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惊讶地微张着唇,这还是他第一次捕捉到对方眼底如此深刻的恨意。
只是等解渐沉再次抬起头时,刻意提起的笑意便掩盖住了那抹凶光:“陈总开玩笑了,我只是喝多了酒,想要缓缓。”
“那看来是我来晚了,本来打算来敬小解总一杯,不知道解总老爷子身体怎么样。”说话的人语调带着些调笑意味,但是眼底却透露着阴森的试探。
“老爷子身体安康,不劳您牵挂,不知道您今晚会来,合该我来敬您。”解渐沉答得滴水不漏,主动端起了酒杯要敬对方。
陈森瞥了一眼他递到自己跟前的酒杯,用僵硬的左脸扯出了个笑容,却并没有要接受对方敬酒的意思。
他独自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语气随意又挑衅:“是吗?我还担心老爷子这么快把公司交到小辈手上会出问题,看来你们年轻人里还真是人才辈出。”
他恭维着,但话里话外都带着上位者的高傲与不屑,连景繁这个直脑子都听出他这话里暗含的针对。
解渐沉并没有对他的无视表现出不满,他轻笑一声,将递出去的杯子又收了回来,单手插着口袋:“陈总谬赞了,只是从小跟在老爷子身边学得多而已,不过倒是听说前段时间世京大学附近查出了违禁药,好像还牵连到了贵公子,我认识一些比较厉害的律师朋友,如果陈总需要,我可以帮忙引荐。”
这话直接戳中了陈森的痛脚,只见他原本就凶恶的眼神变得更加狠戾,一双浑浊的三白眼死死地盯着解渐沉笑意吟吟的脸,仿佛欲将面前这个年轻人剥皮拆骨。
半晌后,他僵硬的脸颊抽搐了一下,挤出了个带着威胁的笑脸:“那小解总最近也要多加小心,听说前段时间还不小心坠海了,树敌太多总有失足的时候。”
景繁听着他俩的对话,觉得空气中弥漫的危险气息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一直不知去向的张超跑了过来,他看了一眼陈森和解渐沉,礼貌打断:“陈总打扰了,解总,聚顺的王董说有事想和您单独聊聊。”
他的突然出现打破了两人的无声对峙,陈森也敛下了眉眼,将那股戾气尽数收回。
解渐沉将手里的香槟放下,对陈森坦然一笑:“多谢陈总提点,那我先失陪,等您下次想喝酒了,我再陪您一杯。”
说完也不管对方什么反应,直接迈步离开。
景繁瞥了一眼陈森,就见对方的咬肌因用力过度而异常凸起,可见他此刻应该气极了。
不敢再多待,他立马快步跟了上去。
趁着解渐沉和那位王董聊合作,景繁也顾不上这个凶恶的老头子和反派之间的恩怨,赶紧让系统给他转述一下新剧情,毕竟这才是他目前的任务。
【明越受邀出席了本次宴会,在这场宴会上,他同父异母的哥哥找了不少美貌的Omega来试探他,明越对那些人并不感兴趣,但是为了维持自己流连美色不务正业的纨绔子的形象,他把同样出现在宴会打工的曲由白拉来当了挡箭牌。】
景繁抿着唇瓣,对这个剧情不知道该从何吐槽,原著中确实有提过明越这个对外浪荡子的形象,文中他为了在众多兄弟中平安长大,韬光养晦了二十多年。
【这个挡箭牌怎么个挡法?】他好奇。
【明越在宴会中途独自在阳台透气时被派来的Omega用酒泼湿了衣服,正好被路过的曲由白撞见了,于是明越便把他拉来将企图爬床的Omega羞辱了一番。】
不用系统细说,以景繁脑海中存储的大量小说剧情,也能猜出怎么羞辱的,无外乎“男人,你连个服务员都比不上,还是别想着能入我的眼了。”
【……又是这一招,他是不是就不配穿干净衣服,然后呢?】
【接着明越带着私心让曲由白假装是自己的新情人,之后宴会上明越被灌醉,曲由白没办法只好把人带回了自己家。】
言简意赅的剧情,虽然细节还没看过,但槽点不少,只是景繁现在没时间去纠结剧情合理性,现在的剧情说不定已经展开了,必须得先找到曲由白。
他看了一眼还在忙着的解渐沉,想起对方说的跟着他,头疼地咬了咬唇瓣。
“张秘书,我去趟卫生间,你待会帮我和解总说一声。”他压低了声音对身边的张超说。
张超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搞明白他去上厕所怎么还要和上司报告,不过他还是点头应下了。
景繁自认为妥善处理好了,直接转身离开,并没有注意到身后解渐沉一直盯着他的眼神。
而另一边的曲由白,此刻正面临着十分严峻的状况。
今天的工作是在日结工作群里接到临时活计,他匆匆结束了上一个工作后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他们这个工作每隔三个小时就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他现在正趁着休息时间在卫生间里给自己贴阻隔贴。
他的发情期好像又要到了,身体总有些隐隐发烫。
于是专心干着自己事情的他就撞见了一场心怀不轨的密谋,对象还是他认识的人,准确来说是前债主。
他坐在隔间里,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出去。
纠结间就听旁边隔间里的Omega正在和谁打着电话,即使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但隔壁的曲由白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对,那个人跟我说,只要我做成了就给我十二万。”
曲由白心想,这可能是个涉世未深比较单纯的孩子被人蒙骗了。
“他说就算没能被明越看中,只要我去试探一下,也会给我三万,”隔间的Omega似乎想说服电话对面,让对方安心,“没事,我就是去假装不小心把酒泼到他身上,就算他没看上我,我也不会亏的。”
曲由白在听到这熟悉的名字时就愣住了,他下意识挪动了一下,智能马桶检测到了有人,立马自动冲起了水。
“……”在哗啦啦的水声中,他尴尬地张着嘴巴。
他本来担心对方知道他听到了会找他麻烦,打算等对方离开了自己再出去的。
对面在听到水声后立马闭上了嘴。
曲由白想了一下,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我觉得还是不要冒这个险比较好,会亏钱的。”
毕竟对方的一件衬衫四万六,泼了酒也就只能拿到手三万,都不够赔衣服钱,说不准还得倒贴。
“神经病,胡说什么呢?”旁边的Omega听到他的话后第一时间并不是惊恐自己的计划被别人听到了,而是反驳着这个试图阻拦他赚钱的人。
接着不等曲由白再开口,旁边就传来了开门声,那天真的Omega路过他的隔间门前时,还颇有些不服地嘲讽:“说得好像很有经验一样。”
曲由白眨巴着眼睛,嘴巴开开合合,最终还是没能再说出口,他看了一眼手表发现快到上班时间了,只好也跟着出了隔间。
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那个Omega离开的背影,他轻轻叹了口气,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表示惋惜。
第63章 “喜欢。”
现在距离故事开始只剩下差不多半个小时,景繁给曲由白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大概率是在工作手机不在身上。
不过按照系统的说法,既然新剧情解锁了,那至少说明前置剧情已经步入了正轨。
也就是说,曲由白和明越都在这宴会附近。
之前跟在解渐沉身边时,他就专门留意过往来的服务员,不过并没有在那群人里看到熟悉的身影。
景繁有些怀疑曲由白不在这场宴会中服务:【原剧情中曲由白现在在哪?】
他站在大厅外的走廊,粗略地打量了一圈大厅里的人,视线从站在人群中的解渐沉身上一扫而过,对方还在忙着谈生意。
【原轨迹他服务于五楼的酒会。】系统根据新剧情内容概括回答。
五楼?但他们现在的酒会是在六楼。
以曲由白的性格,他肯定不会没事主动往楼上跑,那按照原剧情发展,应该是明越下的楼。
【明越被泼酒是在五楼的阳台吗?】他需要确定事件发生的地点。
【是的,明越原本打算去六楼的阳台,但是当时六楼的阳台有人。】
景繁站在楼梯口,将刚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他原本打算先去楼下找到曲由白,但是根据系统的说明,这次事件的中心似乎是明越。
那就应该先要确保他的剧情发展符合原轨迹。
所以,他现在需要去确认一下六楼的阳台有人,或者制造有人的情况。
好在这个宴会厅只有一个朝南的大阳台,景繁看了一眼解渐沉的方向,偷偷绕了段路,避开对方的视线来到了阳台。
但是他原本以为至少会有一个人按照剧情占据了阳台的位置,谁知这偌大空旷的阳台居然空无一人。
景繁有了不好的预感,这第一步就没能对上,后面的剧情不得天崩?
不过晚间的凉风倒是吹得人很舒服,他扒着阳台的护栏,深吸了一口气,思考着怎么在明越来之前引个人过来。
然而这酒会现场的人都是一些非富即贵的大佬,分分钟就谈个千万的单子。
谁会没事跟他来这个连灯都没有的阳台喂蚊子。
不过话说这种天气怎么会有蚊子?景繁挠着脖子上的疙瘩有些纳闷,难道ABO世界里连蚊子都进化了?
就出来这一会功夫,脖子后面就多了好几个包,他一边熟练地掐着十字,一边转头看了眼忙碌的大厅。
如果待会真的没有人来,倒是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他自己占据这个地方,但是这样的话他就没办法提前下去找曲由白了。
就在他盯着漆黑的夜幕苦恼时,身后传来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景繁挠着脖子的手一僵,以为是原著里来占据阳台的人出场了。
他欣喜地转身,准备把阳台让出来,谁知一抬头看到的就是朝着这边走来的解渐沉,以及他胳膊上挽着的一位娇小女性。
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就更快地动了起来。
只不过不是赶紧离开,而是躲了起来。
阳台唯一的障碍物是墙角放着的一盆一人多高的绿植,景繁就躲在这枝繁叶茂的绿植后,恼火地揪着上面一片快要枯萎的叶子。
【……淦!】他为什么要躲?直接出去不就好了。
反正身体的主人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明白自己下意识躲避的行为,但是躲都躲了,解渐沉也已经站到了阳台门口,现在就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好在这个角落完全背着大厅的光,如果不是靠近了看,估计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还躲了个人。
就在景繁努力缩着身体时,解渐沉已经来到了阳台上,同样跟过来的还有他刚刚匆匆一瞥的女孩。
他躲在绿植后面偷偷观察着这个陌生人,看容貌和装扮,大概率是哪位高管家的宝贝女儿。
小公主长相清纯可爱,声音也很甜美,她扯着解渐沉的胳膊晃了晃:“渐沉哥哥,你为什么要来这里,陪我出去玩不好吗?”
解渐沉盯着远处隐隐绰绰的树影,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声音冷酷得不行:“自己去玩。”
女孩明显不满意他的回答,有些抱怨:“不要,说好了要陪我的。”
解渐沉浅叹了口气,垂着眼睛瞥了一眼她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片刻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个方盒子。
女孩瞪着眼睛,看着他从盒子里取出了一根细细的烟含进了嘴里。
意识到他要干什么,她立马伸手要去阻拦,不过Alpha的体型过于高大,她抓了个空。
只听“咔哒”一声,在昏暗的空间里亮起了一点星火,接着一股独特的烟味在风中逸散。
“?”景繁也瞪大了眼睛,刚刚解渐沉取烟时他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他不是不喜欢烟味吗?搞了半天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女孩立马捂着鼻子,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啊!你一定是故意的,我都说了好多遍我闻不了烟味,我要去和我姐姐告状,亏我还穿了好看的衣服,哼,讨厌死了!”
被嫌弃加威胁了一番的解渐沉却连表情都没变一下,他余光扫了一眼阳台那个黑漆漆的角落,缓缓呼出一口白色的烟。
敢对解渐沉说“讨厌”的人,景繁还是第一次见,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受不了一点委屈,气呼呼地提着裙摆离开了阳台。
走之前,她还踢了一脚地上的圆形废弃物,那东西飞快滚动,撞到了某人藏身的花盆上,清脆的一声把躲在后面的人吓了一跳。
【好直男,一点都不懂的怜香惜玉。】解渐沉的这番操作看得景繁这个母胎单身人士都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