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这一大碗都吃完,一整天没好好吃饭了。”谷栋道。
咳,吃饱了,才好做那事嘛,毕竟也是个体力活儿。
这般想着,他抬起眼来去看安哥儿,脑子里开始跑偏。
但就在此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了谷南的声音:“我的小祖宗,你慢些,别摔着了。”
“才不会摔着,我要找安叔叔。”云哥儿稚嫩的童音响起。
谷栋:“……”
“以后要改口叫阿爹了,你安阿爹累一天了,咱们明天再去找他,好不好?”
“不,我现在就要见安叔叔!”
云哥儿语气强烈了起来,转而又放软:“不嘛,不嘛,我现在就要见安叔叔,大伯~”
他似乎被谷南抱了起来。
“走走走,咱们去找奶奶,今晚我和奶奶陪着你一起睡,乖。”谷南的声音又响起。
但云哥儿明显不愿,竟扯着小嗓子大声喊了起来:“安叔叔,安叔叔——”
谷栋皱眉,正要起身,这时安哥儿放下了筷子:“我去看看。”
说罢,他快步出了屋子。
不一会儿,他牵着云哥儿进来了。
一边走还一边伸手揉了揉云哥儿的小肚子:“晚上吃饱没?没吃饱和安叔叔一起吃些,好不好?”
“吃饱了!”云哥儿立马道。
见着谷栋,他喊了声爹爹,爹爹是好人,把安叔叔娶了回来,他都很久很久没见过安叔叔了!
谷栋笑着开口:“吃饱了在院子里走几步,消消食。”
走累了就赶紧回屋睡觉去。
“不想走。”云哥儿说完,见安哥儿坐下,便小手抓着桌子,想往安哥儿腿上爬。
安哥儿忙将他抱起,让他坐自己腿上。
谷栋:“……”
他微笑着看着这一幕,开始低头数钱。
“安叔叔,我很久没见你了,今晚你和我还有大伯、奶奶一起睡吧?”
“……”
谷栋笑不出来了。
但就在这时,安哥儿温柔的声音响起:“今晚不行哦。”
“为什么?”云哥儿仰着小脑袋问。
他忍不住也看向安哥儿,顾不得数钱了。
“因为我是你爹爹娶回来的新夫郎,今晚我只能与你爹爹一起睡,这样我才算真正的嫁给你爹爹了。”
“这样我才能长长久久的留在你家。”
安哥儿捧着他的小脸,认真解释。
“啊?”云哥儿大眼睛懵懵,明显不能理解。
但谷栋却是要压不住嘴角了,好安哥儿!
“那、那我也和爹爹一起睡好了。”云哥儿有些勉强的改了主意。
他才不愿意和他爹爹一起睡。
可他想和安叔叔一起睡。
既然他安叔叔只能和他爹爹一起睡,那他就睡他们中间吧!
谷栋:“……”
他嘴角僵住,赶紧又去看安哥儿。
安哥儿笑着点了点云哥儿的小鼻子:“这样也不可以哦。今晚只能是我和你爹爹两个人一起睡。这是习俗,就跟过年时爹爹大伯奶奶必须要给你发压岁钱一样。”
“只有遵了习俗,你才能拿到压岁钱,而我才算是嫁给了你爹爹,明白了吗?”
云哥儿:“……”
他听明白了。
但他小眉毛皱一起了。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与你一起睡?”他撅着嘴巴问。
“等你爹爹下次不在家时,我就与你还有奶奶一起睡,如何?”
“好!”云哥儿立马点头。
在他的印象里,他爹爹经常不在家。
那他很快就能与安叔叔一起睡啦!
与安叔叔达成了约定,云哥儿心情极好,恰好这时谷南来带他回去睡觉,他就一蹦一跳的走了。
谷栋瞧着他的小身影,暗暗下了决定,今后他可不会跟从前一样不着家了。
十年衙役,他总得顾一顾自己的小家啊。
看安哥儿坐回桌旁又拿起筷子,他忍不住道:“我还以为你会哄他说今晚与他一起睡,等他睡着了再将他抱给咱哥。”
安哥儿闻言,抬眼瞥了他一下,摇头道:“他很聪明,与他好好讲道理,他听得懂的。”
这话一出,谷栋的眼神瞬间炙热了起来,热到似乎带了火,一路从他眼睛烫到心底,让他浑身都烧了起来。
被他强行压下去的羞涩,立马冒出了头。
其实刚才也不算强装淡定,成亲之前,他和这人接触了太多次,已经熟稔。
不像是其他新夫郎那般,婚前不怎么与新郎官见面。
再加上这人今日往屋子里跑了好几趟,最后还拎了两背篓银钱过来,于是初上牛车时的紧张、害羞全被冲淡了。
但此刻以及接下来……
脸烧的厉害,他已经品不出鸡肉的滋味了。
好在谷栋瞧出了他的不自在,收回视线道:“你快吃,要凉了,我数完就将家里的存银拿出来。”
说罢,大手扒拉了一下桌面上的铜板,一副真的要认真数钱的样子。
安哥儿松了口气,低头继续吃饭。
谷栋数的很慢,很慢很慢,还一连数了三遍,直到大碗里的板栗烧鸡还有米饭都快见底了,他这才开口道:“桌子上的这些一共是四贯三百二十文。”
“前面还有六十七个五两的银锭,三十三贯铜钱。”安哥儿咽下口中的米饭道。
“那一共是三百七十二两。”谷栋心中一算,很快有了答案,并道:“银锭存起来,铜板留着日常的花销。”
“……”
三十七贯,这么多银钱,竟然留作日常的花销?
而且,光礼金就收了这么多……
安哥儿又夹了个板栗,有些机械的嚼着,他被震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谷栋一眼便瞧出他在想什么,笑着拍了拍那些铜钱:“一般人家办酒,大多是亏的,但我好歹是捕头,咱们摆喜宴肯定亏不了。”
他手下光是衙役就有一百多人。
再加上其他小吏,还有一些与他相识的商户,另有上头那些正经官员,这加起来就得有三百多人。
礼金只收了三百多两,这还是他不贪不收重礼的缘由。
他要是稍微贪些,给那些商户暗示一下,那这礼金还能翻倍。
“你只管安心收着,这是咱应得的,其中不少人的人情咱们将来是要还回去的。”他又道。
听得这话,安哥儿被震到麻木的心这才好了些。
的确,人情往来,将来是要还回去的。
这时,谷栋从椅子上起身,几步来到炕尾打开那里的红木衣柜。
他从衣柜里下面抱出了一个三尺高两尺宽的箱子,将箱子搁到桌子上,他拍拍箱子道:“这便是咱家的存银了,共有一千两。”
“多少?!”
安哥儿惊呼出声,吓得手中的筷子都掉了,黑漆漆的眸子睁得溜圆。
“我好歹当了十年衙役,其中五年是捕头,而且我不酗酒不好色,除了逢年过节送点礼,日常没有大的花销,攒下这些家当实属正常。”
普通衙役明面上分到的银两,一年下来能有个二三十两。
捕头的则是二三百两。
这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全看运气了,若是碰到的案子多些,那就能拿的多些。
最多的一次,他暗地里拿到了一百多两。
此次成亲花了不少钱,不然共有一千二百两的。
谷栋打开箱子,里面的银锭露了出来。
和他之前送给安哥儿的那对一模一样,五两一个,胖嘟嘟的,之前只有两个就让安哥儿震了一下,这会儿几十个摆在眼前,被烛光一照,皆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当真是令人目眩神迷。
“最下面是七张银票,一张一百两,上面的是六十个元宝。以后这些就交给你放着。”谷栋又道。
安哥儿:“……”
他暗暗掐了下手心,这才稳住摇荡的心神。
可瞧着那些银元宝,他还是失语,这可是一千两!
要知道在与朱二红断亲前,他手中没有一个铜板,朱二红防他跟防贼似的。
成亲前,秦劲给他结了工钱,他一共在秦劲家干了五个多月,除了日常给谷栋、云哥儿送些吃食,旁的没有什么花销。
这些吃食全从他工钱里扣,他最终拿到了二千三十文,但秦劲叶妙又给他包了个九百九十九文的大红封,另外,秦兵等秦家人以及相熟的乡亲也送了礼金,他这一户就他一人,这些礼金全在他手里,但乡下的礼金一向少,加起来不到一千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