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暗暗祷告,希望跟顾南味道相似的多花繁缕能一直陪伴他。
足足跨越了大半个丹麦,多花繁缕才有了点活过来的起色,与此同时顾南生日到了。
顾西洲找了很多蛋糕店都没有找到玫珑瓜,丹麦没有这个品种,就算进口超市也没有这类的哈密瓜。
当然更没有名叫金皇后的黄桃。
此时此刻,顾西洲忽然明白。
其实自己并不能让每件事都尽善尽美,他开始学会接受事务的残缺,瓦解固执强势的态度。
退而求其次买了一款顾南也会喜欢的浆果蛋糕,吃完嘴里甜得发€€。
不明白,为什么顾南从小到大喜欢吃这种东西?
思考半晌最后得出结论,这就是简单的爱好差异,他不应该感到纳闷,而应该从容接受,只需要在顾南吃得太多才管束。
观念转变往往只在一瞬间。
这一天顾西洲开始明白顾南有他的爱好,他应该学会尊重。
又到了酷暑夏日。
家里没有顾南回去的消息,活动也没有顾南的参与信息。
只是这次顾西洲在丹麦与瑞典的隔海相望的海边意外地碰到了个人,他碰到了顾屹为。
世界这么大,他甚至能碰到顾屹为,却怎么也碰不到顾南。
顾屹为看起来过得也并不好,正靠着车头望着远处天空发呆。
顾西洲站在他身后,观察完顾屹为穿得衣服和款式才过去。
顾屹为很是惊讶,然后苦笑,苦笑之后变成沉默。
哪怕孪生兄弟在异国他乡骤然偶遇,也只是简单交流而已。
顾屹为问:“有没有新线索?”
顾西洲抽着烟:“没有。”
“楚珂也说没有,容朗那边呢?”
“没有。”
接着两人差不多站了十分钟,顾屹为闻着未间断的烟味儿,平静地评价:“你从前不抽烟。”
顾西洲撇了眼:“你从前也不吃汉堡。”
顾屹为自嘲地笑:“少抽点吧,顾南不喜欢烟味儿。”
换做从前,两人肯定会因为这句话争执起来。
现在就那么平静,就那么燕过无痕。
顾西洲不回答并不是忽视顾屹为,他又在反思。
顾南听到他们争吵,是什么感受?会不会感到厌烦?
他应该怎么劝?他会劝谁?
短短几秒顾西洲从亲身经历中找到答案,顾南从没没劝过谁。
因为他没法劝,对他而言都是哥哥。
所以自己和顾屹为无休止的争吵只会让顾南难受,可每次争吵并未吵出结果,这跟顾南离开有什么关联?
他再次反思€€€€因为顾南不希望看到他们这样。
顾西洲现在理解了。
静默的顾屹为可能也理解了,不再提顾南喜不喜欢,而是说:“我接下来去瑞典,你呢?”
顾西洲心平气和地答:“我也是。”
临走前顾屹为生硬地劝,“少抽点吧,抽烟只有坏处。”
抽烟危害不用科普,可早就戒不掉了。
清晨起来没精神,吃过饭会晕碳水,开车时眼睛会疲劳,晚间思绪会变得迟缓。
这些都需要香烟和咖啡等物品来提精神。
顾屹为开车去机场,登上湾流G700。
抽完烟顾西洲也走了,登上庞巴迪。
他们各自飞往下一个国家。
瑞典国土面积449964平方公里,丹麦国土面积42951平方公里,两个国土面积相差10倍。
这意味着更渺茫的未来,更庞杂的人群。
顾西洲一直北上,为了节省时间,他在开车时用广播学习瑞典语。
后备箱装着一摞又一摞划掉的地图,那些日夜走过的路,他只希望顾南千万不要踏足。
多花繁缕在精心照顾下活了下来,他每晚都要靠着它的香气入睡。
哪怕多花繁缕进入休眠期,顾西洲也要看看蜷缩的绿叶才能入睡。
他不确定顾南还会不会喜欢大海,又潜意识担心错过。
到了夏末,他在厄勒布鲁遇到了可怕的山洪。
其实广播早就告诉人们不要涉足这里的山谷,只是复杂晦涩的词语顾西洲听不懂。
当天中午乌云密布宛若黑夜,整个山谷发出巨大的轰鸣,如同千万只野兽齐齐咆哮。
顾西洲认为自己会死在这里,有些自我放弃地坐在车里。
密林里的前路不可知,后路不可退。
好歹他用不着写什么遗书遗言,因为最重要的东西他早已交给了顾南。
在等待死神降临的最后时刻,顾西洲虔诚祈盼这次自己一定走错了路。
顾南并不在这里,顾南很安全,顾南永远都不会碰上危险。
倾泻而来的山洪席卷走沿岸众多树木,泥浆将车窗拍得哐哐作响。
顾西洲静静看着这一切,又卑劣地希望与顾南通个电话。
告诉他你可以回家,家里不再有他。
拿起没有信号的手机,顾西洲没有电话可拨,点开相册垂眸看着顾南相片。
他没有跟顾南合照过,也没有单独给顾南拍过照片。
他很自信,顾南永远都会留在他的身边。
可以用眼睛保存何必借助科技产品?
所以顾西洲只有顾南在入职GK的蓝底寸照。
眉眼清秀,嘴角微翘。
在恬淡地笑。
就这样看了许久,顾西洲发觉山洪渐渐消退。
除了留下一地泥泞和杂草之外,仿佛没来过。
顾西洲捡回命,可不后怕也不庆幸。
他已经麻木到了极点,内心深处其实想摆脱这样的日复一日的痛苦。
偏偏上天又不给终结。
从夏装换上秋装,从秋装换上冬装。
在年底他迎来了圣诞节,几天后又迎来了自己的生日。
这次顾屹为主动给他打电话。
不等顾屹为问,顾西洲说没有。
顾屹为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西洲,生日快乐。”
顾西洲不遑多让:“生日快乐。”
他们挂断电话,再次心有灵犀地前往下一个国家,挪威。
只手他们方向不同,或许仍会碰上,也或许错开。
一月份国内农历新年,申市万家灯火举杯共庆。
真真印证那句:
时间永是流逝,街市依旧太平。
檀山、静安区诺大的家已经两年没有等到他的主人们回家,三个主人散落在世界各地,不知归期。
或许是长期奔波劳累和极端恶劣的天气,顾西洲在这段时间生了场大病,
身边没有佣人没有家庭医生,也没有自家的私立医院。
起初本来只是简单的喉咙痛,他没当回事泡了杯药,只是出去太急忘记喝。
在外顶着风雪了一天回到酒店,他看着那杯冷透了的药。
恍惚记起似乎在某个下午,顾南卧室里也有这么一杯类似的药,当时顾屹为也在。
后面发生了什么顾西洲记不起,高烧让他径直栽倒在床。
为此,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头重脚轻地独自去医院。
医生告诉他是上呼吸道感染,建议留院观察一晚。
到了早上身体情况并未好转,只是陷入半昏迷的顾西洲在下午醒来,睁眼时护士正在照顾他。
这次足足在医院耽误了三天。
其实身体还没好全,但凭借惊人的身体素质顾西洲毅然决然选择出院,再次踏上寻找顾南的旅途。
路上他回忆起了很多,当时顾南解释顾屹为是为了送药才来得他房间。
感同身受之后,顾西洲才意识到,顾南没有撒谎,他害得顾南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