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拧开门把手,浅浅地笑:“辛苦你啦。”
“有需要记得给我电话,我们随时都可以送来。”容朗摆摆手,“没事的话我回集团了哦。”
迟疑了瞬,顾南叫住他,“容助理,谢谢你在这里等我,谢谢你协助哥哥这么多年。”
“怎么总是这么客气。”容朗狡黠地眨眨眼,“我拿那么高的薪水呢。”
顾南失笑,“再见再见!”
关门进到卧室,装修陈设奢华到令人发指。
廊厅左手边是巨大的双人衣帽间,品牌方和定制方都把衣服送来了,整整齐齐填了6面墙。
顾西洲清一色的西装套装,顾南自己的衣物款式倒是多样。
再往里走,是室内书房,桌上备好了各种碳素笔、画笔,不同型号的图纸卷在筒中。
走过拍卖会才会出现的挂画走廊,大片阳光从正面落地窗投射而进。
顾南微微眯起眼睛,将远处风景尽收眼底,看了很久然后走到大床边缘,慢慢抚摸上两个紧紧挨在一起的米白色枕头。
接下来他什么都没碰,在落地窗边的小沙发上坐到黄昏。
不经意迎来了最美时刻。
今天申市的落日跟巴哈马的落日很像,近处是浅金,远处是浓紫。
房门叩响两声,阿姨上来叫吃饭。
顾南收回视线,磨磨蹭蹭地下楼。
饭后他去房子后面转了圈,看得出顾西洲的竭力讨好。
不仅将种花栽树的工具准备得超级齐全,还提前埋好了四通八达的滴灌管道。
而且能从土壤颜色分辨出,一定有人天天在做养护。
如果用心种栽,不出三月这里就能枝繁叶茂。
不过那将不再是自己的事了。
顾南兴致缺缺,看了两眼回到房子,手机在外套里蓦地响了下。
是顾颖文发来的短信。
€€€€时间地点机票航班号。
删掉短信,顾南走进厨房。
阿姨们正在做甜品,还炖着宵夜的滋补汤水。
闻着好香好香好香。
“小南来啦。”阿姨端出热腾腾的桂花糕,撒上糖霜,“刚蒸好,尝尝?”
刚吃过晚饭并不饿,顾南还是拿了块,忘记烫反复在嘴里倒腾。
阿姨又给他倒水,笑他。
灌下一大口给嘴降温,顾南拉开高椅在中岛台前坐下,托着腮夸奖:“好吃。”
“你从小就喜欢吃甜的,阿姨都记着呢。”
“哥哥喜欢吃什么?”
“顾总啊?”阿姨思考几秒,咕哝道,“每次问都说的是随便,我们也不知道诶,倒是交代你吃的东西比较多啦。”
“前段时间小南你刚出院不是没胃口嘛,顾总只让我们做你喜欢吃的淮扬菜,去年他生日也是啦,提前几天就吩咐说做淮扬菜。”
说起这个,阿姨神神秘秘的,“你可不知道,后面顾总在外面过假生日宴那天,他喝了好多酒哦,还带了个玫珑瓜蛋糕回来。”
“我们以为在家里也要再过一次,没想到后面又让我们把蛋糕扔掉。”
像顾西洲这样的人,真正生日是不会对外公布的,宴会只是交际工具而已。
但顾南连顾西洲什么时候过了假生日宴也不知道。
还有玫珑瓜蛋糕?那是顾屹为喜欢吃的水果。
大脑猝然嗡鸣一声。
顾南蓦地想起,真正生日那晚他收到了顾屹为的邮件。
他跟顾西洲在客厅吵架,又在客厅做了一整夜的爱。
疯狂之前,他故意激怒了顾西洲。
顾西洲问他,是不是一直把自己当成顾屹为的替身。
顾南说是,并且大吼说顾屹为不喜欢金黄后喜欢玫珑瓜。
所以顾西洲听进去了,在假生日宴那天买了玫珑瓜蛋糕。
试图了解顾屹为的喜好口味,心甘情愿变成顾屹为的替身?
这一刻,心脏好像被卡车重重碾过,顾南不由得深吸了口气。
阿姨着急问:“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
顾南起身将椅子放回原位,走出几步又折返回去。
“阿姨,你们对我很好,谢谢你们。”
“麻烦你们也多照顾哥哥,他……其实喜欢吃辣的。”
每个人都会嘴硬心软,避重就轻故意隐瞒自己其实知道的真相。
“偶尔也做几道符合他口味的辣菜吧。”顾南用力揉了下脸颊,“或许他就会准时回家吃饭的。”
“不过也不要做很多次,对胃不好。”
“好好好,小南我们知道了。”阿姨们都认真听着,“今晚宵夜我们就做辣呛鱼片怎么样?”
“他不吃香菜。”
“好好好,我们都记下。”
之后顾南回到四楼,也没什么事做,干脆去小书房找本书来看看。
只是找了好久,发现墙面全是清一色的花理、果树书籍。
顾南想,如果抛开顾西洲那病态的占有欲,他其实对自己是很好的。
因为细节足以证明一切,只是……
思绪再回到玫珑瓜,视线飘过笔筒里的碳素笔。
顾南决定不看书了,抽出笔和图纸,坐在书桌前开始涂涂画画起来。
房间很安静,只有笔尖勾勒线条的沙沙声。
他坐得端正笔直,一气呵成描绘出土壤带雏形,接着走笔画细节。
墙上挂钟时针走了两圈,来到晚十点。
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直到察觉到房间忽然多了一个人。
顾南若有感应地抬头,主动叫人:“哥哥。”
顾西洲今天穿着的是黑衬衣,黑西裤。
流畅的腿部线条在笔直的门框对比下更加修长,黑衬衣裹着劲瘦身躯,肩膀宽阔,喉结滑动一下,那笔挺的领子屹然不动,反差得利落又帅气。
只是那右手背在身后,看起来藏了什么东西。
顾南微微疑惑地看着他。
下一秒,只见顾西洲缓缓抬臂,从背后拿出那捧开得热烈的黄玫瑰。
黄玫瑰的花语是“原谅我。”
顾南愣了几秒,放下碳素笔站起。
顾西洲朝他走来,带着罕见地犹豫、忐忑、试探。
“今天高兴吗?喜欢这里吗?”
顾南悄悄握紧手指,“喜欢。”
得到印证般,顾西洲勾起浅浅的笑,“阿姨说宵夜是你安排的。”
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温情背后藏着事无巨细的行踪汇报。
“是的。”顾南也挤出微笑,“哥哥我们下去吃饭吧。”
顾西洲不急,将黄玫瑰稳稳放在桌上,然后抱住了他。
温度通过薄薄的衣料在彼此身躯交换,很暖很暖。
“如果喜欢这里的话。”顾西洲说,“以后就在这里住下,这里才是我们的家。”
顾南颤抖着手,半悬在顾西洲背脊,在自我挣扎中最终还是选择放下,轻轻拍了拍,“好啊。”
这一动作就是莫大的鼓舞,顾西洲更加紧密地抱住他,温热的吻从耳后来到眉眼,来到脸颊,来到嘴角。
缱绻、温柔。
顾南闭着眼睛,睫毛轻颤。
等到顾西洲与他额头相抵,他睁开眼睛,问,“你喜欢这里吗,哥哥。”
“你喜欢我就喜欢。”只要说话顾西洲的嘴唇就会擦过他的嘴唇,所以顾西洲热衷于这样干,“你在这里就好。”
他又把曾经说过的话重复一遍,“你在的地方才是家。”
顾南将他推开:“下去吃宵夜吧。”
今晚宵夜除了清淡的粥,还有几样分量不多的辣菜。
顾南夹了几筷子,嘴皮辣得红彤彤,端着杯子咕噜噜喝了一大口水,还要阿姨给倒点冰可乐。
顾西洲不觉得辣,瞟了他一眼说不行,又让步说喝吧。
肺炎才好一周,但今天这么好的气氛不想败兴致。
阿姨们开玩笑:“小南还跟小时侯一样,贪嘴又贪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