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也没和周立说过几次话。
身为寡夫郎,即便乡下没那么多规矩,但他一直挺避嫌的。
叶妙听罢,只得道:“行吧。”
他劲哥经常说他闲不住,其实他阿爹才是真正的闲不住。
“我和劲哥先用水擦擦身子,出了一身汗。”
“好,大木盆里的水已经烫手了,得再添些凉水。”赵丰道。
叶妙嗯嗯应着,打了盆水,进洗澡间冲凉。
他洗好后,换秦劲进去。
大白日的,两人不好同时洗。
午饭后,秦劲回了卧房。
今日叶妙也要补觉,上了炕后他没有立马睡去,而是拿着叶妙那份手抄《三字经》慢悠悠的看。
这倒不是装模作样,他上辈子还真没完整学过《三字经》,今后若小夫郎讲出《三字经》里的小故事他却接不上,那也忒丢脸了。
因此他偶尔也会花时间认真补课。
就是屋子里有些热,只读了几个字,他就忍不住脱得只剩下一个大裤衩子,手里的蒲扇也摇个不停。
不一会儿,叶妙进来了,瞧见他这幅造型,先是一愣,随后忙关上房门,觉得不放心,赶紧又将插销插上。
一会儿秦家的孩子就该来读书了。
“小方他们不会来扰我睡觉。”秦劲道。
叶妙挑了挑眉,盯着他这造型又看了几眼,然后道:“我也要脱。”
秦劲一下子乐了:“那你快上来。”
叶妙几步来到炕边,三下五除二,也将自己扒的只剩下了个大裤衩子。
炕上还有一把蒲扇,他抓了过来,使劲扇了几下,凉爽顿时席卷了他。
一扭头,见秦劲不错眼的盯着他,他嘿嘿笑了两声,朝秦劲扑去:“劲哥~~~”
秦劲张开双臂,将他抱住。
两人饭前刚冲了凉,此次买的澡豆是茉莉花味的,但不知是技术不够还是价格不够,这澡豆的茉莉花味不浓,此刻秦劲只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
他一个大男人,不懂这些,他更在意小夫郎的皮肤,不仅白如雪,还滑溜溜的。
他爱不释手的在小夫郎背上摩挲几下,然后抱着小夫郎往后挪了挪,直接靠在贴了粗布的墙壁上。
青砖墙壁的温度虽谈不上清凉,但的确比他体温低,这下子舒服多了。
叶妙趴在秦劲怀里,一双手也没闲着,他在秦劲身上乱摸,捏捏宽厚的肩,抓几下无一丝赘肉的小腹,然后就要往下。
秦劲忙按住他作乱的手。
他也没坚持,转而抱住了秦劲的腰。
咳,他也没想干嘛,大白天的,就习惯性撩一下抓一下。
秦劲也搂着他的腰,而后又摇起了蒲扇,口里问道:“阿爹怎么说?”
听得这话,他脑中乱七八糟的画面顿时飞走了,他嘴巴噘了起来:“阿爹不要银钱。”
秦劲早有预料,点头道:“正常。”
一只小鸡仔五文钱,六十只小鸡仔就是三百文,这笔钱是赵丰出的,自打搬到新院子,他就将之前商定好的孝敬钱给了赵丰。
一开始定下的数字是一个月五百文,后来入账多了,他就想提一提这个数字,可赵丰不同意。
再后来又是买荒院又是盖宅子,他手中的银钱快被掏空,赵丰就更不同意了。
于是他就按照一个月五百文的数额给,累积到搬入新院子的那个月,一共是三两五钱。
搬到新院子后,按月给,但目前才给了三次,也就是一千五百文。
赵丰手里一共才五两银子,小鸡仔一口气就花掉三百文,因此他想将这笔钱给赵丰报销掉。
甭管赵丰要不要,他这个当女婿的得先拿出他的态度,这孝敬钱他是真心要给的,并不希望赵丰又将这笔钱花到家里。
“刚才我劝阿爹将钱花在他自己身上,但你知道他说什么吗?”叶妙又道。
“他说他没花钱的地方?”秦劲猜测。
“他说等将来咱们有孩子了,他要把钱花到外孙身上。”
秦劲闻言笑了。
果然如此。
“唉。阿爹这辈子太苦了,他该多为他自己想想,他怎么就不为他自己花钱呢。”小夫郎小脸皱了起来。
秦劲轻轻点头,是啊,赵丰该为他自己想想。
赵丰其实才三十六岁,这个年纪的人,搁他上辈子,人生只走了一半,下半生还有几十年要过。
可这里一无网络,二无手机,赵丰接触不到外面的世界,被困在五里沟——大集之间,在这个区域,说实话,连他都不知道该买些什么。
点心吧,家中有。
肉吧,也天天有。
除此外,家中还有各种饮品,冬日有五谷豆浆、米糊,夏日有酸梅汤绿豆汤。
人生在世无非就是吃喝,这两样都满足了,赵丰不愿意花钱,实属正常。
“等时日久了,咱们的家底厚实了,那阿爹说不定就能放心买买买了。”他捏捏小夫郎的脸蛋,劝了一句。
“嗯……现在麦收结束,大集上的人多了,我明日多做些蛋卷吧。”叶妙道。
“好。”秦劲点头。
这时,外面传来了秦方秦圆的笑声,不过,笑声很快低了下去。
院子里瞧不见他们四叔的身影,他四叔肯定在午睡。
但是!
有大新闻哇!
秦书礼今天差点儿挨打了!
见周立从他的小房间出来,秦方秦圆立马凑了上去:“周叔!”
“怎么了?”周立打量了他们一下,见他们满头大汗却一脸兴奋,就转身回屋子拿了蒲扇出来:“你们扇一下。”
秦方拿袖子抹了下脑门,秦圆将蒲扇接了过来,他们刚看了场热闹,是跑着回来的。
秦方笑着开口:“周叔,思哥儿不是会讲孟母三迁的故事了嘛,我奶奶很骄傲,逢人就夸你教的好,结果不知道怎么传到鲁家村去了。”
“那两个学生的爹娘就跑来质问秦书礼,问他为什么不教孟母三迁的故事。而且,你才教了几日思哥儿就能讲故事了,他秦书礼教了一个多月,那两个学生却什么都没学到。”
“原来秦书礼教的是《千字文》,而且,这一个多月来,秦书礼只让那两个学生背诵、默写《千字文》,说等他们背完了、会写了再讲解每一句的意思。”
“那两个学生先背了一个多月的《千字文》,这几天才开始学习如何握笔写字,问他们孟母三迁的故事,他们根本不知。而他们会背的《千字文》,他们不知其意,他们爹娘更不知其意。”
“于是他们爹娘就跑到秦书礼家发了好大的火,还警告秦书礼,让秦书礼用你的方式教,今后若是再糊弄人,那就把之前交的束脩抢回去。”
“……抢回去?”周立惊讶。
还能抢回去?
乡下的村塾竟这么没规矩的吗?
“可不是,四两银子啊!换谁不心疼?”秦圆道。
他年纪小,没进过真正的私塾,没感受过夫子对学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绝对权威,他脑子里虽有尊师重道这个概念,可谁让对方是秦书礼呢,自然是银子重要。
“其实,秦书礼也不算有错。”周立道。
据他所知,一些夫子的确不会先讲其意,而是就让学生们死记硬背,所谓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背得滚瓜烂熟了,对每一个字都了然于胸了,那再听夫子讲解,自然而然就理解了。
“周叔,秦书礼有错!他真没好好教,刚才那两个学生亲口说了,他起初还算是有耐心,但不足半个月就开始喊头疼,一头疼就要休息,让那两个学生自己背。那两个学生碰到不认识的字,拿去问他,他给人家甩脸色。”
秦方忙道。
周立闻言眉头皱了起来:“收人束脩,怎能如此?”
“可不是嘛,照他这个教法,那两个学生什么时候才能学做账?”秦方道。
人家肯交四两的束脩,是想学真本事的。
可如今学个《千字文》都拖拖拉拉,难不成要让人家学上十年八年啊?
“可惜那两个学生的爹娘没真的打他,只是闹了一通。”秦圆有些遗憾。
屋子里,秦劲和叶妙也颇为遗憾。
同时还有些意外,原来秦书礼竟认真教了半个月?
不过,王秀芹也没到处宣扬思哥儿聪明呀,王秀芹可不爱四处炫耀,再者,王秀芹即便对外人讲起此事,她突出的重点是思哥儿聪明,秦家的孩子聪明,而不是周立教的好。
这才几日,怎么就传到鲁家村了?
第66章 大篇幅安哥儿和谷栋
不过,这是小事。
秦劲和叶妙都没有放在心上,秦书礼还能来找他不成?
秦书礼没那个胆子!
秦书礼自个儿不好好教,被学生爹娘拿住了把柄,这只能怪他自个儿。
想来应是某个村人当做新鲜事传到鲁家村去了,而鲁家村的村人又当做新鲜事讲给那两个学生的爹娘听,于是那两个学生的爹娘就找来了。
两村离得近,消息传得快。
再者自打他家起了大院子,村人看他的眼光就不同了,对他家的事颇为关注。
而秦书礼的教学成果,村人也颇为关注,比如说张齐这种,秦书礼的做账本事,村人的确眼热。
他和秦书礼的关注度本就高,而这事儿又的确新鲜——周立一个半道出家的夫子都能教的似模似样,秦书礼正经开私塾的,水平又如何?