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失望,所以扼杀期待。
然而不远处的Alpha却突然靠近一步,下弯的眉眼格外温柔。
“亲爱的,不给我一个拥抱吗?”
几乎在他出声的一瞬间,几颗泪珠就从瞪大的眼眶里毫无征兆地滚落。
熟悉的声音剖开血肉,将思念刻骨。
景繁再也维持不住平静和理性,哪怕是幻觉,他也想与解渐沉短暂相拥。
于是他朝着对方冲了过去,带着义无反顾的决心。
然而想象中的扑空摔倒没有发生,他重重地撞进了一个结实又温暖的怀抱。
鲜活又有力的心跳从紧贴的胸腔传来。
景繁直接怔愣住。
懵了近一分钟,等反应过来后他整个人都抑制不住地颤抖。
他抓着Alpha的衣服急于确认,只是嘴巴颤了颤,紧绷的喉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感受着怀里人的震颤,解渐沉收紧了手臂,伏在他耳侧轻声安抚:“别怕,我回来了。”
这句话胜过千万句安慰,滚烫的泪水从眼角簌簌滑落。
景繁紧紧揪住Alpha的衣服,像是委屈找到了诉口,哽咽道:“解渐沉,解渐沉,我还记得你。”
那委屈的呜咽声掠过Alpha的心房,留下一阵苦涩,他哑声回应:“是的,亲爱的,谢谢你记得我。”
“解渐沉。”
“嗯。”
“解渐沉。”
“在的。”
每一次呼唤都有回应。
景繁沉浸在失而复得的狂喜中,同时又担心着再次失去,他将手臂收得更紧:“解渐沉,我是不是在做梦?”
“这是现实,宝宝。”
景繁仍是难以置信,狠狠咬住了舌尖,尖锐的痛感证明这不是梦境,面前的Alpha是真的存在。
当确认了这一点后,紧抿的嘴巴突然撇了撇,接着他再也不压抑情绪,嘹亮地哭嚎起来。
“嗬呃,呜啊啊啊啊啊——”
景繁仰着头哭得喘不上气,腿脚也虚软到支撑不住,胸膛随着激动的情绪剧烈起伏,泪水肆意滚落,在脸颊上留下蜿蜒的痕迹。
解渐沉抱着怀里的人,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闭了闭眼睛,压下眼底的酸涩,随后托住景繁后仰的脑袋,在湿漉漉的眼睛上轻轻印下一吻。
不带任何情欲,是当初那个未能完成的吻的延续。
景繁哭了很久,哭到脱水缺氧,嗓子哑了,人也蔫了,才被解渐沉托着抱起来。
两人回到车上,解渐沉打开了空调,又给哑了嗓子的人喂了水。
缓了足足十分钟,景繁才带着鼻音想起来追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个小时前。”解渐沉拿纸巾帮他擦了擦鼻子,回答。
“你去哪儿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系统说任务完成了……我以为你真的已经死了。”说到最后一句话,声音又哽咽起来。
“嗯,我确实死了。”解渐沉没有否认。
景繁心一颤。
“……鬼也有实体吗?”
解渐沉被他的脑回路惹笑了,借着这个话题逗他:“嗯,怎么办,还要吗?”
“呜,”景繁瘪着嘴巴,眼里含泪,“要啊,变成苍蝇也要,毛毛虫也要。”
解渐沉不忍心再逗他,抓着他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侧。
“不是鬼,是真的回来了。”
景繁感受着掌心下的温度,内心仿佛被填满般安定:“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解渐沉抬起眼睛,盯着他看了两秒,淡声叫道:“系统。”
景繁一愣,没等反应过来,中控台的车载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在。】
“让你的老搭档帮忙回答吧。”
景繁对他口中的这个“老搭档”感到意外。
【解渐沉死亡后,我收集了他的精神数据送到了里世界。】
景繁还记得那片白茫茫的空间。
【期间我一直试图找机会将他送回,可惜没能成功,直到这个世界再次被判定状态异常。】
之前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新的异常也就意味着出现了新的崩塌点。
景繁神色一凝,突然意识到:“异常是因为我吗?”
系统表示肯定:【因为你违背了主系统的世界规则,没有遗忘有关任务的记忆。】
放在腿上的手握成了拳,景繁一瞬间生出了许多担忧,身边的解渐沉注意到了他的不安,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景繁转头看了一眼Alpha,不由得安心了许多。
“不是说不能将任务者送回原世界吗?”他曾好奇问过回原世界的问题,得到了这个回答。
【原则上是的。】
景繁似有所觉:“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任务者因无法抹除记忆而成为新的崩塌点,这是第一次出现,所以我利用规则漏洞,将他送了回来。】
景繁在融入这个世界的过程中出现了异常,并没有完全成为这个世界的人,属于任务者与原住民的叠加状态。
而当他成为新的崩塌点时,同样难以判断,主系统也是在犹豫了很久后才做出异常警示。
但因为景繁作为半个任务者,世界通道被他占据了一部分,正常情况下,无法再容纳新的任务者进入。
除非是原本就在这个世界有数据流轨道的人。
也就是解渐沉这种原住民。
所以它利用规则漏洞,将解渐沉作为任务者传输了回来。
“那后面要怎么解决崩塌进度?”景繁担心后面的任务。
【你在这个世界并没有完整数据流轨迹,所以主系统无法利用剧情将你抹除,崩塌进度也很难判定,这个小世界将会被纳入待定库,暂时停止安排任务者。】
崩塌进度的重要判定条件之一,就是崩塌源的死亡点。
如果崩塌源跳出原轨迹的死亡点存活,主系统就无法再通过影响轨迹对他进行控制,也就很难抹除。
小世界的故障无法排除,主系统就会选择直接销毁整个小世界数据。
这就是世界崩塌的逻辑。
解渐沉当初作为这个世界的人,拥有固定的数据流轨迹。
但景繁不一样,他本来就是外来者,并不存在既定的数据流轨迹,他在这个世界的死亡点是不确定的。
主系统无法预测他的死亡点,无法计算崩塌进度,也无法操纵原轨迹进行抹除。
景繁作为任务者,成为了半个原住民。
解渐沉作为原住民,成为了半个任务者。
两人都处在叠加状态,非常巧妙地卡住了主系统的规则漏洞,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景繁明白了系统的意思,欣喜的同时又奇怪:“但是你之前明明一问三不知,怎么现在连主系统的规则都摸得这么清楚?”
【因为我盗取了主系统的数据。】
景繁心惊:“你这么做会有惩罚吗?”
他想起了当初和系统闲聊时,它说过的销毁。
【是的,我无法在这里长时间停留,很快就会被回收。】
违规把解渐沉送来,主系统现在恐怕已经察觉到了问题,它待不久。
景繁的眼睫垂了下去,知道系统是为了他:“那你怎么办?”
【系统的存在只是一串数据,并不用为此难过。】
“我一直把你当朋友!不是同物种才会成为朋友的。”景繁不喜欢它这种冷冰冰的说法。
这次系统沉默了很久。
看着一人一机关于“朋友”定义的对峙,解渐沉感到有些好笑。
然而随即,系统突然在脑海中提醒他。
解渐沉一怔,没想到速度这么快,他侧头看了眼身边人。
景繁从他眼中的情绪预感到了什么,下意识皱起了眉。
果然,解渐沉轻声解释:“系统被发现了。”
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景繁匆忙抓住解渐沉的手,透过他的眼睛,对着存于他脑海中的系统认真道:“谢谢你,系统。”
“再见。”终了他又补了一句。
车内安静了几秒,车载屏幕上突然弹出了简短的几个字:
【再见,景繁。】
景繁盯着自己的名字,心中一动,这是系统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和上一次的脱离一样,系统走得无声无息,只留下景繁盯着屏幕上的字红了眼眶。
解渐沉回来后的一周,逐渐出现在了大众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