙,爽快地交给了€€归。

送完褚归,蒋利兵回家时他父母正吃着饭,卫生院里偶尔会下班不准时,蒋利兵便让父母做好饭直接吃,不要等他。

蒋利兵的父母皆是在职工人,两室一厅的户型虽小,但屋里的布置一点不寒酸,同色系的茶几、沙发、餐桌配套齐全,茶几的果篮里是红彤彤的大苹果,桌上两菜一汤有荤有素。

蒋母以为蒋利兵没吃,叫他洗了手坐下吃饭。

“我吃过了妈。”蒋利兵脱了鞋子,穿上蒋母勾的毛线拖鞋,仰脖打了个饱嗝。请褚归吃饭,蒋利兵非常舍得,什么贵点什么,若不是褚归说两个人点多了吃不完,他能点满一桌子菜。

“跟谁吃的?”蒋母感兴趣地问道,“是你们卫生院的哪个年轻女同志吗?”

蒋利兵的年纪大褚归一岁,自从他工作稳定了,蒋母三天两头关心他的婚姻大事。

“不是,妈你想哪去了,我跟褚医生吃的,就是我老说的褚归褚医生。”蒋利兵倒了杯水喝,“今天上午他送了个病人来卫生院,啧啧,那个病人上山打野猪,让野猪拱了,断手断脚,肋骨还戳到了肺……”

“我和你爸吃饭呢,少讲你那些血乎刺啦的。”蒋母嫌弃地打断蒋利兵,“你请褚医生吃了饭,怎么不叫他来家里坐坐?”

“我叫了啊,褚医生说天黑了,怕打扰你们。”蒋利兵解释道,“可惜我家没空房,褚医生住招待所去了。”

“你个笨脑壳,做事都做不周到。”蒋母不吃饭了,取了网兜装了两个苹果,另外用纸封了把酥糖,往蒋利兵手上一挂,“人褚医生教了你那么多,请一顿饭哪能够。外面供销社关门了,你麻利点把东西给褚医生送去。”

蒋利兵心思没蒋母细腻好在他不是榆木疙瘩,进了趟卧室,他提上网兜出了门。

筒子楼与招待所隔了一条街,来回顶多二十分钟。

住招待所是临时起意,€€归两手空空,他提着招待所配备的暖水壶下楼打了热水,拉上窗帘对付着擦了个身。

此时不过将将七点,€€归头脑清明,垂手站着,突然有些无所适从。睡觉太早,难不成干躺着发呆?€€归坐到床上,又枯燥地站起来,寻思着不如练练针灸。

€€归学针灸时经常拿自己当练习对象,装针灸包的药箱在床头柜上,他挽着袖子,熟练地消了毒,眼也不眨地选了一根最细最长的银针。

房门被人咚咚敲响,€€归走两步开了门,蒋利兵上半身探进来:“褚医生,我€€€€”

蒋利兵的话戛然而止,他震惊地看着€€归的右手,银针刺破冷白的皮肤,针头在上针尖在下,竟是贯穿了整条手臂。

从学医到成为医生,蒋利兵自认他什么场面没见过,合上瞪得酸胀的眼睛,他迈步进了屋:“褚医生,你哪里不舒服吗?”

“你说这个?”€€归抬起胳膊,“我闲来无事练练针灸打发时间。”

说着€€归左手抽出了银针,被银针穿透的手臂没流一滴血,仅余微不可见的小红点,蒋利兵一口气呛到嗓子眼,咳嗽着冲€€归竖了个大拇指。

待蒋利兵缓过气,€€归捆上针灸包放回药箱:“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妈叫我给你送点水果。”蒋利兵展示了网兜和笔记本,“顺便我收集了些病例想请教你一下。”

褚归拿过蒋利兵的本子,上面写满了他记录的病例,三指厚的笔记本沉甸甸的,使用痕迹明显,蒋利兵沾了不少附注的增页,浆糊充当粘合剂,导致纸张硬邦邦的,一页胜四页。

前面的病例褚归在蒋利兵写的信里看过了,他翻到后面未粘贴增页的部分,认真阅读起来。天花板的白炽灯罩着金属灯罩,投下的灯光呈圆锥形,蒋利兵默默挪了挪凳子,以免自己的影子影响褚归的视线。

室内安静了片刻,褚归一例例边看边在脑袋里分析,每个病例下面都有蒋利兵自己的注解以及他不懂的问题。病例的来源主要分两种,一种是蒋利兵从其他书上抄的,一种是卫生院里遇到的。

“她近日有来卫生院复诊吗?”褚归骤然出声,把走神的蒋利兵吓了一跳。

“哪个?”蒋利兵赶忙看向褚归手指的位置,查看病人的姓名,“她今天下午刚来过,我没来得及,她怎么了?”

“你先把她今天复诊的情况说一说。”褚归将笔记本还给蒋利兵,“谁接诊的她?”

“严学海。”蒋利兵的办公室与严学海离得近,严学海空闲时喜欢找他串门,为蒋利兵贡献了不少值得研究的病例。

褚归对严学海有印象,严学海的外甥是他在卫生院救治的第一个病人,那个吃了奶奶喂的隔夜剩菜,引发了中毒性痢疾的小孩。

而褚归此刻之所以单独问严学海接诊的病人,是因为对

方曾在他手里看过病。

蒋利兵说完了复诊的情况:“我感觉她的病情很奇怪,明明中途好转过,不知道为什么又恶化了。”

“她停了我开的药。”褚归语气听不出喜怒,“她上个月十五号到卫生所找我,我给她开了十天的药,交代她十天后复诊。”

显然十天后她没有来,并且把褚归的遗嘱全违反了,褚归垂下眉眼,笃定地告诉蒋利兵:“按严学海的方子,她的鸡爪疯永远治不好。”

“你的药有效,好端端的她干啥停了?”蒋利兵闹不明白,吃着有效,正常人不该继续吃吗。不选褚归选严学海,她咋想的?

“她急着生儿子,我叫她两年内不要怀孕。”褚归不带情绪道,反正于褚归而言,她只是一个自己接诊过的病人,他履行了医生的职责,病人如何执行的与他无关。

为了生儿子,把有效的药停了,换更差的医生?蒋利兵郁闷地翻了一个白眼,他真替褚归不值,严学海的医术哪里配和褚归相提并论。

“她的症状是寒湿入血,严学海用治表寒的药物拔除不了伏寒。”就事论事,对方的病当教学案例是很不错的,褚归借蒋利兵的钢笔写了一味药,“伏寒需大辛大热的猛药温通十二经,金匮》中的乌头汤主治寒湿历结,看严学海敢不敢用了。”

褚归写的是川乌,川乌有剧毒,配药的分量不准确或者煎煮的方法有误均容易导致中毒,严重者可致命,一般的医生少有敢往药里加川乌的。

“严学海他胆子小,肯定不敢用。”蒋利兵一副摸准了严学海脾气的模样,“褚医生,她的病必须用川乌吗,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保险一点的。”

“以我的方法,要根治川乌是必不可少的。”褚归倒是敢用,但对方未必敢服。

褚归画了个圈圈住川乌二字,不再为此耗费时间,他翻回上一页,讲起了其他病例,直到招待所的接待员来赶人。

之前接待员允许蒋利兵上楼是收了他递的糖,蒋利兵没有介绍信,要是上面突击检查,发现他在招待所过夜,接待员是会受处罚的。

“行行行,我马上走。”蒋利兵把褚归讲着的病例听完,匆匆做了个记号,同褚归道别离开了招待所。

两人一讲讲了三个小时,蒋利兵下楼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归呼了口冷气,钻进了入住时接待员抱来的厚棉被中,床单冰凉,冻得褚归直缩脚,少了贺岱岳暖被窝,怪令人不适应的。

暗色掩盖了天光,确认褚归不会回来后贺岱岳栓上了大门,在吴大娘家吃完晚饭他特意到村口等过半个多钟头,一面希望褚归能回,一面不想他走夜路。

因为吃饭前€€归没回来,吴大娘单独拿碗为他留了一份,潘中菊架锅里热着,贺岱岳栓了门,她才把锅里的饭菜端到了碗柜里。

“妈你去睡吧。”贺岱岳举起煤油灯,照着潘中菊进卧房,潘中菊的床头放了个手电筒,晚上起夜手电筒比煤油灯好使。

潘中菊躺下了,明知褚归回不了,贺岱岳依旧在堂屋坐着,天麻破天荒地卧上了他的膝头,陪他守到了平日睡觉的点。

揉了揉干涩的眼,贺岱岳大腿一轻,天麻自觉跳到了地上。火光从堂屋向卧房移动,到了床边,贺岱岳朝煤油灯一吹,困山村整个陷入了黑暗。!

第147章

潘中菊醒时屋里仅她一人,锅里温着贺岱岳不知何时起床做的早饭,后院的首乌吃着谷料,因为太早,潘中菊恍惚从首乌的眼睛里看到了人一般的困顿。

像极了早上没睡醒,被强行叫起来吃饭的小孩。

潘中菊洗了脸,坐在凳子上慢条斯理地用梳子将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到耳后,她知道贺岱岳早起去了哪,但他对褚归是不是过于紧张了?

褚归是城里人,可接连几日天清气朗的,路面干得风能扬起尘,真用得着往返接送吗?

梳头发的手不由自主的变慢,潘中菊失神地捏着梳子,手搭着腿,表情若有所思。褚归与贺岱岳相处的一幕幕浮现脑海,潘中菊想了半天落不到一个实处,仿佛始终缺了点什么。

“喵~”天麻讨食的叫声打断了潘中菊的思绪,她放下梳子掖了掖头发,俯身摸摸天麻毛茸茸的脑袋。

潘中菊拍拍衣服起身,她头发长得密,梳头时难免会掉一两根,嘀咕了一句没见过关系这么好的两个人,她揭开锅盖端出了贺岱岳留的早饭。

天麻吃到了潘中菊分的小半张饼,它对吃食从来不挑,给什么吃什么,偶尔自己抓个老鼠打打牙祭,家里跟后山竹林的老鼠被它抓绝了迹,为此它不得不扩大了活动范围。

上门借猫的人接连被拒,次数多了,村里人渐渐明白潘中菊是来真的,虽然他们不理解干嘛把一只畜生看得那么重,但猫是人家养的,主人家不借,他们也没法硬抢。

吃早饭呢。?”吴大娘跨过门槛,到八仙桌边的条凳上坐下,“怎么你一个人吃饭,你家岱岳去哪了?”

“他到公社接褚医生去了,你吃过了吗?”潘中菊将装饼的碗朝吴大娘推了推,“我给你拿筷子。”

“我吃过了,你自己吃自己的吧。”吴大娘把碗推回去,随口打趣了一句,“你家岱岳可真稀罕褚医生,我跟铁蛋他爷爷刚结婚那会儿L都没他们俩黏糊。”

吴大娘和铁蛋爷爷是经人介绍认识的,见了面互相没什么意见,相处上几次便定了结婚的日子,新婚夫妻最是亲密,却也没有贺岱岳那样褚归走哪跟哪的,瞧瞧褚归不过在外面歇了一个晚上,贺岱岳大清早就巴巴地赶着接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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