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好看,但想换个老板 第64章

“他是西凉府来的商人,来和我做一桩生意。”光渡神色有些淡漠,似乎并不喜欢被这样追问,“张四,我愿意给你解释,但你必须知道,我没有办法回答你所有的问题。”

“昨夜,半个多时辰,你和李元阙在包厢中,都做了什么?”张四神色执拗地问道,“你为什么重新系过腰带?他脱过你衣服了?”

他的意见,定会左右皇帝最后的决定。

“为什么不能回答?”张四眼光阴霾,“陛下也就罢了,为什么连李元阙,都可以?”

“晚间我大概要入宫。”光渡神色平淡,“陛下的宣召,大概用不了多久就会送到府上,且看着吧。”

只这一句呼唤,就让张四浑身热了起来。

他只是知道,若是皇帝傍晚传召,光渡定是要在宫中过夜的,这让他的心都快被毒汁浸泡得酸苦,面目可憎。

“光渡大人,我一直在等着你。”张四哑声道,“也一直在等你的解释。”

光渡愣了一下,“……你在说什么?”

这个机会,光渡已经等待了……很久很久。

张四向前迈进一步,打破了以往恭敬而疏离的距离,“请光渡大人恕属下不敬——只是,陛下有的,李元阙有的,宋珧有的,刚才那个男人可能会有的……属下想了很久。”

光渡脸上的表情全部消失了,他冷漠地看着张四接近。

张四看着他冷若冰霜的表情,终究是没胆子直接逾矩,他单膝跪在光渡身前,“我想了很久,我也想有,他们有的……我也要有。”

“光渡大人,我想要你。”

第44章

人便是如此。

若一个人看到如雪无暇般的白瓷瓶上,落下第一个污点后,那些在人心中存着的无形束缚,就会轻轻碎掉。

明明没有任何允诺,仿佛就得到了可以打碎它的许诺。

屋内门窗紧闭,这场对话再不为第二人所知晓。

窗棂的贵纹切割午后的光,屏风遮掩着暗潮翻涌,透过装着夏白瓷的博古格,透露出另一侧八仙桌边太师椅的对峙。

光渡垂着眸,看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人。

他没有说什么。

出口的话,就像紧闭的笼子开了锁,关着的欲念放了出来,如凶猛野兽得出牢笼。

都没有那么容易再收回去。

见光渡久久沉默,张四心一横,伸出手,就着跪下的姿势,伸手握住了光渡的小腿。

隔着衣服,掌中是温热的骨肉,是另一个人的体温。

而一直沉默的光渡,也终于有了反应。

——他转过头,吐了出来。

张四下意识收回了手,随即神色变得无比僵硬。

光渡冷眼看着他的挣扎。

光渡苍白的脸上,流露出的情绪,是难过。

李元阙闭上了眼。

可是沛泽不是,沛泽长得不好看,声音也不同。

张四逐渐平静下来,心中淌过温暖又酸涩的暗流。

却能死得毫无声息,这是谁动的手?谁能有这种本事,挥着他那把六十斤的斩-马-刀得手?

斩-马-刀法,他平生只传了两个人。

同行的铁鹞子,都知道老大心情非常不好,自从都啰耶营救失败后,老大就郁郁不乐。

而这段话,将张四带入过去的回忆。

光渡自幼便知自己容貌之盛,所到之处,向来都是众人瞩目。

光渡不曾承认,但李元阙看得出来,他受过伤。

“我和李元阙什么都没有,宋珧没有,刚才那个富商,更是无稽之谈……你想的那些,全都没有过。”

为何那么巧,之前见的时候还好好的,偏偏前一夜就受了伤?

光渡均匀的体态,手臂覆盖着漂亮的肌肉,那个二十斤重的金护臂,可以是解释他为何拥有如此身体的原因,也可以是补救他那日看过光渡身体后起疑的完美借口。

光渡眼中的忧伤,几乎让张四的心都颤抖着,他想祈求让光渡不要再说了,可是光渡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让他莫名暴躁。

光渡看着远处的窗户,仿佛在回想那段过去,“我当年逃不掉,即使现在筹谋,也等不到合适的时机,我想过如何从皇帝身边抽身……我需要李元阙帮我,我需要很多人的帮助,我一直在筹备这一天的到来。”

只是……

张四双膝跪下,重重给他磕起了头,“光渡大人……我错了!你别这样说,我以后……都不会这样做!再给我一次机会,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

那是光渡平生第一次试图诱惑一个人。

他并不是从不曾被光渡看在眼里的。

城郊之战送给李元阙的挫折,让这位尊贵的王爷成长得如此明显,这令光渡倍感喜悦。

他俯视着张四,看到张四压抑而疯狂的双目重回清明,然后装进了愧疚。

光渡说送他一份厚礼。

效果足够直接,记忆也足够强烈。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的眼中只有敌人,你亲手杀了七个李元阙军中的铁鹞子,还协助活捉了都啰燮……你那日的英姿和威风,我铭记至今,从不曾有一刻敢忘。”

光渡想,或许是他装得不够好,或许他的动作还是太僵硬……真正的风月老手定会发现异样,但,对付李元阙足够了。

不只是确认了太妃死因蹊跷,同时,也知道了老大这些年一直在找的那个人,大概,很可能……三年前就死于宫变。

张四心痛如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从没想过,原来光渡的失望,比光渡的愤怒和咒骂,更令他心魂震动。

光渡为何这样做?

念头繁杂纷乱,真相扑朔迷离。

“如今你的眼中,只有欲望……我不愿意。”光渡声音虽轻,却透露着斩钉截铁的意味,“你可以去向皇帝揭发我,你会因为替我隐瞒的事情获死,我不会死,我会被皇帝废掉,然后锁在宫里,成为他的玩物……如今虚陇死了,皇帝手里掌控着毒药的解方,他腻了我那天,我会无声无息的死在没人知道的角落。”

那夜酒楼相会时,正是城郊突袭的第二夜。

“王爷不必如此讶异,难道没人称赞过你相貌昳异华丽,身材又如此……”光渡笑了一下,指尖滑了下去,“和我一夜,王爷不会吃亏的。”

“我们也可以做些别的。”

“我……就这样让你厌恶么?”

第二天天亮时,他亲自写了一封信。

只除了一个人。

他们都是李元阙心腹,知道老大这些年找人用了多少心血,心中藏着多少期冀。

他既不曾否认,却也始终不曾承认。

和在春华殿重逢那晚不同,李元阙愈发能摆脱对光渡的心烦意乱。

“张四,你觉得我除了这幅皮囊,就没有任何拿得出手、又无可替代的本领,对么?”

老大知道了一些三年前春华殿宫变的内情。

李元阙迫不及待展开信纸,“王爷托我之事,我已查明,三年前春华殿宫变,光渡并不在那日进宫的名册中,他是因为其他事获罪,才被虚陇抓捕。”

传书的不是飞鸽,飞鸽传书太易有失,铁鹞子分批撤,留守在中兴府的兄弟,乔装打扮后选了最快的马,将这封信送到了李元阙的手上。

“我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的。”光渡终于说话,声音有些虚弱,“你跟在我身边,你看到我,你知道我,你不是那些传出谣言的人……我原以为,你和他们不该一样的。”

沛泽平生最厌恶龙阳之好,言之色变,哪怕自己稍稍……他也是丝毫不假辞色。

光渡每一个字都说得认真,明明声音很轻,咬字却带着铿锵的韵。

——却也无聊至极。

“光渡大人……”李元阙哑声道,“穿好衣服,再商谈正事,这种事我不奉陪,再发生一次,我就这样把你丢到街上去。”

只是……今日之后,他们还能回得去吗?

光渡的确也能谋划出这样诡谲的奇局。

光渡说话时,总有一种奇妙的气场。他会让人听他说话,他笃定别人都会听他说话,没有人会拒绝他。

光渡轻轻说:“不到迫不得已,我从不将自己摆上交易的桌面。我从来都不愿意与皇帝……只是当年我没得选,张四,我以为你不是这样的,你至少该和他们不同。”

只有李元阙,能将他拒绝得那样干脆。

沛泽被虚陇带走了。

或许迈出这一步后,这一次将成为无数次的开端,或许这一次就是最后一次,但这是光渡,他承担一切责罚,不会后悔。

不可能的。

李元阙神色复杂。

关上门,褪下金玉护臂后,在光渡的衣服没有系齐整时……他们并不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能谋出这样惊天动地的局……只有沛泽。

光渡吃吃地笑,“王爷果然不好南风。”

张四猜得不错,酒楼密会李元阙那夜,并不平静。

但如果在此时选择前进,他至少能……获得光渡。

“我不曾杀虚陇,亦不信亡魂会归来复仇。”李元阙抚住那枚贴身佩戴的圆环祥云玉佩,瞳中藏光,“那会是谁?”

“另一事,必须告知王爷,刑部已经验明,虚陇及其手下死于王爷的斩-马-刀,而这把刀从祭台不翼而飞后,却在近一里外的树林中,于蒙古使者面前,以国运祥瑞之姿‘雷惊奇火木’应验,皇帝已严令封锁鬼魂复仇的说法,知晓虚陇死因之人甚少,许多人都以为是王爷杀的。”

李元阙彻底愣住了,“……什么,你……”

张四在爱护与破坏两边挣扎抉择,是不顾一切地破坏掠夺,让光渡失望甚至于憎恨,还是退回一步,回到安全的距离,如往常一般观望和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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