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秦劲,今日又是不到中午就收了摊,他和安哥儿推着小推车回村,刚到村口,便瞧见秦方秦圆从远处跑了来。
秦方大老远瞧见他,嘿嘿笑着直奔他而来:“四叔四叔!”
“你跑慢点儿。”秦劲见他跑的堪比八百米冲刺,担心他摔了,便出言提醒。
不过,这兄弟俩怎会在此刻出现在村口?
即便不在秦书礼家识字,那也该上山捡柴啊。
“四叔,有大热闹看!”秦方一边跑一边喊,等来到秦劲跟前,他先呼哧呼哧喘了几口粗气,然后才笑嘻嘻的道:“刚才秦书礼知道书达叔当了衙役,气的直接晕过去了,二奶奶一见他晕了,立马开始嚎,结果太用力,嚎的头又开始疼。”
“书礼婶让我和小圆去县里请大夫呢!”
“……他怎么知道你书达叔当了衙役?”秦劲好奇。
自打安哥儿断亲,这母子俩要养伤,便很少出门。
“我告诉他的呀。”
秦方一脸得意:“他不好好教,今天只读了三遍就说头疼,我说要告诉给郭员外,这时二奶奶从屋子里出来,说我们耽误他养伤,万一落下后遗症,我们吃罪不起。”
“我正想和她辩几句,结果来了个媒婆,那个媒婆是给安叔说亲的,尚不知道安叔与二奶奶断亲了。二奶奶也不说实话,竟想让书礼婶去喊安叔。”
“我就主动告诉那个媒婆,现在安叔和二奶奶断亲了,但安叔肯定比从前受欢迎,因为书达叔成了衙役!”
“秦书礼和二奶奶一开始还不信,结果出门刚巧碰到了春兰婶,这下子他们知道是真的了,秦书礼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晕了。”
“……”
秦劲无语,竟然还惦记安哥儿,活该。
他转身去看安哥儿,安哥儿笑了笑,对秦方道:“那你们去请大夫吧,慢些,别累着了。”
秦劲从钱袋子里掏出十文钱递给他:“你们俩买些吃的垫垫肚子,别饿着了。”
这都要中午了,还差遣孩子去请大夫,再多晕一会儿吧。
“好嘞,谢谢四叔。”
秦方接了过去,秦圆也忙道谢。
然后兄弟俩你追我赶的出了村子。
秦劲和安哥儿回家。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下午,秦方秦圆兄弟俩回来了,秦书礼已经醒了,但躺在床上装死,岳珍忍不住埋怨他,送出去了二百两银子,结果没捞回来一个书吏,可秦书达不声不响的,竟然进了衙门!
而且还没入贱籍!
没本事还瞎蹦跶,当初为啥不听她的劝?!
朱二红在一旁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但又不敢放开了哭,因为她脑袋疼,若是哭的用力了,不好受的是她。
秦方秦圆看了会儿热闹,这母子俩没别的举动,两人便回来了。
他们还没吃午饭呢。
不过,俩人没想到秦书礼竟然送出去了二百两银子!
可太有钱了!
秦劲听完内幕,也有些咂舌,不声不响的,这一家子竟攒下了这么一笔巨款,有这么大一笔银子在,干啥不好啊,非得将安哥儿逼上绝路。
想了想,他去找了王秀芹。
安哥儿和秦书达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但人们天然同情弱者,为防止村人同情这母子俩,他得将此等内幕宣扬出去。
这母子俩也就面上看着惨,实则手里握着巨款。
他确信,这母子俩手中定然还捏着不少银子。
交代完王秀芹,回了家,正好瞧见叶妙从灶房里出来。
叶妙手里端着一盘子蛋卷,见他回来,便道:“你再去隔壁一趟,给咱娘、大哥他们尝尝。”
他说着,小脸上浮现出可惜:“这么好的吃食,应该现做现卖,过了夜,口感差的太多了。”
“明日卖一下试试,若是卖的快,那就先停了豌豆糕,改做这个。”秦劲接过盘子道。
小夫郎做的是小蛋卷,一根只有他的手指那么长。
若是售价一文钱一根,买者应该不少。
蛋卷的做法很简单,不需要特殊的工具,拿平底锅便能做。
若连平底锅都没有,那圆形铁锅凑合着也能做。
他做这个的本意是让安哥儿去哄云哥儿,但小夫郎尝了之后颇为喜欢,今日连卤味都停了,专门做这个。
他不想小夫郎如此操劳,只凭着目前的收益,他们一日的利润便高达四百文。
好大一笔钱了。
可小夫郎觉得机会难得,年关呀,一年当中最赚钱的时候,也就再忙碌半个月,咬牙坚持一下,等年后再歇。
他劝不住,只能应了。
“也好。”叶妙点了点头。
但他小脸上还是有些可惜。
哎,人手不够哇。
不然的话,他们家说不定能日入五百文!
下午很快过去,夜幕低垂,家家户户都升起了炊烟,无人的乡间小路上,秦书达坐在马背上,被小风吹的有些懵。
当然,更令他懵的是坐在他前面的谷栋。
此时此刻,谷栋骑着骏马,带着他,正要回五里沟。
他的头儿。
他的大恩人。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竟然和安哥儿相看过!
今日散衙之后,他正想拖着疲累的双腿回村,结果谷栋如昨日那般叫住了他,他以为还是卤味的事,谁知谷栋却是语出惊人:
他的大恩人,今日要借着他做掩护去五里沟找安哥儿当面讲清楚!
他吓的话不会说,脑子不会转,被拉上了马,出了城,整个人依旧是傻的。
就这么傻了一路,两人很快到了五里沟,进村时,村中道路已经无人,冬日黑的早,这会儿家家户户都在吃晚饭。
他指着路,骏马哒哒哒的来到了秦劲家门口。
跳下马来,脚挨着地面,他腿一软,差点儿跌倒。
身子僵了太久,腿麻了。
他看了眼谷栋,黑乎乎的,其实也瞧不清谷栋的脸色,但谷栋指了指院子,他心中一凛,顾不上腿麻,赶紧去找安哥儿。
安哥儿也正在吃晚饭。
听完他的话,吓得手里的玉米饼子都掉了:“二哥,你说什么?”
“谷捕头在门口?”秦劲也惊的从板凳上起身。
“可不是。那个……小劲,要不还是你出面,将谷捕头带到丰叔那边,然后再让安哥儿过去。”
秦书达僵了一路的脑子,被灶房里的热气一熏,又开始转动。
虽然这会儿天黑了,而且左边也无人家,可万一被村人瞧见,那安哥儿的名声可就完了!
还是要遮掩一下的。
秦劲也是如此想的,他快步出了家门,引着谷栋牵着马进了荒院。
不一会儿,叶妙牵着安哥儿也进了荒院。
秦劲和叶妙两人进了屋子,关上房门,只留下谷栋与安哥儿站在院中。
静。
很静。
冬日的夜晚,没有夏日的虫子鸣叫。
风虽冷,但也无声。
但安哥儿心脏跳的很快,也有些响,今晚月色很淡,四周是不算浓的夜,他抿紧唇,眼睛垂着,不说话。
谷栋盯着眼前的人,虽只能看到一个轮廓,但也能清晰知晓这不是他预想中的夫郎模样。
他比眼前的人想的还美,他不但要找贤惠的有主见的与他说得来的,还要合他眼缘。
眼前这人的身形,太宽了些。
但没宽过他,他即便没伸出手比划,也知道这人靠在他怀里怎么着也担得起一个小鸟依人。
自嘲一笑,他开了口:“我知道是我孟浪了,若不是顾忌着我的身份,你家人应该将我打出去。”
“但我想对你说几句话,你听后若不愿意,那此事作罢,今晚之事我会烂在肚子里,永不会给旁人讲起。”
“……你说。”
安哥儿低声开了口。
第49章 我求娶的目的不纯
“我首先必须承认,我求娶的目的不纯。”
“云哥儿需要有人照顾和教导,而你,会是一个好阿爹。”
谷栋开门见山直接道。
安哥儿沉默。
他有些意外。
但也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