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好看,但想换个老板 第46章

很快,他不仅口鼻被堵住,就连手脚都被从用麻绳束缚,光渡挣扎不过片刻,就彻底没了动静。

而门外的张四,不知为何,自始至终未发现屋内的异常。

果然正如光渡所说所说,白兆睿带兵出现了。

下一刻,上百支火矢漫天而至,射-向林中。

“卿之才,堪称栋梁……孤竟然直到今日方知。”

疾风刮过脸侧,李元阙脸上的轻松溶入沉夜。

光渡的小厮,并没有像往常那般撤出房间。

面对如此悬殊的兵力,没有一名铁鹞子的眼中露出畏怯。

“设阵之人,是你司天监的同僚。”

有两个人影从窗中翻进,就此挤入床中。

可是,若他真与我有如此前缘……

“陛下可请虚统领来布置操作,论及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他才是个中好手,虚统领全力以赴,连臣都捉摸不透。”

两人并辔奔驰,不过片刻,而下一刻,就是分路而别。

黑夜是最好的掩护。

安静的狭窄土道上,传来凌乱的马蹄声。

光渡毫无得色,将功劳重新踢回给皇帝,“陛下慧眼如炬,知人善用,臣一切伎俩,尽在陛下彀中,臣不过萤虫渺渺,安敢与灼日争辉?”

李元阙在中兴府长大,本就熟悉城外近郊,在地图上一看便知,“即是此处,我知晓了。”

此时,这名小厮正躲在屋中的大衣柜里。

李懋分别前大声道:“若我全身而退,请王爷传我斩-马-刀法!”

透过这道缝,小厮看见光渡被人从床上拖了下来。

李元阙正面精锐,只有六十四名铁鹞子——令宋、金都闻风丧胆的重甲骑兵,这是李元阙西风军内精锐中的精锐。

李元阙注视光渡,“地点?”

“……王甘?”

他能从熙熙攘攘人群中,只一眼就能认出我,他必定对我非常熟悉,对我了解至深。

树林转瞬灼烧,冲天火光瞬起,将周围照得亮如白昼。

李元阙面色沉静,遭此背刺,却仍无慌乱,“李懋,替我之位,行第三方案!此战凶险,务必叫兄弟们珍重,任何人都不能亡于此地。”

光渡条理清晰,逐条阐明,“臣以为,陛下可着人做障眼法,以都啰耶囚车诱出李元阙,同时将主力埋伏于此路,将李元阙及其同党一网打尽。并另派一支人手,将真正的都啰耶秘密运送至仪式地点。”

一队骑兵勒马停步,勒着马首,原地调转方向。

六十名藏于林中的铁鹞子,身影已彻底暴露。

光渡一直看着他,“你要在白兆睿押送都啰耶的时候动手,决计不能让他与守阵的虚陇回合,既然你了解附近地势,就在最合适的地方动手,切记——等白兆睿与虚陇汇合后,你就没有任何胜算,甚至可能无法全身而退,不要冒此奇险。”

李元阙当机立断道:“退至背坡!”

随着骑兵队逐渐接近尽头,李元阙:“……不对,都啰耶在哪里?”

——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

那队勒马回首的骑兵,拆开火把,摘下长弓。

领头的白兆睿举起做了个手势。

今夜早子时,中兴府外,地点未知。

一个时辰前。

漆黑的山谷杳杳无光,今日夜晚有浓云,不见月色流淌。

而这条缝隙,正对着光渡的卧床,足够小厮看清所有正在这个房间中发生的事。

光渡连睫毛上都沾着水珠,视线仍有些迷离,他缓缓眨了几下眼,才勉强看清面前的人。

这一支队伍足有五百余名轻骑。

可李元阙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而他们身经百战,虽死犹生,面临死绝之境,亦无人退却。

李元阙心中开始出现另一个声音。

今夜早子时,中兴府外,城西远郊森林。

铁鹞子队伍就此与李元阙分开,驰向两个方向。

夜行军轻骑举着火把,长长的火光蜿蜒其道,如同一条狭长的火龙。

……也因此,不曾被任何人发现。

衣柜微微敞开一条缝。

可是咳了两下,他的腹部就被人重重踢了一脚,还不等他蜷起身子,又已经被人掐住脖子,从地上带了起来。

光渡的视野逐渐清晰,这是一处木制棚屋。

那是一张熟面孔。

卧室中灯火已熄,而窗户却大开,风灌入房间,吹得卧床垂纱鼓动起伏。

光渡语气幽幽,“是啊……尾牧确是我的同僚。”

光渡转醒后在床上用力挣扎,可是床榻柔软,他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卧床纱帐被人一把掀开。

虚陇神色冷漠,目光看着他,却又完全没有把他看在眼里。

……已经足足有三年,虚陇不曾这样看过他。

就像他如今又变回了一只蝼蚁,不再对虚陇拥有任何威胁。

“等等,错了!是我叫错了,不该叫你光渡大人了!”

王甘兴奋地舔了一下唇,“如今,我该叫你一声——宋公子了,你说对吗?”

第30章

王甘在光渡面前,展开了一张画像。

画面上年轻的男子相貌极俊,未语含笑,正是宋珧。

水从光渡的额头流了下来。

淌过光滑的额头,贴着眼睛,光渡半闭着眼皮,那水就顺着他的脸颊从下巴滚落,一滴滴流入他的衣襟。

秋日深夜,被这样一盆冷水兜头盖脸浇在身上,不好受。

衣服濡湿地贴在身上,冰凉黏腻。

或许那不只是冷水,还有他自己后背冒出的冷汗。

“那个宋珧第一次在你身边出现的时候,虚统领就感觉到了不对,我们的人连夜去了沙州,不过这一次,我们调查的不再是你,而是宋珧。”

“你猜猜,我们找到了什么?”王甘脸上露出奇异的兴奋,将光渡掼在木壁上,“我们在沙州找到了一个老农夫,他看到了这个画像的时候,脱口而出的话,可真叫我们吓了一大跳!”

王甘的语气逐渐激昂,“他说——‘这不是光渡少爷吗?’”

“我们那个时候都愣住了,赶快在沙州一顿好找,竟然还真的找到了人证——除了那个农夫,还有光渡一族衰落前,曾经伺候过真正的‘光渡少爷’的老仆,我们都已经把人带到中兴府了。”

“光渡啊光渡,叫了你这么多年的光渡,谁能想到,你根本就不是光渡禄同啊!”

即使是虚陇和王甘,都没想到这次调查的对象变了一下,进展就如有神助,直接拿到了足以扳倒光渡的最关键证据!

一直冷眼旁观的虚陇突然打断道:“注意些,别损坏这里任何东西。”

王甘动作立刻有所收敛,“是。”

那是白兆睿的兵。

只是这许多年来,他确实再未见过比光渡更合他心意的人。

光渡被王甘从中兴府绑过来的时候,正身着单薄的寝衣。

祭台有两层,上面那层架得不高,高一点的人站在地面,甚至都会直接撞到头。

“你越挣扎,就越好看,对……就是这样。”他轻声哄着,“我真想狠狠在你身上割几刀,谁叫你到了现在,还是这般合我心意。”

王甘轻蔑地拍了拍光渡的脸,“如果‘宋珧’是沙州旧族的光渡家独子——光渡禄同,那么告诉我,现在在我面前的这个人,又是谁呢?”

那么在他看不到的祭台上层,应当有一个都啰耶。

想看他疼。

但上面那层的祭台似乎有敞口,夜风从架着梯子的缺口吹下来,吹得光渡身上半湿的衣服愈发冰冷。

光渡一直在观察周围。

这是一块他惦记了许久的肉,日思夜想,从第一眼见到的时候就想弄,一直到现在,一直到他王甘都要死了,还不曾得手过。

王甘:“第一个变化,是真正的光渡禄同居然出现了;第二个就更有意思了,我们在沙州调查时,居然碰到了从凉州过去的人,那伙人真奇了怪了也在查你,于是我们顺着他们的来处查了查,倒是发现了意外之喜。”

这一处“隔间”简陋,墙壁门板俱无,只靠那辆沉重的带轮木车,撑着几块钉起来的木隔板斜斜放置,潦草遮蔽其他人的视线。

“这一查就发现,你姓宋,你是凉州人。”

这里与其说是木屋,并不如说它是一个仓促搭建的……木制祭台。

没有一个比得上光渡。

如果这一刀扎穿他的手掌,会在他的手上留下疤么?手筋断了,这只手以后都不能用了,那就变成一个带着伤疤的、孱弱而精美的白玉摆设,只能供人把玩。

这许多年过去,他终于再一次看到……光渡慌了。

他只能从木板缝合的缝隙,看到离这座祭台稍远一点的坡上……黑夜中,伫立着一排排着甲的精兵,于祭台外无声驻守。

“咱们也算是老熟人了,你知道我的手段,光渡……哦,宋公子,你交不交代,结果都不会变,还不如让自己少受一些罪。”

光渡胸膛起伏着,连语速都变快了些许,“纵使我在身份上有所隐瞒,你结党营私,私放命犯,绑架朝廷大臣,你真以为你可以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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