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六零之小村医 第107章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潘中菊僵了一瞬,勉强嚼了两口咽下嘴里的软饼,顿时失了胃口。

“咋不吃了?”吴大娘见潘中菊拎起了锅盖,竖着耳朵听了听外面的动静,“你大哥的猪莫非杀过了吗?”

“没杀,岱岳做的饼多,我吃饱了。”潘中菊掩饰道,“杀猪匠八点到,你要换肉啊?”

“嗯,野猪肉膻得很,买点家猪肉过年吃。你大嫂的猪养得好,我怕晚了让人抢光了。”吴大娘有备而来,她揣着自家的公分本,准备换个三四斤。

满村谁家养了猪、养了几头,猪养得怎么样,吴大娘一清一楚,贺大伯家的两头猪同€€喂养,一头交了百八十斤,另一头绝对轻不到哪去。

吴大娘看过村里其他人家养的

猪,全是瘦骨架子,贺大伯娘能甩他们几条街。

村上的分肉不是按人头给,而是各家拿工分换,养猪的人家则用换得的工分兑来年养猪的粮食,如此循环往复。潘中菊以前替村上养牛,逢贺大伯家杀年猪总会换一块肉,同贺大伯给的一起挂到房梁存着,盼贺岱岳回家探亲吃。

吴大娘和取了公分本的潘中菊向外走:“今年岱岳和褚医生在,你怕是得多换点肉。”

嗯,岱岳让我换十斤。⒈⒈”潘中菊锁了院门,对于一头毛重百来斤的猪,十斤肉不算少了,毕竟还得去除血水、内脏和猪头猪脚。

说着话到了贺大伯家,大伯娘养的猪好是众所周知的事,院里站了不少人,吴大娘借潘中菊的光进了厨房,大伯娘系着围裙在灶前烧火,锅里的水滋滋作响,差不多快开了。

背着家伙事的杀猪匠早了一刻钟抵达,贺代光叫上杨朗他们把猪从圈里拉了出来,合力按到了杀猪凳上。

杀猪匠是杀了十几年的老手,他找准位置一刀下去,冒着热气的深红猪血哗哗的流入下方接血的大盆中。

吴大娘夸了声这猪血好,杀猪匠兑了两瓢水,撒一撮细盐搅匀:“行了,抬走吧。”

刮毛剖腹,倒吊在楼梯上的猪约莫一人高,杀猪匠挥动着剔骨刀将其分为了两扇,贺代光他们协助着转移至倒扣的打谷斗上。

白花花的猪油颤巍巍地晃荡,王成才拎着村里的大称,卸了猪头猪脚的两扇猪肉净重九十八斤,村民们捧着公分本,一个“我换一斤”、一个“我换一斤半”地喊了起来。

“排队排队。”王成才维持着秩序,把各家换肉扣除的工分记到贺大伯家的工分本上。

王成才算一笔核对一笔,虽然慢了些,但能保证准确,趁着人齐,杨桂平通知了一件事,叫大伙三天内拿着自家的公分本到村委对账。

对完账的下一步是什么无需多说,人群瞬间一阵欢呼,要结算公分分粮分钱咯!

人群闹哄哄地讨论着自家今年攒了多少工分,能分多少钱,有结了婚添了丁的,口粮就得比去年多换点。

潘中菊去年换的那点口粮早吃光了,今年的工分潘中菊准备听贺岱岳的全换成粮食,他们三个人吃饭,且以细粮为主,到时候或许要倒贴钱买粮。

吴大娘罕见地没参与讨论,今天轮到她负责一号圈的两头野猪崽,加上她自己的四号圈,伺候四头猪崽,有够她忙的。

昨天负责一号圈的是贺大伯娘,吴大娘想着她俩打扫干净的圈到了陈大花手里又会是一团糟,悄悄让贺大伯娘别那么认真,反正转正比较的是她们自己抽到的两头猪崽,一号圈凑合养养得了。

“顺手的事,也不费什么劲。”贺大伯娘为人实在,不愿偷奸耍滑,她冲陈大花的三号圈抬抬下巴,“你不管我不管,一号圈的猪崽要是成了那样你不觉得可怜吗?”

陈大花每日除了早晚喂两顿猪潲其余一概不管,糊满了排泄物的三号圈臭气冲天,两头猪崽犹如在淤泥里打了滚,而贺大伯

娘和吴大娘他们养的猪崽清清爽爽。

时间短,猪崽们目前的体型变化不大,但长此以往下去,三人谁留谁走结果一目了然。

闻着三号圈的臭气,吴大娘嘴里骂骂咧咧,陈大花怎么不懒死算了,连累她们跟着挨臭。

“€€€€€€€€。”吴大娘唤着猪崽吃食,她喂的猪草菜叶是倒锅里烫熟了的,混着泔水和米糠,猪崽咚咚拱着食槽,吃得特别香。

“你喂的是一桶嘛大半桶?”贺大伯娘来晚了一会儿L,她趁杀猪的间隙煮好了猪潲,用家里喂猪的桶提了过来。

吴大娘昨天喂的是大半桶,见猪崽似乎吃得欠欠的,今天干脆煮了一桶,贺大伯娘跟她一样。

两人喂完猪开始打扫猪圈,陈大花方慢悠悠地来了,她背着半背篓不知在哪打的乱七八糟的猪草,随意地往地上一倒,拿刀剁碎了拌进热泔水里。

冲着烧火热泔水这点,陈大花还算没懒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饿了一早上的两头猪崽争先恐后地奔到了食槽旁,陈大花不屑地瞅了瞅吴大娘,真是吃饱了没事干给自己找罪受,圈脏不脏的,她的两头猪不照样吃得好好的么。

现在看来陈大花在竞选上的发言是句句属实,她养猪跟养儿L子的确没什么两样,给吃给住,剩下的全靠命硬。

吴大娘往圈里泼了几瓢水,对着积了一层浆的三号圈生闷气:“看着都糟心,依她的养法,猪崽迟早害病。不行,等岱岳回来了我得找他说说去。”

无论怎样猪崽是集体的财产,万一折在了陈大花手上,损失的是村里所有人的利益。

贺岱岳不知吴大娘对陈大花的怨念如此深厚,他清晨到了公社,卫生所尚未开门,意识到褚归此时大概率刚从县城出发,遂沿着主干道朝县城进发。

没有闹钟,褚归是凭着生物钟醒的,他简单洗了脸,下楼买了袋包子做早饭。走前褚归上卫生院探望了满田,经过一夜的恢复,他转到了普通病房,说话声明显多了几分中气。

供销社没到上班时间,褚归把昨晚蒋利兵带的苹果和糖转送给了满田,作为探病的慰问礼。

满田跟他媳妇不认识苹果,听褚归介绍是北方产的水果,满田媳妇连说太贵重了,他们不能收。

两个苹果有什么贵重不贵重的,褚归在京市吃过不少,他叫满田媳妇收下,转头看向满田:“好好修养,配合主任的治疗,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出院了。”

“谢谢褚医生。”满田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做手术的是主任,但在满田心里,救了他命的却是褚归。

卫生院八点半上班,蒋利兵八点到时褚归已经走了,错过与褚归道别,蒋利兵脸上的失落几乎化为了实质。

“你咋了,大早上无精打采的?”严学海敲了下蒋利兵的办公桌,“昨晚做贼了?”

“没。”蒋利兵的失落化作纠结,他犹豫地望着严学海,不知该不该把鸡爪疯病人的实情告诉他。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严学海迟疑地摸了摸嘴角,他吃完早饭忘擦嘴了。

蒋利兵摇摇头,装作无事地笑了笑:“不是快年底了吗,我担心我的年终考核。”

“我当啥大不了的事呢,你进医院才几年。”严学海挤了挤眉毛,“放宽心,你只要把该做的事做到位,年终考核通通小意思。”!

第148章 第 148 章

蒋利兵无视了严学海的挤眉弄眼, 他清楚“该做的事做到位”指的是什么,但他要的世界与严学海不同,有人白马青衫慢慢行, 亦有人蝇营狗苟兀穷年。无论年终考评也好, 职位晋升也罢, 他都只会凭自己医学上的本事。

严学海的态度坚定了蒋利兵不告诉他实情的想法,一来严学海没用川乌的胆子,二来他医术不精,万一因为啥用了川乌, 导致病人出事牵连褚归, 那反而给褚归找麻烦了。

不知为何, 蒋利兵有种预感, 患鸡爪疯的病人总有一天会再求到褚归面前的。

被蒋利兵念叨的褚归调整了一下耳罩子, 他身姿修长,厚重的棉衣丝毫不掩他的清俊, 贺岱岳远远看见他,冷凝的面容顿时笑成了喇叭花。

注意到跑向自己的贺岱岳,褚归情不自禁地回头望了眼县城:“不是说好了在公社等我吗?”

“想你了。”贺岱岳克制地揽了揽褚归的肩,“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

“还行吧。”褚归承认他睡得没有贺岱岳暖床时舒坦,“吃早饭了么?”

贺岱岳点点头,从衣服兜里掏出捂了一路的鸡蛋, 褚归摆手称他才吃过早饭不久, 这会儿饱着, 于是贺岱岳又把鸡蛋揣了回去。

到公社后两人一同去邮局取了信,褚归惦记着专家医疗队全国巡诊的进展, 信拿到手当即拆了信封,展开信纸一目十行地往下看。

“我不用回去过年了。”€€归满脸复杂的让贺岱岳看信, 信纸的中段是安书兰的笔迹,大意是她要和褚正清一块随专家医疗组下乡巡诊。

为了让€€归安心,她写了一大堆理由,诸如他们夫妻俩共同生活了一辈子,安书兰担心褚正清离了她不习惯,她正好趁道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之类的。

安书兰陪着褚正清开了四十多年的回春堂,成了半个中医人,熬得一手好药,她跟着褚正清加入专家医疗队不会成累赘。

专家医疗队名单是三号确认的,安书兰兴致勃勃地收拾好了行李,被褚正清说带的东西太多了,安书兰在信中向€€归絮絮叨叨地埋怨,她觉得自己带的全是必需品,哪多了?褚正清只知道看病,生活上的事一窍不通,他懂个啥!

€€归看得直笑着摇头,按巡诊的规划,他们会沿京市向外进发,首站是位于京市与邻省交接线的某公社,照日子褚正清他们明天便动身了。

对于不用回京市过年,€€归说不清自己此刻的想法,对于他而言,褚正清他们与贺岱岳均是家人,仿若手心手背,都是他不能割舍的。

贺岱岳自然高兴€€归可以留在困山村陪他过年,但更在乎€€归感受的他脸上并未流露出喜悦的情绪,毕竟在€€归的记忆中,他实打实有十个年头没同褚正清他们过年了。

思及此,贺岱岳改了主意:“当归,你回医馆过年吧。”

什么?€€归错愕抬眼,两老人下乡了,他回医馆过啥年?

贺岱岳的表述有误,他修正道:“你可以回褚爷爷安奶奶身边过年,他们肯定很挂念你。”

€€归忽然明白了贺岱岳的意思,故意逗他:“那你不想跟我过年吗?”

“想。”贺岱岳一如既往地不绕弯子,他望着€€归的神情异常真挚,€€归仿佛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他们垂垂老矣的模样。

对于贺岱岳为什么劝他回去过年褚归心知肚明,褚正清他们上了年纪,褚归与之相处的日子是过一年少一年,趁双方安稳,且过且珍惜。

€€归笑着碰了碰贺岱岳的手背,他是做了两年内不回京市的准备的,否则不会在走前做那么多布置,他没当即说好抑或不好,只道要考虑考虑。

“嗯。”贺岱岳收好信,褚归不客气地把右手放进他左边的荷包,他棉袄大,连带着做的荷包也大。贺岱岳的棉袄里仅穿了一件里衣,体温透过棉袄的内胆烘得荷包暖乎乎的。

今日天朗气清,别人家趁这个时候该下地下地该干活干活,贺岱岳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接人,潘中菊满不在乎,见二人进了屋,殷殷切切地问褚归走得累不累、饿不饿、昨晚睡得好不好。

天麻凑上来粘着褚归,一时间褚归仿若众星拱月,他笑着回应了潘中菊的关怀,又弯腰摸了摸天麻。

“菜我都切好了,就等着你们到家下锅呢。”潘中菊撩着围裙擦擦手,她忘记了吴大娘早晨的揶揄,转身往厨房去,“岱岳来烧火。”

“哎。”贺岱岳将荷包里的信掏出来给褚归,“妈,我听杨二哥说村里开始对账了,待会吃了饭我拿着公分本去对?”

耳朵里是母子俩的谈话声,褚归换了件外套,安书兰为他做的衣服多是浅色系,经不得糟蹋。

贺岱岳上村委时办公室已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吴大娘挤在前头,扭头跟人说话一眼看到了贺岱岳,对完工分后没急着走,在外面候着,见贺岱岳出来,忙招手叫住他。

对账是村里的大事,以吴大娘的性子出现在此并不意外,贺岱岳走近喊了声大娘,吴大娘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往边上靠了靠,丧着脸抱怨陈大花的所作所为,叫贺岱岳好好管管。

贺岱岳从吴大娘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计较,觉得他不够负责,贺岱岳并未给自己辩解,认真点了点头。猪崽生病他的确难逃其咎,本以为陈大花至少会装两天样子,没想到竟敷衍得如此彻底。

暗暗看了眼在办公室为了工分和杨朗争执的陈大花,贺岱岳只身去了养殖场,猪圈里躺着睡觉的猪崽被脚步声惊醒,稀里哗啦地翻身爬了起来,扯着嗓子朝贺岱岳哼唧。

仅仅三天,猪崽的体型变化尚不明显,但三号圈内的猪崽精神头肉眼可见不如它们其他几个兄弟姐妹,贺岱岳拿着竹竿试探着驱赶,瘪着肚子的猪崽完全不带动蹄子的。

扔掉竹竿,贺岱岳敏捷地握住猪耳,灼烫的温度在手心稍纵即逝,他心突地一沉,真让陈大花喂出毛病了!

“咋了,公分对不上?”身前笼罩下一片阴影,褚归抬眸发现贺岱岳面色凝重,讶异地问了一嘴。

“不是,工分没问题。”贺岱岳保持着距离,他刚翻了猪圈,身上的味道不太好闻,“有头猪崽发烧了,我弄点药喂它。”

贺岱岳的前期准备不是白做的,他略微生疏地配了药,褚归静声瞧着,等贺岱岳封了药包,锁上门一块跟了过去。

陈大花入选饲养员并非贺岱岳所愿,就事论事,陈大花若单单只是人品差,养猪真有本事,让她转正不是不行,防着她占便宜的手段贺岱岳有一大堆,奈何她自己不争气。

贺岱岳抓住机会要把陈大花踢出局,二次前往养殖场的途中故意绕道村委,当着众多村民的面抖落了猪崽生病的事,杨桂平闻言头皮骤紧,推开人快步到了贺岱岳边上:“猪崽病了,咋回事?”

杨桂平不解,那猪崽在他家养的几天一直好好的,怎么到了养殖场三个饲养员围着伺候反倒病了呢?

贺岱岳没说是哪口圈的猪崽出了问题,人群中的陈大花瞪大了眼睛,心虚地往一旁躲了躲,看来她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

一时间对完工分的人齐齐转移了注意力,猪崽的死活跟他们能否过上好日子息息相关,由不得他们不上心。

随着杨桂平一声看看去,他们一窝蜂涌向了养殖场,陈大花犹豫了两秒,脚底抹油溜了。

陈大花偷溜的动作恰巧落入了褚归的眼中,他淡淡地转了视线,将长栓招至身前。

“褚叔叔。”长栓拖着笨重的步子过来,他身体底子差,彭小燕怕他受凉,给他穿得里三层外三层,显得他脑袋愈发小了。

一家三口里长栓的棉袄是最厚的,当爹妈的沈家良与彭小燕老是一副冻得缩头缩脑的模样,亏得他们年轻抗造,目前没犯过啥头疼脑热。

“闷不闷?”褚归替长栓觉得喘不赢气,帮他解了两颗箍到脖子的纽扣,长栓轻轻做了两个深呼吸,一脸的如释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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