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问问那盆莫名丢失又出现在总裁办的吉莉草了。
拿到剪刀的顾西洲折返回来,立在面前问,“发什么呆?”
顾南暗暗不爽,抢过他手上的剪刀一脚迈进花田,翻翻找找,剪了一朵花相最差的三色堇。
忽地一束强光亮起,抬头一看,是跟进来的顾西洲打开了手机手电筒。
“为什么突然发什么脾气?”
蹲在地上嗅着清淡的花香,顾南假装自己很忙,“我没有发脾气。”
“撒谎。”顾西洲冷声道。
“好吧。”攥着三色堇站起,顾南意有所指地说,“三年前花园丢了一盆吉莉草,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
顾西洲云淡风轻:“怎么不报警?”
“......”
“一盆花而已。”顾南觉得顾西洲大题小作,“还需要报警?”
“你也觉得只是一盆花而已。”顾西洲重复了遍,“那为什么要指摘我?”
花园里,普通的、名贵的花型不下100种,从春到冬不间断地盛开。
是啊,只是一盆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吉莉草。
为什么要阴阳怪气?
顾西洲直接承认,顾南哑口无言。
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一直都对顾西洲很苛刻。
肩膀有些沉重,压得心头有些紧缩。
他垂着头,慢慢说,“抱歉哥哥。”
“本来就不是我的东西。”顾西洲很平静,“你不用道歉。”
“对不起哥哥。”顾南真诚地重复道,“自从妈妈死后,我享受的一切都是你提供的,你对我很好,是我太自私了。”
“说这些干什么?”顾西洲蹙起眉头。
“以后喜欢什么花你告诉我。”空气冰凉,顾南鼻尖微红,“花园有的我送给你,没有的只要不太难养就行。”
“先把自己养好吧。”顾西洲表情有些嫌弃,“看起来要流鼻涕了。”
.........
冷风一吹是有点,倒也不必这样直白吧?
吸吸鼻子,顾南再次蹲下,偷偷翻了个白眼。
头顶上光柱一直稳定,顾西洲说,“冷就回去。”
“马上就好了。”顾南没好气。
话音落,两人隔着花丛忽地对视一眼,同时低低笑出声。
笑声将不太愉快的气氛一扫而空。
顾南小声嘀咕:“怎么有这种人啊。”
“你在骂我?”顾西洲带着疑问。
“没有,我说三色堇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啊。”
“顾南,我认为这个世界上没人比我更了解你。”又是那副轻描淡写的姿态,顾西洲说,“骂我可以,别说脏话。”
“没说脏话,我就说怎么有这种人。”顾南腾地起身,“你把吉莉草还我吧,不想送你了。”
“可以。”顾西洲说:“但我是不是应该先把外套送你拧鼻涕?”
€€了个大€€,顾南简直不想说话,低头一阵偷吸。
顾西洲发出嫌恶地叹气。
好吧,的确有些恶心。
其实随身带着纸巾,最终,顾南在恶心自己和恶心顾西洲的纠结中选择结束这场无聊的幼稚行为。
不过拧完鼻涕后他将纸团放进外套时,再次听到顾西洲嫌恶地叹气。
“......”
“这里没有垃圾桶。”顾南默默说,“我也不想扔土里。”
“我知道,你不必告诉我原因。”
“......”
一共剪了十几株三色堇,各个品相优越。
那株差的,早就被偷偷埋进了土里。
“好了,回去吧。”顾西洲呼出口白汽。
温度随着黑夜持续下降。
“等等,马上就好了。”
顾南走进更深的□□,剪了些切叶桉,均匀地穿插在三色堇中以做装饰,又在出来时顺手拔了几根野草,用来绑住花茎。
接着他去到顾西洲身边,左手将漂亮精致的花束往前一递,“生日快乐。”
接过花,顾西洲打量着他,忽然说,“把右手拿出来。”
果然很了解啊?顾南装作没听见往前走。“回家吧哥哥,好冷啊。”
迈出一步之遥,顾西洲追上来,捏住他右手手腕,慢慢从衣兜拿出。
手电筒对准右掌,只见那白净微红的掌心有两道浅浅割痕。
是拔那几根叶片细长锋利野草弄的。
强光下顾南眯着眼睛,根本看不清顾西洲脸色,只听见顾西洲说回去上药。
回程步伐比来时紧凑许多,副楼温暖得让人浑身舒透。
在客厅沙发坐下,顾南这才发现顾西洲脸色有些臭,他不敢多言。
因为他十分清楚此时顾西洲的阴晴不定是因为自己。
两人相处很奇怪,急切的关心在他们身上没有产生感情,反而加剧了疏离。
两分钟后,顾西洲提着药箱回来。
顾南主动拿过药水给自己上药,其实没什么,只是有点刺痛而已。
又不是小孩子,咽掉一颗没化开的糖就觉得自己快死了。
碘伏褐黑,涂在掌心就像染了团脏污。
一边偷偷抹,顾南一边偷偷观察顾西洲。
频繁偷瞄的余光里,顾西洲起身来到身边,站定在他面前。
居高临下的身影几乎挡住了大部分倾泻流下的灯光。
惶惶然抬头,顾南问怎么了。
答案是更深的阴影覆盖下来,顾西洲温热的呼吸擦着耳廓划过,顾南半边身体刹那僵硬。
因为这个姿势太像要接吻。
心脏敲得锣鼓震天,感知却在度日如年。
慢镜头的动作里,顾西洲俯下身来,将手伸到他外套兜里,没有任何嫌弃地拿出那团擦过鼻涕的纸巾。
扔进垃圾桶后,顾西洲说,“三色堇不绑就很好看,以后不要再拔草了。”
心脏没有因为他的离开平息跳动,反而更加密集地击打着胸膛。
无声张了张口,顾南欲言又止,半晌说,“知道了。”
“上楼休息吧。”阖上药箱,顾西洲淡声说,“礼物我很喜欢。”
顾南作势起身,这时,手机发出一声来自邮件的特殊响音。
顾西洲露出老板不爽的嘴脸:“这么晚纪舒还在给你安排工作?”
其实不算太晚,才刚刚九点整。
顾南也以为是临时安排工作,毕竟除了工作这个年代谁发邮件?
拿出手机,看清来信人后,他忽地瞪大眼睛。
敏锐观察到他的异样,顾西洲靠近一看。
只见屏幕大剌剌显示着来信人€€€€“顾屹为”三个大字。
孪生兄弟,基因注定的同年同月同日。
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顾南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哥哥,哥怎么会给我发邮件?”
顾西洲没有说话,因为他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倒计时,152天。
第18章
死去的人怎么会发邮件?
辨认了好一阵儿,顾南才看清手机左上角写着“来自定时发送”。
面前,顾西洲沉着脸,“把手机给我。”
怎么可能给?顾南立刻说:“不!”
两人无声对峙,然后同时对手机进行争抢。
坐着不受力,顾南抢不过但就不松手,顾西洲扳他的手指。
拉扯间,不知谁触碰到了音频播放键,温文尔雅的嗓音从听筒流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