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被针扎了一下,已经迟了。
袁家文按住他双肩,弯腰在他耳边笑着说:“读书时念的是麻醉科。”
谢清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念头是:哥,我再也不乱跑了……如果有来生还当你弟弟……最好是亲弟弟……
麻醉昏迷的状态下原来也是会做梦的,谢清做了好多梦,一会儿在阿拉斯加的海湾独自漂流,一会儿在圣莫里兹滑雪场坐雪橇。
雪橇翻车了,拉车的大狗子屁颠屁颠跑过来,蹭他拱他,得寸进尺地在他身上舔来舔去,全身粘腻的难受。
谢清慢慢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居然还能重见天日,差点热泪盈眶。
可是很快他就真的哭了,被吓哭的。
一个穿着医用防护服的人用无影灯照住他,手中举起手术刀,缓缓比划了过来。
“呜呜……你能不能重新给我打一次麻醉,我麻醉劲儿过了,不要这时候刀我啊呜呜呜……”
他胡言乱语个不停:“你要切了我的器官拿去卖吗?切肾的话能不能给我留一个,是严恺让你报复我吗?我们也没有那么深刻的仇恨吧呜啊啊呜呜……”
手术刀终于贴上了他的皮肤,冰的他一个激灵,“医生”也开口了:“都说了我最讨厌从你嘴里听见别的男人的名字了,宝宝,怎么这么不长记性?”
谢清愣了半天,终于从男人轮廓中辨识出了什么:“连忆心?”
连忆心摘下口罩,露出那张在娱乐圈红透半边天的脸,天真和邪恶同时在他脸上出现,他控制着刀背不停在谢清身上游走:“那天说好了我等你,你却一个人不见了踪影,宝宝你说,我要怎么惩罚你?”
他稍微用了点力,刀背陷入肌肤:“是划烂这颗狼心?还是捅穿这颗狗肺?”
谢清吓得再次哭起来:“别这样亲爱的,我们不是相爱的吗?难道你不爱我?”
“我就是太爱你了,才给了你过多的自由啊,宝宝。我最爱的,就是你现在这副哭断气的样子,爱的恨不能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呢。”
连忆心脱去了手套,抚摸上谢清精致的锁骨,像在抚摸一件艺术品:“告诉我,这个吻痕是谁留下的?”
“是不是这个男人?”他拿起来一个平板,上面显示正在视频通话中,他逼谢清看向画面。
那是在一栋毛坯楼里,到处都是装修垃圾,墙根坐着一个男人,被用麻绳捆住上半身,和连忆心通电话的人拿着镜头靠近,扳起男人的下巴,让谢清看清他的脸。
是严恺。
谢清表情有点复杂,严恺这个废物,原来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找来了什么祖宗,害得他现在被迫躺在手术台上!
连忆心的刀来到了谢清面部,贴着脸颊,抹黄油一样正一下,反一下。
“宝宝你说,我是砍了他的手指叫他再也不能碰你,还是戳瞎他的眼睛,叫他再也不能看你?”
“你弄错了,我这就是……蚊子咬的……”谢清低头,没看到锁骨上的痕迹,倒是看到胸口多了一片草莓,“你……你是属狗的吗?”
连忆心低低笑了起来:“你是我男朋友,我哪里不能吃?”
下一秒他收敛笑容,翻书一样的快:“别转移话题,快选。”
谢清:“随便你好了,我跟他又不熟。”
“真的?如果你替他求求情的话,我说不定会心软呢。”
“不了,真不熟。”
连忆心大笑,敲了敲屏幕:“喂,你听见了?”
严恺缓缓睁开眼睛,冲着摄像头露出邪笑。下一刻镜头猛然一晃,持电话的人闷声一哼摔倒在地。
严恺不知道什么时候挣开的绳子,三拳撂倒了围着他的两名壮汉,把其中一个踩在脚下,重新捡起电话举起来,比了个“耶”。
连忆心爆了声粗口:“一群没用的废物!”
严恺:“当绑匪这种活儿啊,建议连先生下次还是找我,我专业。”
谢清大叫起来:“严恺!救我啊严恺!”
连忆心一滑挂断了电话,扭曲地看向谢清:“宝宝真不乖,警告过你了,还敢喊别的男人的名字。”
他一翻身上了手术台,压在谢清身上,优越的眉骨在眼眶投下阴影,显得表情阴鸷暴戾。
“跟别的男人跑了的这段时间,被他们占走多少便宜了,嗯?”他扔下手术刀,随即又拿起一把剪刀,沿着谢清的衣服开始剪。
“居然还要找医生悄悄看病,是哪里痛呢?我来给宝宝检查一下吧。”
谢清一边发颤,一边在心里咒骂严恺和那个麻醉医生,不过看连忆心不完全知情的样子,幸好严恺没告诉医生他究竟想看什么“病”。
他颤巍巍抬手抓住了连忆心的手腕:“亲爱的,我跟你实话实说了吧,其实我失忆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你的联系方式也不记得,不然我早就找你了,你说对吧?”
“失忆?”连忆心眯起眼睛,“这个借口太拙劣了宝宝。”
“是真的,就是车祸以后,那天在医院你来去的太匆忙,我都没来得及告诉你。”
明明是他谎称头痛把人赶跑的,现在倒打一耙说是连忆心走得匆忙,但连忆心没计较这个:“你说真的?你失忆了,你把我给忘了?”
“所有人我都忘了!但是我对你印象特别深亲爱的,你可是我偶像啊,我卧室还有你海报呢,你肯定是我男朋友对吧,我一见你就觉得是这样,你能不能先把剪刀放下?”
这一听就是糊弄人的话居然奏效了,连忆心缓缓放下了剪刀,脸上浮出甜甜的笑容:“真的吗阿清?你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都忘了,而且一见我就喜欢我?”
谢清连连点头:“我发誓亲爱的,我本来就是你的粉丝,你来医院看我简直跟做梦一样,你先从我身上下去可以不?”
这连环嘴炮砸的连忆心毫无招架之力,甜甜蜜蜜从他身上翻下去,把他上半身抱在怀里:“我也像做梦一样,阿清,你再也不能为了其他男人和我分手了,不然我真的会疯的。”
你现在就够疯了哥们……
谢清突然捕捉到了什么:“你说分手?”
连忆心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直接亲上来打断谢清的思考:“没什么宝宝,我是说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谢清有种被毒蛇亲吻着的错觉,他忍耐着先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环境,余光瞥见连忆心搁在一旁的剪刀,悄悄拿过来握在手心,他的衣服都被剪成了一缕一缕,随着连忆心的幅度越来越大,条状的布从他身上滑落。
“等、等一下亲爱的……”谢清喘息着推开连忆心,“我身体好像还有麻醉,提不起劲,你别亲了。”
红起来的脸替他掩饰了谎言的痕迹。
连忆心脸因为激动也跟着发烫,眼眸闪烁着光芒:“没关系宝宝,你躺着享受就行了,我现在就想……”
“不不不,等一下,现在不合适,”谢清绞尽脑汁,“这里是哪里啊?外面不会有人经过吗?”
连忆心:“放心吧,没有人会来打扰我们。”
“可是……”谢清顺势明目张胆地四处环顾,“这房间怎么连个窗户都没有?到底是哪里啊,还有这张床,好硬,我不舒服。”
连忆心当即抱起他:“那你坐我身上。”
“不不不……”
连忆心动作停下,脸上的笑容也没了:“宝宝,你说喜欢不会是在骗我,故意拖延时间等人救你吧?”
第13章
谢清冷汗都下来了,攥紧了手里的剪刀:“你多心了亲爱的,我没有那么想。”
“那你抗拒我是什么意思?”连忆心阴沉着脸贴过来。
谢清见理智交流根本不奏效,看准时机猛地一个翻身,一手掐住连忆心脖子,一手举起剪刀比在他胸口,这下也不装了,凶巴巴道:“废话,你说为什么?我问你,这到底是哪儿?”
谁知连忆心并不害怕,反而挺起胸膛就往刀口上撞,吓得谢清往后一仰,被对方逮着机会挣脱开双手。
但挣脱开的连忆心压根不去和他对抗,而是捧着他拿剪刀的手就往自己心脏上比划:“宝宝,来,有本事往这儿插,让我看看你的决心。”
他眼底被疯狂所浸染,言语挑衅,声音却非常冷静,他握着谢清的手微微颤抖,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兴奋。
谢清硬着头皮强撑道:“你以为我不敢?你把我绑来这儿,我捅下去也算正当防卫的你知道吗?”
“那你捅啊,犹豫什么?”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到底为什么会招惹上这家伙?谢清不确定自己一剪刀下去是不是真的没有罪责,僵持了一会儿,心中飞快整理着思绪,最终选择缓和语气:“好了亲爱的……我们不用非得你死我活的吧?我抗拒是因为,你看,我失忆了啊,虽然我对你有好感,但是对于我们的过去,我没有记忆,我觉得照这个发展实在是太快了我接受不了,我很传统的。我提议,不然我们重新恋爱,你觉得怎么样?”
连忆心好像在认真思考着他的话,过了一会儿,也微微松开了手:“真的?”
这次不等谢清点头,他就重展笑颜,张开手臂抱住了谢清:“宝宝不舍得伤害我,果然是喜欢我的,我就知道!”
谢清:“……”
这男鬼好像吃软不吃硬。
他也只好更加软化态度:“可不是吗,不要再说我骗你了。”
连忆心凑过来往他脸上亲了一口,谢清不满:“你有没有好好听我说话,我们俩之前是怎么开始的?现在就还按照那个节奏来,好吗?”
连忆心显得有些委屈:“可是,之前第一见面时,你就主动亲我了。”
谢清张大了眼睛,指着自己:“我?”
忽然脑海中画面一闪,他还真的浮起一丝记忆来。
那是在一个慈善晚宴,他不是作为谢氏二公子来的,而是以假身份偷偷混进来的,目的是为了手里的一张卡。
一张前男友给的卡,至于前男友是哪个,他想不起来,总之分手应该不是太愉快,那钱说不定会被冻住,所以他要赶紧把这两百万“洗”掉。
结果不知道究竟哪方势力识破了他的身份,他在叫价过程中就被人给盯上,那段时间四处逃窜的本能嗅觉让他立即觉察危机,果断离开了座位。
为了甩掉追他的人,他闯进了一间贵宾室,就是在那里遇见了连忆心。
连忆心的助理马上要叫保安,被艺人拦住了。
“怎么了,你是迷路了吗?”
谢清当时也认出了歌手连忆心,乍见到偶像的怔忡冲淡了逃窜的慌张,加上对方态度温润如玉,谢清被牵动着牵动,讷讷地点了下头。
连忆心就像电视里那样带着天使般温柔的笑:“没事呀,我找人帮你带路吧,你要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吗?瞧你急得都出汗了。”
连忆心叫助理帮他倒了杯温水,又递来纸巾让他擦汗。
谢清很感激,坐在了偶像身旁,心里想的是果然没粉错人。看到连忆心放在身边的吉他,就问:“你来拍卖会也带着琴吗?”
连忆心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浅笑:“嗯,我出门会随身背着的,因为灵感无处不在嘛。”
他说完还俏皮的眨眨眼。
谢清被偶像平易近人的招待着,脑子一热,说:“不愧是我老公,真优秀啊。”
连忆心一愣:“你叫我什么?”
“啊,对不起对不起!”谢清蹭一下站起来,“我还是走吧。”
“没关系的,我不介意。”
这时走廊里传来人挨个房间敲门的声音,没人应的就会紧随暴力破门的动静,敲门的人一路敲到了连忆心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