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黑发少年薄唇轻启,自己为自己报数。
大门后面的机械机关在同一时间应声而动。
“十环。”
随着盛恕话音落下,一亮光出现在他们眼前。
最初只是丝线般细微,后面越变越宽,越来越明亮。
黑暗如潮水般退散,大量的光从逐渐打开的门缝中涌进来,照亮了站在正门前的挺拔的少年。
盛恕轻轻吸了一口气,在门外接应的工作人员难以置信的目光里,把塑料小弓和箭重新放回了盒子。
“出来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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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虽然过程波折,但总体体验还算不错。
几人又分别去玩了几个项目,并约定了在晚些时候到停车场集合。
等关京华和谭岳两个人卡着点出了主题公园,太阳都快落山了。落日熔金,燃烧着一样的云层绵延开来,而盛恕和季明煦已经到了。
盛恕靠在车门上,一只手插在兜里,一只手拿着棒棒糖。他把墨镜架在头上,黑发被晚风吹动,脸庞的轮廓被落日的余辉镀上薄薄一层金。
他和季明煦似乎在说些什么,眉眼间有浅淡的笑意。
季明煦背对着他们而站,关京华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的肢体语言比平日历都要放松不少。
于是他拦下想往车那边走的谭岳:“小岳,你看今天的天。”
谭岳果然停下脚步,抬着头和他看着晚秋高远的云。
“其实也还好啦,”谭岳嘟囔了一句,“最近每天晚上的天都很好看,希望以后也天天都能看见吧。”
关京华轻轻点了点头:“一定会的。”
他们赶着时间回了市队吃了顿晚饭,又要开始新一周的训练。
燕京已是深秋,随着几场秋雨落下,天气也越发冷起来。
时间依然走着,训练还要继续。
在十一月初时,盛恕和其余几位同伴一起飞离了越来越冷的燕京,前往四季温暖的儋海。
谭岳羡慕得要命,只恨自己还不够火候。好在他去不了,关京华和季明煦同样也走不了。
毕竟盛恕是被推荐去参加射箭青训营的,而他们两人虽然水平够了,却不幸超了年龄。
青训营将全国适龄的射箭运动员聚到一起,每支队伍根据在全国大赛上的名额推举不同数量的运动员参加。
这些少年们聚在一起,将展开为期一周的训练,每项成绩都会被积分。
到了最后,男女积分各前两名就会拥有世青赛选拔的资格。
射箭这几年依然不温不火的,参加青训营的运动员数量其实并不算多,里面还有好几张熟面孔。
他们见到盛恕并不意外€€€€两次全国大赛的个人冠军,团体赛前三,他就是如今华国男子射箭青年组当之无愧的一哥了。
而现在世锦赛选拔报名时间已过,明年盛恕能够参加的也就只有世青赛了,他也必然会争取这个名额。
盛恕入专业队时间晚,最好的获得选拔资格的方式就是在青训营里拿到前二。
如果是之前,他们可能还会有一些异议。
但现在,盛恕一出现他们心里就已经清楚,这次的前二人选大约已经定了,所不确定的,只是名次而已。
至于名次……
施杨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和盛恕互相打了个招呼,“我跟沈雁回说过,我会赢你一次的。”
“这次你想拿第一?”盛恕问道。
不等施杨回答,就提前给出了答案。
“真不好意思,我也是这个想法。”
第50章 来者不善
十一月份的儋海虽然温度不如夏天, 但依然灼热。
青训营也在这时如火如荼地开始了。
从全国各省市被推荐来的少年运动员们齐聚一堂,训练日程安排得满满当当,谁都没有一丝懈怠。
他们清楚得很, 在这里的每一次练习、每一次积分都是一场硬仗。
但所有人里最耀眼的, 依然是那个狂妄得不可一世的黑发少年。
“这次又是盛恕啊。”
国家队的孟教练站在场外, 再一次于第一的位置写上了盛恕的名字。
他抬头看着有说有笑和同伴去拔箭的少年, 微微点了点头。
盛恕最近一两个月被人提及的频率越来越高, 他们自然也早有耳闻, 更是仔细地看过盛恕的比赛视频, 并朝燕京市队了解过他。
盛恕射箭的技术高,心理素质也好,发挥稳定, 下限和上限同样高,是名不可多得的好运动员。
只是在最初得知他有一些心理问题,并正在队内找心理医生治疗时, 他们还有些忐忑, 不知道这些是否会影响盛恕未来的路。
但现在,在和医生确认过盛恕的状态,并亲自和他相处后, 他们也更放心了起来。
再加上盛恕虽然性情飞扬,但是和所有人的相处都很融洽,有他在的地方,氛围也都充满竞争,欢乐而和谐。
而这正是教练们最想要看到的良性竞争。
青训营已经接近尾声,在国家队教练的指导和先进科技的辅助下, 所有人的能力都有了提升和进步, 其中仍以施杨和盛恕尤甚。
孟教练旁边的人翻了翻记录, 微微咋舌:“第一不是他就是施杨,这两个人可真是……把前两名的位置守得牢牢的,也不知道最后谁会是第一。”
虽然目前的总积分是盛恕高些,但是两个人之间分差很小,排名也一直都在浮动。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能确定会不会出现什么变动。
孟教练倒没有太在意,眼神里充满期待:“无论怎么样,我们都又多了两名好的运动员。”
“今年世青赛上,让他们好好等着吧!”
另一位教练点了点头,看向前方少年们的眼神深邃:“不过在世青赛之前……S国的人可要到了。”
一周后在儋海有一场亚太地区的比赛,含金量不算高,但是胜在赞助商富有,奖金极为丰厚,也能吸引来一批运动员参加。
S国射箭一直比较兴盛,自然不会错过这场比赛,也派了几名运动员前来参加,就当是磨砺也好。
但出乎意料的是,在这一批运动员里,就有着在亚运会上展露头角的那名S国小将。
初入亚运便进了八强,加上年龄甚至还不到十七,便让他更受瞩目。尤其是在S国国内,都认为他将是在两年后的奥运上击败季明煦,重新夺回金牌的关键人物。
而在同一时间饱受关注的年轻运动员盛恕,尽管对此没说过什么,但自然也会被和他一起提及。
S国内尤其如此,把两个人放在一起比较。
从年龄到目前获得的奖项一一列出来,最后洋洋得意地得出结论€€€€和他们的选手相比,盛恕根本称不上天才,不过是华国为了掩饰青黄不接的运动员梯队捧出来的庸才罢了。等再过几年,他们S国定能重新称霸箭坛!
或许是出于这种目的,S国的领队还同青训营进行了商议,想在集训的最后一天让双方小将见一见,切磋切磋。华国身为大国,近些年射箭又飞速崛起,自然也没有拒绝。
但那些S国人打得究竟是什么算盘,孟教练等人心知肚明。
这可是来者不善啊。
S国人进行着一场狂欢,并打算手动给这份疯狂添些火候,但知情的人却都在心中冷笑。
离世青赛还有大半年,这么长一段时间,以盛恕的成长速度,能达到什么地步可还难说呢。
这么早就开始提前欢呼,可要当心到时候打了自己的脸。
“他们来便来,”孟教练也道,语气很是泰然,尽显泱泱大国风范,“和咱们的运动员说一声,叫他们不要紧张,国际友人来了,我们当然要拿出实力。”
“好好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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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训营终于到了最后一天。
为期七天的训练强度很高,即使运动员的身体素质普遍要好,也都免不了疲累。
盛恕和施杨并排坐在长椅上,身上的护胸护臂还没卸。
在儋海的大热天下,他一头黑发全被打湿。他把胳膊搭在膝盖上,手里拿着瓶运动饮料,低着头,看汗水滴在地上。
“可算比完了。”
“是比完了,”施杨说着,语气并不怎么友善,“下次你等着,我一定赶上来。咱俩来日方长。”
“有话好好说,别搞这么gay里gay气的行不?”盛恕抬眼看他,嘴角扬起一抹不羁的笑,“我可不跟你来日方长。”
“无论下次还是下下次,赢得还得是我。”
施杨“切”了一声,转过头去,但还是给盛恕递了条毛巾过去,“擦擦汗吧你,动手的时候就别说话了。”
“你这说的……”盛恕大大咧咧地擦了擦头上的汗,白色毛巾上一根细小的白色绒毛也粘在了他头顶,看上去很好笑,他自己倒是浑然不觉。
盛恕话音未落,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一队人穿过靶场的大门,正朝着他们这边走过来。
为首的是训练基地的工作人员,他身后跟着的人中,一个烫着头,棕褐色头发的少年走在最前,目光扫过训练场里的众人,却又轻飘飘地移开。
他身后,个子高些,长得也更壮实的几名队员紧紧跟着,期间用S国的语言交流着什么。
那语言他们听不太懂,但是看语气,大约不太友善。
盛恕和施杨对视一眼,立刻知道了眼前的这一波人的身份。
正是来儋海比赛,顺道来这里看看的S国运动员。
孟教练和他们提过,队员们也都放在了心上。
射箭本身的意义或许只在爱好者心理格外显著,但当一项运动被搬上国际舞台后,它所承载的就是更多更深的东西。
即使一场比赛或许不会为人所知,他们也要全力以赴,捍卫国家的尊严。
盛恕和施杨同时站起身,向前走去。
青训营的少年们很快列队站成一排,和S国的人都见过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