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想多了,顾南觉得此时此刻的顾西洲在紧张,但是奇怪顾西洲怎么会紧张呢,他摇摇头驱散这些想法。
“你能把计划告诉我吗,马上就要签订合同了。”顾南实在担心,“姑姑他们会怎么做?”
抬手将灯关掉,顾西洲把他抱到身上贴着,摸了下背脊也深深舒了口气,“怎么对这些事情这么好奇。”
“我很担心你。”
“担心我怎么给容朗打电话不给我打?”
顾西洲在这种事情上计较顾南就有点想笑,“怕你在忙不方便接。”
倒是歪打正着猜得很对。
“已经跟警方沟通过了,很安全。”顾西洲说,“没什么好担心的。”
“三月你生日,我们去巴哈马过怎么样?”
听起来好像非常容易还在转移话题,顾南肯定没表面这么简单,追着问,“我能跟你一起去签合同吗?”
顾西洲语气骤冷:“不能。”
“这几天设计部全体出差,你好好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能去。”
“设计部什么时候要出差,纪主管没€€€€”根本没接到通知,说着,顾南唰地从顾西洲的胸膛抬起头,在昏暗中看着顾西洲的下巴,“他们也会对我动手是吗?”
“只是合理猜测,檀山很安全。”顾西洲摸摸他后脑勺,语气软下来,“你母亲忌日快到了,这件事后我陪你去看她。”
“还有叔叔。”顾南说。
顾承亦和司韵车祸死亡,并没有葬在一起。
顾承亦和原配妻子葬在顾氏的祖墓,司韵单独买了一块墓地,他们没有领结婚证,也不是什么封建思想必须跟原配葬,当时大家征求了小顾南的意见。
想起墓地,顾南踌躇半晌,“哥的墓地......我可以去看看吗。”
顾西洲沉声道:“顾南?”
“知道了知道了。”赶紧摸摸顾西洲下巴,顾南安抚地说,“不看了不看了。”
好歹没继续发作,但刚刚还相安无事的气氛已然不复存在。
耳朵紧紧贴着胸膛,顾南一下一下听着顾西洲健康跳动的心脏。
本来还想告诉顾西洲关于那朵金盏花的事,不然等顾西洲发现难免造成误会,现在看说不了一点。
倦意涌上眼皮,顾南杂七杂八地想,可能一辈子都要跟顾西洲这样相处了,一辈子都不能提顾屹为。
可搞不懂,自己明明说过喜欢的人是他,为什么顾西洲还要这么咄咄逼人?
身下人动了动,顾西洲忽然问:“又在想他?”
顾南大惊:“没有、没有。”
“那怎么不说话?”
“不知道说什么,我们睡觉吧哥哥。”想从身体移下去好好躺着,但顾西洲稳稳箍住了他的腰。
“跟我在一起不要分心。”顾西洲冷冷提醒,“更不要想顾屹为。”
有些难言地叹了口气,顾南默默说:“哥已经死了。”
“那也不行。”
这样相处其实很累,一言不合就要发作,一言不合就会触碰到逆鳞。
良久后,顾南真心说:“就算哥还活着,我也会喜欢你的,真的哥哥,不骗人。”
“你不要害怕。”他音量小小的,“我知道外界对你成见很深,说你不近人情、只手遮天。”
“但其实他们误解你了,你很好,你没有篡改遗嘱,也没有害过谁。”
“你才是受害者,这些年来你很辛苦。”
话音落,箍住腰间的手指使了点力,是顾西洲把他提了上来。
两人脸颊相贴,顾西洲亲他眼睛,语气笃定地说:“顾屹为不会活过来。”
“我知道。”
“以后不要提他了。”
“好。”
这个吻来到嘴唇,舌头进入口腔一寸寸扫着。
分开时两人都气喘吁吁,看起来是要发生点事情的前兆,顾南赶紧爬下来回到自己的枕头,侧躺着又问,“那你可以告诉我哪天签合同吗?”
“后天。”顾西洲也侧着看他,“明天出发去海南。”
“这么快。”被子下顾南抓紧顾西洲的手臂,“不要受伤。”
顾西洲回握:“不会,睡觉吧。”
不用叮嘱顾南注意安全,因为整个设计部都“各自”出差去了,檀山的安保级别会提到最高等级,也不用担心顾南会被谁诱骗出门,因为这两天的檀山不会让任何人进出。
困意来袭,顾南点点头,闭上眼睛。
在这个深冬他们躺在一张床上汲取彼此温暖,到了早上日出,申市渐渐回暖。
吃过早饭两人去到衣帽间,顾西洲穿衬衣,一旁的顾南拉开柜子挑选了副褐色玛瑙袖扣,领带也是他挑的,同色系。
“穿好了。”顾西洲微微昂着下巴,暗示还要给系上。
领带缎面光滑冰凉,顾南环过顾西洲脖颈,仔仔细细打好领结。
弄好后,顾西洲用额头抵上他额头。
顾南知道,顾西洲很喜欢这个动作。
亲昵、缱绻。
这个动作也让两双眼睛靠得无比近,能清晰地从彼此瞳孔中看到自己。
顾西洲说:“等我回来。”
顾南第一次主动亲吻,嘴唇挨上嘴唇片刻即分,“不要受伤。”
接着他陪同顾西洲下楼,一路穿过草坪去到前门的停车区域。
门口保镖众多,顾南不好再说什么,顾西洲倒是毫不避讳亲他的额头,然后坐上车子远远驶离。
待到车尾灯消失在下山的弯道尽头,顾南回身进入铁门。
手机在外衣兜里蓦地一震,满心欢喜以为是顾西洲发来的信息。
结果解锁一看,顾南顿时愣在原地。
€€€€顾南你好,我是顾屹为先生的律师胡凯,我与顾屹为先生已失联两天,有些事情需要向你说明,请问现在方便接听电话吗?
这是什么意思?
失联两天?与顾屹为?
手指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加快回副楼的步伐,顾南按下拨通键。
第30章
嘭地关上房门, 靠着坚硬门板,顾南不由自主发着抖:“跟顾屹为已失联两天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稳定的答话从听筒传出。
胡律师咬字清晰地说:“顾屹为没有死。”
哪怕内心已在上楼短短的间隙做过预设, 现下这个确切的消息在耳边炸开,心脏也仿佛被人重重抡了一大锤。
脑子所有神经绷紧嗡鸣, 眼底整个世界都拉成虚影。
“有什么证据表明你说得是事实。”快速稳住心神, 顾南深吸口气, “如果你想用我的身份做文章,或者离间关系, 我告诉你, 你不会成功。”
顾政希顾明€€动手在即, 要是现在故意安排人来提供假信息引诱他出门或者让他跟顾西洲离心。
现在,他不能拖顾西洲后腿, 不能给顾西洲找麻烦。
胡律师苦笑:“顾屹为先生当时也这么说过,说您大概不会相信,所以他录了一份视频, 现在我可以发到您的邮箱。”
“好, 你发。”
几秒后, 顾南打开收到的邮件点进视频一看, 泪水顿时滑落脸庞,也不得不信。
画面中的背景是他熟悉的病房,顾屹为脸色青白嘴唇绀紫地半躺在病床上,断断续续地说:
“小南, 现在看到我会害怕吗?”
“抱歉骗了你这么久让你伤心......”
他状态很差,说一句话便要喘息很久。
蓦地捂住嘴, 顾南忍住哽咽。
“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一定要好好记住。”
“无论发生什么事,楚珂是你可以信任的人。”
“我的私人律师胡凯, 没人知道他的身份,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联系你,你可以相信他......”顾屹为气息奄奄,“但其实我并不希望他联系你......那样的话,说明西洲已经......”
“小南,如果手术失败,这条视频你不会看到。”
“如果手术成功,我会回来跟你解释一些事情。”
说到这里,顾屹为微微扬起嘴角,瞳孔也染上虚弱的笑意。
“小南,我很爱你。”
“等我回来,好吗?”
视频播尽自动停止,顾南撑着地面,大幅度地抖动起来。
电话一直没挂,胡律师问:“您看完了吗?”
哆哆嗦嗦抹干眼泪,顾南从地上爬起,带着颤音说,“抱歉胡律师刚刚误会了你,请告诉我真相。”
“您还好吗?”
“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