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六零之小村医 第146章

“你做错事赔礼道歉了吗?”褚归控制着推拿的劲儿,使钱婆子有精神听清他和田勇的对话。

“没,她一个小孩子晓得什么,气过了就好了。”田勇大大咧咧道,他做错事又怎样,真跟个小孩赔礼道歉,他多丢面啊。

“小孩晓得啥,一个女娃子敢跟田医生你闹脾气,简直反了天了。”钱婆子加入了两人的谈话,她的言语格外刺耳,褚归手上的力道一重,她哎哟一声咬牙忍痛。

“小孩子单纯心思通透,在他们眼里黑是黑白是白,你可别以她年纪小敷衍她。”褚归封了钱婆子的嘴,接着同田勇讲道理,“听我一句劝,你今天到家老实跟她认个错,态度端正地赔礼道歉,保证以后不再犯,她指定会原谅你。”

“行吧。”田勇无奈地接受了褚归的建议,“她跟我闹了快半个月,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抹了药油,褚归给钱婆子开了方子,让她随田勇去交钱抓药。

田勇将钱婆子领到药房,将她一交接,火速回了坐诊室,他太好奇褚归为何要和他演那场对话了。

“褚医生钱婆子得的到底啥病啊?”田勇撑着桌子,脑袋里一团乱麻。

“不是跟你说了软组织挫伤吗?”褚归施施然地抹着肥皂,清晰手上的药油,掌根、指缝、指甲盖,不放过每一个角落。

“啊?”褚归的答案出乎了田勇的意料,未免过于简单了,他以为很复杂来着,普通软组织挫伤不是顶多疼个一两周么?

“钱婆子的挫伤不属于普通类别。”褚归洗了手,低头闻了闻,药油味淡了些,“她的挫伤伴有内部出血,所以一直不见好转。”

田勇恍然大悟,他解气的道了声活该,钱婆子那种人,痛死她算球!

等等,田勇怔愣了一下,钱婆子既是软组织挫伤,褚归为什么给她对症下药?

“你觉得钱婆子不配得到治疗?”褚归道出了田勇的疑惑,“她确实不配。”

田勇更懵了,褚归的话他咋越听越迷糊?

褚归突兀地终止了话题,让田勇开门叫下一位病人。

钱婆子身体素质尚可,在不求医问药的前提下,她的挫伤会在一个月之内缓慢恢复。即使她今天没有来找褚归看诊,最迟明日,疼痛感便将从峰值跌落。

以褚归的医术,他本可以用针灸辅助钱婆子的恢复,但他却选择了推拿。

倒不是说推拿无效,而是钱婆子得多疼两天,褚归违

反了回春堂祖训中的尽心一则。

钱婆子后面仅三位病人,褚归花了半小时诊治完毕,轮到考较田勇的针法了。

田勇绷紧了头皮,小心翼翼地展开了针灸包,在练习的物料上行刺、捻、摇等手法。

“快了、重了……”褚归语气平淡地提点着田勇手法里的问题,末了以一句勤加练习做结尾。

田勇紧张得出了一身冷汗,收针的时候手酸得发抖,他如蒙大赦的样子让围观了全程的钱玲心有戚戚,严肃的褚医生怪渗人的。

休息日记得到困山村找我。??”褚归扣上药箱,弯腰提起了周美秀送的桃子。

“好!”田勇激动地振拳,褚归总算不计较他的过错了。

临近傍晚,褚归和曾所长他们道了别,贺岱岳像往常那样于半路迎他,褚归拿了个提前洗净的桃子给他:“很甜,我尝过了。”

贺岱岳单肩挎着他的药箱,咬了口汁水清甜的脆桃,在吃桃一事上,他与褚归的喜好一致,认为脆桃比软桃好吃。

“我今天干了件违背组训的事。”褚归牵着贺岱岳的手,出口的话惊得他险些被桃肉呛到。

“咋了?”贺岱岳不吃桃子了,褚归有多重规矩他是知道的,今天发生了啥事,竟然让他破了戒?

“杨五妹的婆婆来看诊了。”褚归讲了下午的事,包含他与田勇那通莫名其妙的对话。

啃得光秃秃的桃核被贺岱岳种进了土里,挨着绿油油的葡萄,希望等明年葡萄结果,下面能多一棵桃树苗。

做完推拿,钱婆子身上的痛缓解了三成,她后悔没早点想到治病,白白吃了神婆的亏。

谨遵医嘱喝了苦涩的中药,钱婆子扶着床沿躺下,希望一觉睡醒能够好转。

“谁家孩子大晚上哭得没完没了的。”钱婆子烦躁地翻了个身,她以前睡觉向来是雷打不醒,摔了以后疼得辗转反侧,一晚上醒四五次。

€€€€€€她好像不疼了?

钱婆子翻到了另一边,真不疼了!

婴儿的哭声持续萦绕,意识到什么的钱婆子猛地一僵,她住的屋子背靠阳沟,前面是堂屋,左边是厨房,右边是小儿子两夫妻,根本不可能听到婴儿哭声。

“老头子€€€€老头子€€€€”钱婆子喊着丈夫,毫无响应,她试探着伸手往对方的位置攘了攘,空的,她攘到的是空气。

“妈妈。”婴儿哭声里多了道稚嫩的声音,“妈妈,我喘不过气来了,妈妈,救救我€€€€”

“啊€€€€”钱婆子嘶喊着从梦中惊醒,她睁大眼睛,身体动弹不得。

钱家溺死女婴不是钱婆子开的先例,钱婆子想起来了,曾经她做庹大妮时,她的婆婆,也溺死过一个她的孩子。

那是个哭声嘹亮的娃娃,庹大妮的二胎生产顺利,她清醒地看到婆婆抱着她的孩子,骂了句又是个赔钱货。

庹大妮眼里的光暗了暗,她头胎生的闺女,盼着二胎得男,怀胎十月,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家里养不了那么多张嘴,我看你是下不去手的。”婆婆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你大嫂拎不清,你莫犯浑。”

“我不犯浑。”想到大嫂受的罪,庹大妮闭上了眼睛堵住了耳朵,“麻烦妈你帮我处理了吧。”

庹大妮至始至终没见过二女儿的模样,唯一记得她的哭声,亮得像个男孩。

“嗬€€€€嗬€€€€”当初的庹大妮,如今的钱婆子嗓子发出古怪的泣音,惊动了同床的丈夫。

眼前有了亮光,钱婆子眼神聚焦,湿痕浸入鬓发:“我错了,我错了……”!

第203章

钱老头是熬死了爹的钱老头,见发妻流着泪僵躺着喃喃自己错了,他心头怵得慌,颤着胆子摇动钱婆子的肩膀,将人从噩梦的迷怔中唤醒。

耳边的婴儿啼哭消失,钱婆子犹如醍醐灌顶,脑海回荡起褚归的话€€€€

小孩子眼里黑是黑白是白……认个错,态度端正地赔礼道歉……保证以后不再犯……

她刚认了个错,哭声便停了,那她照褚归说的认真赔礼道歉,她们是不是就不会缠着自己了?

钱婆子急于验证自己的想法,拖着钝痛的身体,叫老头子跟她一起下床。

“大半夜的做什么?”钱老头莫名其妙的下了床,看她打着煤油灯,悉悉索索地翻找出香烛纸钱。

“陪我到外面烧点纸去。”黑夜寂静,钱婆子不敢一个人出门,因是干的见不得人的事,怕吵醒家里面其他人,钱婆子声音压得极低。

“白天不行吗,非得半夜?”钱老头忙了一整天,正是最乏的时候,语气很是不情愿,人倒是紧紧地跟着钱婆子。

无缘无故的大白天烧纸,那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她干了亏心事?况且白天阳气盛,阴魂无法行走,必须晚上祭拜。

钱婆子掩上门,悄悄摸摸的到了一个二岔路口。

在二岔路口烧纸钱,祭拜的是没有坟头的孤魂野鬼。

钱婆子没见过女儿的面,自然不清楚她葬在了哪儿,兔耳唇的女婴埋到了山里,她忘了具体方位,因此干脆在二岔路口一并祭拜了。

将老头子赶到离她稍远的地方,确认自己待会儿说的话不会被听到,钱婆子点燃了香烛。

出生即死亡的女婴字是没有姓名的,钱婆子用了一个笼统的你们代替,她双手合十作揖虔诚道歉:“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说你们是赔钱货。我真的没办法呀,家里面实在养不起了,与其让你们跟着我们过苦日子,不如早早投胎去好人家。”

钱婆子粉饰着自己的恶行,从杀人不眨眼的凶手,摇身一变,成了用心良苦的好妈妈、好奶奶。

女孩养不起、跟着过苦日子,一样的家庭条件,怎么偏偏男孩就养得起了呢?

钱婆子自欺欺人地找着拙劣的借口,纸钱燃烧的火焰突兀地向上席卷,猩红的火舌吞噬了钱婆子额前的碎发。

呲啦一声响,钱婆子惊慌失措地猛拍额头扑灭火焰,在一阵焦糊味中,她摸到了满手黑灰以及刺楞楞的发根。

“怎么了?好端端的咋把头发烧了?”钱老头连忙跑过来,钱婆子抬眼,狼藉的头发下沾了黑灰的脸阴沉可怖,吓得钱老头软了脚,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太邪门了,要不我们回吧?”

的确邪门,黑暗中仿佛有什么扭曲的身影,钱婆子打了个哆嗦,拉着钱老头匆匆离开。

风吹得钱纸灰旋转升空,底下未燃尽的钱纸猩红闪烁,然后不敌般挣扎着缓缓熄灭。

钱婆子心脏突突跳得厉害,重新躺到床上,手搭着胸口安慰着自己,错她认了

歉她道了,她一定能得到原谅的。

做了整夜的噩梦,终于熬到天亮,望着窗户外的天光,钱婆子长舒了一口气。

背后与腿仍然疼痛,但疼痛之下又藏了丝轻松,钱婆子听着厨房叮叮当当的响动,安然睡了过去。

杨五妹挺着大肚子烧火煮一家人的早饭,她在家做惯了,手脚利落得看不出怀孕六七个月的样子。

肚子抵着灶台,她伸长了胳膊揭开锅盖。偌大的厨房仅她一人,做好早饭,她拿帕子擦了擦汗,恭恭敬敬地敲响钱婆子老两口的卧房:“爸、妈,吃早饭了。”

来了。”钱老头答应了一声,推推钱婆子的肩膀,“该起了,儿媳妇做好饭了。”

“你们吃你们的。”钱婆子不耐烦的拱了拱,头一次失去了行使婆婆权利的兴趣。

钱老头穿上衣服到堂屋传达了钱婆子的话,儿子儿媳孙子孙女,大大小小的围着桌子,闻言他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杨五妹作为孕妇,地位暂时比其他几个妯娌略高一点点:“爸,那今天的饭……”

“你们挨个盛吧。”钱老头懒得费神,自己舀了饭,捧着碗吧嗒吧嗒吃了起来。

钱家的饭是掐着量煮的,钱婆子虽然重男轻女,但至少分饭相对公平,男人二勺女人一勺半,杨五妹基本没饿过肚子。

今日钱老头让他们自个儿盛,轮到杨五妹,饭盆子空空如也,钱老头吃饱下了桌,找不到人主持公道的杨五妹,只能默默吃了哑巴亏。

钱婆子一觉睡到了上午十点,厨房冷锅冷灶的,她翻找了一通毫无收获,责问杨五妹为什么不给她留饭。

“爸叫我们自己盛,到我的时候饭盆都空了。”杨五妹委屈道,她此刻饿得嘴里冒清涎,孩子一个劲闹腾,她简直快扛不住了。

“一群饿死鬼投胎的。”钱婆子骂着掏了二个鸡蛋叫杨五妹带壳煮熟,她可不会饿着等中午饭。

看在孩子的份上,钱婆子分了养五妹一个鸡蛋。婆媳俩在厨房吃了蛋,抹抹嘴,蛋壳砸碎喂鸡,直接来了通毁尸灭迹。

“妈,你头发咋了?”杨五妹第一次跟钱婆子吃独食,感觉拉近了关系,其实她早发现钱婆子头发上的蹊跷了,先前没胆子开口。

钱婆子警告地盯了杨五妹一眼:“不该问的别乱问。”

“妈,要不我帮你修一修?”杨五妹赔笑,“我做姑娘时经常帮我妈剪头发,你额头前那块稍微修一修能挡住的。”

钱婆子长相普通,年纪大了脸上的肉往下垮,她过了爱漂亮的岁数,不代表她不嫌丢人。

早上洗脸时她对着镜子瞅了眼自己目前的形象,磕碜得没法儿见人,听杨五妹说她会修头发,钱婆子将信将疑地同意了。

钱婆子坐到凳子上,杨五妹取了剪刀和梳子,站她面前咔嚓咔嚓修剪。出于省钱的目的,杨家人的头发基本上全是杨五妹剪的。

“好了,妈你看看。”杨五妹拂去碎发,替钱婆子举着镜子。

钱婆子望向镜子里的自己,虽然杨五妹的手艺比不得专业的剃头匠,但修剪后的效果她还是挺满意的。修短的碎发恰到好处的挡住了前额被火燎秃的部位,掩映着残存的发根,仿佛自然生长的效果。

因之前六十六的高价彩礼,她对杨五妹一直心存芥蒂,如今看着倒是顺眼了许多。

夸了杨五妹手巧,钱婆子上外面溜达了一圈,她主要是想探探队里的口风,以免闭门不出使人猜疑她是做了啥亏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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