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不会欺负你的,若我辜负了你,你尽可带着家中钱财离去。”
安哥儿:“……”
臭男人,被这么一打岔,他刚才所有的情绪都断了。
他抬手抹了下眼睛,无语道:“我不要你的钱财,你肯放我离去便好。”
“嗯……咱们还没成亲就讨论和离,是不是不太好?”谷栋迟疑道。
“你是同意与我成亲了吧?要不,我明日就找媒婆过来提亲?争取年三十之前将这亲结了。”
安哥儿沉默了片刻,缓缓摇头:“太快了。”
“这怎么算快?咱俩年龄也不小了!”
安哥儿瞪他:“我最无助的时候,是妙哥儿和劲哥拉了我一把,现在临近年关,我要是备嫁,那谁来干活?妙哥儿可是想趁此时机大赚一笔的。”
“……那你说什么时候提亲?”
“最快也要到年后。”
谷栋立马摇头:“太慢了,要不我先提亲,先将婚期定下来?”
“你这么急做什么?”安哥儿不解。
“不是我急,是其他人急,一个个都盯着你。再者,定了亲,咱们也能正大光明的来往。”
今晚这般偷偷摸摸的行径,谷栋真不愿干第二次。
若不慎被人撞见了,那对安哥儿的名声也不好。
“难道你不愿与我正大光明的来往吗?”
“……我不知道。”
安哥儿干脆背过了身子,但脸颊却是有些热。
他对这人可没有占有欲。
在今晚之前,他可没肖想过会与这人成亲。
谷栋盯着他的背影,忍住了想抬手抱一抱的冲动,无奈道:“我知道是仓促了些,可今晚咱们既然把话说开,那若再有人给你做媒,你定要痛快拒了。”
“这是自然。”安哥儿应下。
“既如此,那……”谷栋抬手挠挠头,该说的话都说了,天色已晚,再不回去城门就要关了。
在心里叹了口气,他道:“我得回城了。”
这话一出,安哥儿不由又转了过来,表情又有些茫然。
这么快……
“我明日让我哥带着云哥儿去找你。你先回隔壁吧,我与秦劲说几句话便走。”
安哥儿咬了咬唇,应了声是,正要抬步离去,身后的谷栋却是突然又道:“等等。”
安哥儿顿住脚步,转身看向他。
只见他双手在身上拍了拍,随后伸向腰间缠着的搭膊:“我来的匆忙,没备下什么信物,如今我身上只有几角碎银,你拿了去,就当咱们说定了,年后我就来提亲。”
安哥儿:“……”
他还是朝着谷栋走了两步,然后伸出了手。
今晚跟做梦似的,是得留些证物,不然他会怀疑这一切是他臆想出来的。
带着几分温热的银子落入掌心,谷栋很小心,在距离他掌心还有一指的距离便松开了银子,未碰着他的手。
握紧了银子,他丢下一句我走了,快步离了院子。
谷栋等了一会儿,约莫着他已经回了隔壁,便往荒院的正屋走了几步,喊道:“秦劲。”
他要让秦劲知晓他对安哥儿是真心的。
而且,若是再有人来说媒,那一定要拒绝,拒绝,拒绝!
叮嘱完这件大事,他骑上马,快速离了五里沟,免得真被关在城外。
秦书达游魂儿一般回了家,叶妙则是挽住安哥儿的手臂,与他嘀咕了好一会儿,这才放他回隔壁荒院。
好安哥儿,为了自家的生意,竟暂时拒了谷捕头。
感动!
但看谷捕头这架势,定是要将安哥儿娶回家的,到那时,少了一个人干活,每日盈利定然要大大削减。
“劲哥,咱们得提前寻长工了。”
灶房里,他一边刷碗,一边对正在烧热水的秦劲说道。
“是得寻人了。”秦劲点头。
但这个人可不好寻。
因为一旦入职,那就能知晓他家所有吃食的做法。
如此大的诱惑,必须得寻信得过的。
其实,最安全的做法是买个人回来,握着对方的身契,对方绝不敢将做法泄露出去,可如今他和妙哥儿根基尚浅,买人太张扬了。
想雇时辰工都被王秀芹念叨许久呢。
很快,热水烧好,他将洗脚盆端来,倒入热水,然后与叶妙一人一个小板凳开始泡脚。
洗完脚,俩人回屋睡觉。
火炕热乎乎的,已经没有刚做好饭时的灼热,一钻入被窝,舒适的温度便令两人不约而同的去扒对方的衣物。
外物尽褪,皮肤紧贴,小夫郎趴在秦劲怀中,一动不动。
片刻之后,他打了个哈欠。
秦劲笑了,抓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睡吧。”
白日里太累了。
半夜起来炸锅巴,炸完才回去睡回笼觉,醒来之后就是做各种家务,忙完就得赶紧做午饭。
下午又是做卤味、蛋卷、甜甜圈,一整日下来,根本没个停歇的时候。
他又道:“年后咱们还是先歇一歇,招工之事往后稍稍。”
叶妙大脑已经昏沉了起来,但听到此话,他下意识便想反驳,可还没来得及张口,秦劲又道:“夜间是咱们难得的独处时间,可这几日连亲亲都不多了。”
此言一出,叶妙昏沉的脑袋立马清醒了,是哦,这几日他一上炕就想呼呼大睡,他竟不跟从前似的一门心思要和他劲哥贴贴。
本末倒置!
脸蛋蹭了下秦劲的心口,他道:“听你的。”
说完这三个字,想到安哥儿刚才的话,他忍不住在秦劲怀里扭了一下。
谷捕头看上去凶巴巴的,可讲起话来好甜诶。
安哥儿能抗拒那些话,意志力可太坚定了,不像他,还没成亲就喜欢他劲哥,成亲之后更是恨不能将心掏出来。
被叶妙佩服的安哥儿,这会儿其实也没睡着。
他心里乱糟糟的,一会儿甜一会愁,可他与赵丰睡一个炕,不好翻来翻去,哪怕心里已经犹如毛线打结了,他面上也只是一动不动的装睡。
好在他手里攥着那一角碎银。
有些硌的触感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今晚谷栋的确来过。
不过他也累极了,躺在暖和的炕上,意识抵不过疲累,他很快沉沉睡去。
腊月十八。
打开房门,星子稀疏,寒风轻抚,安哥儿打了个寒颤,紧了紧身上的袄子,快步去了隔壁。
今日还是要出摊。
到了大集上,行人如织,络绎不绝,如此寒冷的天气,他竟是忙的额头冒汗。
今日新推出的小蛋卷颇受欢迎,虽然一根只有手指那么长,可胖乎乎的,足够粗,而且味道也极好,凡是尝过的,十个人里有五个都选择购买。
像是陈掌柜,他夫郎快生了,为了哄他夫郎,一口气买了一斤。
这些小蛋卷是他和叶妙一个一个煎出来的,忙活一下午,共做出了三百多个,等谷南带着云哥儿过来玩时,竟是卖的只剩下十几个了。
当然,其中牛掌柜自己就买了五十根。
但零售出去的也不少。
秦劲停止了吆喝,摊子前暂时没了客人,他便笑着从背篓里掏出了一个油纸包。
他在小推车前蹲了下来:“云哥儿,今日又有好吃的,叫饼干哦,可酥脆了。”
他将油纸包打开,里面无黄油版的曲奇小饼干露了出来。
云哥儿好奇的扑闪了一下大眼睛,谷南则是道:“怎又做了新吃食?你平日里那么累,不需特意做这些。”
“顺手做的,不累。”安哥儿笑着将油纸包放在云哥儿的小腿上:“拿着吃吧。”
云哥儿正要道谢,就在这时,前边传来了喧哗声,“让开”、“让开”之类的声音伴着行人的惊呼,引得安哥儿下意识望了过去。
谷南和秦劲也看了过去。
只见十个身穿衙役服的人,正排成两队,匀速从城门口那边跑来。
谷栋骑着马,不紧不慢的跟在这个小队身后。
安哥儿:“……”
他二哥说,平日里训练都是从县衙跑至县城北门的,因为那边有一条行人较少的巷子,用来训练正合适。
可今日咋跑到大集上来了?
该不会是为了见他吧……
秦劲忍不住暗暗啧啧了两声,就这行动力,谷捕头活该有夫郎啊。
这时,一行人已经来到摊子前,秦书达忍不住看向安哥儿、秦劲,谷栋也望了过来,冷峻的眉眼没了昨晚的熟稔,瞧着有些陌生。
但黑漆漆的眼珠颇具侵略性,让安哥儿不由想起了初见时的情形。
这一次,这人的眼神比那日更有压迫感,盯着他转都不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