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屹为冷静地说:“去拿退烧贴,再端盆温度高一点的热水来。”
在医生来之前必须先物理降温。
“是是是。”阿姨们忙不迭去倒水拿退烧贴。
房间灯火通明,顾南小声痛苦地哼,浑身酸疼得厉害。
顾屹为把他半抱而起,“小南哪里疼?我给你揉揉。”
在生病和感同身受这块,顾屹为可谓是得心应手。
怀抱里,顾南断断续续地哼:“头疼......”
从下午开始就有表现了,想休息想睡觉,还有那杯本来应该早早喝下的冲剂。
“好,先给你擦一下再按。”
阿姨们端来热水和湿毛巾,顾屹为拧干毛巾先在自己身上感受了下温度,等不烫了才给顾南仔细擦拭起来。
发高烧时,先用热水擦一遍身体,好让每个毛孔打开方便出汗。
中途换了两次水,等做好这一切顾屹为已经大汗淋漓。
搬动一个醒着的成年人很容易,搬动一个昏睡的成年人并不容易。
擦拭完毕,顾屹为又将顾南用被子裹好,自己半坐在床头,将顾南放到自己腿上枕着,贴好退烧贴然后就开始轻轻揉上顾南太阳穴的位置。
维持这个姿势一直等到医生来,怀里的顾南已经开始发汗,意识也稍微清醒了瞬。
顾屹为看到他迷茫地睁开眼睛,弱气地喊了声哥哥。
一旁等着的阿姨们大气不敢出,顾西洲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顾南已经烧得很糊涂了,全身酸疼到了极点不安地扭动,非常烦躁的状态。
顾屹为了然,顾南从小生病就是这个样子,脾气会变得比平常差。
当医生把针头插.进手背那一刻,顾南踢了两下被子。
顾屹为赶紧低声安抚,顾西洲就是在这时候赶回来。
傍晚回来是为陪顾南吃晚饭,没曾撞见他跟顾屹为单独待在浴室,出门也是为了趁顾南休息继续去处理集团事务。
不断挤压自己正常休息时间来创造与顾南相处的机会,按理说,每一天的他都应该忙到没有时间回家。
卧室里乌泱泱的,两个阿姨、一个专业医生和两个专业护士。
大床上,顾屹为斜眼觑来,嘴上和手上的拍哄动作并未停歇。
灯光很足,被子只是盖到顾南肩膀,露出一截光洁的脖颈,他在顾屹为低低的安抚下逐渐安静,胸膛平稳地起伏着,大概是额头有汗发痒,依恋地往顾屹为小臂内侧蹭了蹭。
阿姨赶紧递过去毛巾,顾屹为伸手轻柔地给顾南擦掉。
吊瓶挂上输液架,医生交代说了几句,阿姨们就带着他和护士们去客房休息,以防病情反复。
房门被阖上,卧室现在只剩三个人。
顾西洲一言不发地坐在床尾,顾屹为保持原有姿势继续给顾南揉太阳穴,只是搁十分钟就要测一□□温。
房间静得仿佛听得到点滴声音。
只是没揉多久,顾南不安地翕动着眼皮,不停呓语:“灯......灯.......”
顾屹为埋头小声问:“灯怎么了?”
顾西洲没言语,起身点亮触控板将所有灯关掉,只留着床头那盏橙黄的壁灯。
房间光线顿时暗淡好几度,顾南顿时安静,继续沉沉昏睡。
这样隐秘细小的习惯,只有枕边人才有机会了解。
顾屹为神色变幻,不甘心,将顾南往自己怀里再拉了点。
顾西洲看在眼里,并未发作。
待到深夜点滴挂完,他才哑声开口,没有往日尽在掌握的高高在上,而是颓丧又冷静地吩咐:“你可以走了,这里我来看顾他。”
顾屹为恍若未闻,轻轻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下顾南侧睡的脸颊,微不可闻地说:“他不想见到你。”
顾西洲眼神沉黑深邃,罕见地没有出言讽刺。
顾屹为继续说,“你不知道现在我有多满足。”
“生怕大腿硌到他的背,生怕他躺得不舒服。”
“躺在我身上静静呼吸,温度传递到我身上。”顾屹为低着头,垂眸看着顾南酡红的脸颊,“伸手就可以把他抱住。”
他轻轻笑了下:“都23的人了,还是这么轻,脸还是这么小。”
顾西洲倏地别开眼看向别处。
顾屹为眼神沉溺,慢慢抚摸着顾南的额发:“真希望可以把他揉成一团抱在怀里,不过也没有关系,就这样躺在身上睡觉也很好。”
“西洲,你才应该离开。”顾屹为低声强调,“强行挽留只会适得其反。”
顾西洲缓缓扭脸,言辞冷静但暴戾:“不用在这时候彰显主权,你花了十几年都没办到的事,到死你也办不到。”
“得不得到不重要,只要他待在我身边就好。”腿上顾南动了动,顾屹为赶紧拍哄,等顾南安静下来继而才说,“贪婪如你,最后会失去一切。”
亲人之间最了解,刀往哪里刺会剜心掏肺地痛。
顾西洲不再辩解。
沉默很久后,顾屹为小心翼翼将被子裹到顾南身上,打横抱起,朝外走冷冷解释说:“这张床汗水打湿了不能睡,你要不要来帮我开下门?”
顾西洲面无表情打开卧室门,又打开对面客房门。
双臂抱着不方便,顾屹为却没开口让顾西洲再帮忙关客房门,因为他一直挡在门口并未打算让顾西洲进来,站在门内主动用脚轻轻踢关房门。
渐渐闭合的缝隙将顾西洲的轮廓一点点压缩,直到微弱地喀哒一声,将顾西洲彻底隔绝。
这场分出胜负的占有欲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到了天快亮的时候,顾南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因为鼻子不通逼醒,难受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情况愈发不妙。
第40章
顾屹为一直守在旁边没睡, 立刻起身问顾南感觉怎么样。
光线昏暗的枕头上,顾南张嘴大口呼吸,根本没能说出话, 喉咙不停发出犬吠样的空空声。
这是呼吸道感染的症状。
顾屹为动作飞快给他测完体温又测血氧,体温在短短半小时不降反升到39°, 血氧竟然掉到了85。
砰地一声€€€€门从外被打开, 顾西洲进来瞧见这番情形, 反应更快地给楼下医生打电话。
这时候谁都不再计较胜负,顾屹为抬高顾南的头:“估计是急性喉炎。”
挂掉电话的顾西洲赶紧抱顾南下楼, 中途碰到医生和护士, 简单检查了下也是这样判定。
现在才早上六点, 司机还没自己快。
顾屹为告诉阿姨带衣服和洗漱用品来医院,然后迅速跟了上去。
前花园, 顾西洲已经抱着裹着被子的顾南走到了停车场,拉开后排车门将顾南放进去,转身跨进驾驶位:“你在后面照顾他, 我开车。”
顾屹为嗯了声, 坐进后排将顾南放到腿上, 观察顾南状态的同时继续测体温测血氧。
特意开得长轴版的劳斯莱斯, 因为车内空间大,稳定性好不颠簸。
曜影如同黑色巨兽,轮胎紧抓地猛地滑出。
在高速行驶中,昏睡的顾南并不知道这是从4岁到檀山生活这么多年, 这是他第一次跟顾西洲同乘一辆车。
红艳艳的金轮刚从地平线探头,整个檀山还在沉睡。
曜影极限压过下山的每一道弯, 劲风煽起沿途每一片树叶的银白叶背。
三道管卡早就抬杆放行,黑色大门也提前敞开。
时间尚早, 路上私家车还没公交车多,曜影不停在超。
前排,顾西洲分神瞟了眼后视镜,“他怎么样?”
“不太好。”顾屹为尽量把顾南抬高,“呼吸不顺畅。”
顾西洲收回视线,打电话让医院提前把雾化药物准备好,又把手机往后一递,“先给院长说他的体征。”
顾屹为先用一只手环过顾南脑袋将他耳朵捂住,再倾身用另一只手接过手机:“体温39.4°,血氧83,同时伴有气促、咳嗽,呼吸有犬吠样,家庭医生用听诊器听到肺部有湿€€音。”
“应该是急性肺炎。”院长立马说,“请直接到一楼来拍胸片,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十几分钟后赶到医院,顾南马上被送进去拍X片。
结果显示肺部呈片状阴影,确定是急性肺炎,紧接着又被送回病房输水加雾化。
这层人少的高级病房今天格外引人注目。
为了保持通风病房门大敞着,四名黑衣保镖守在门口,路过的护士偷偷往里瞧。
只能从衣着分出,穿西装的是顾西洲,只是那西装有些皱了,抱着手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站在床尾,正微微侧头聆听院长阐述病情,身型高挑气质相当出众。
偶尔应答两声,但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病床上的人。
也就是传得满城风雨实际拥有GK51.25%的股份持有人€€€€顾南。
就算雾化呼吸器罩住口鼻也难掩清秀端正的五官,还有那烧得红红的脸颊。
在他床侧,应该就是那位“死而复活”的顾屹为。
孪生基因让他和顾西洲长得别无二致,不过目测来看,低头安抚顾南的顾屹为轮廓比顾西洲更清瘦,气质属于温润儒雅那一挂。
侧脸问询院长几句,又转回去仔细擦拭顾南的手指。
天爷,这是什么鬼热闹?
两个双胞胎哥哥脸上都带着伤,一大早亲自把血缘不明的弟弟送来。
头衔太多了:挂名老总和实名老总,又是哥哥弟弟的。
更刺激的是,进去给顾南贴心电监护仪贴片的护士回来说,顾南胸膛全是吻痕。
就是没看过小说电视剧,大家都能自行脑补一场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